第一百三十三章 造化
注意到沙皇的變化，楊宇曦三人對視一眼，火琪瑪緩緩點頭：“晚輩正是。”
沙皇得到答複，竟然慢慢闔上雙眼，仿佛是深沉而緩慢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吐出，好似努力將心中翻湧的心事掩蓋下去，才睜開眼看向火琪瑪，那眼神中盡是歲月的滄桑和說不清的惆悵，他道：“鳳瑤，她還好嗎？”
聞言火琪瑪身形巨顫，盯著沙皇的眼神中滿是驚駭。
楊宇曦和周雨瀟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明所以。
火琪瑪張了張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最終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凝眸看著沙皇，語速極慢：“鳳瑤前輩，早已於兩百年前逝世。”說這話的時候火琪瑪的目光牢牢鎖定沙皇，想要看清他麵部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果然，沙皇的表情微微呆滯了一下，然後一抹感傷之情如同迷霧般輕輕覆蓋他的麵容，他低沉歎道：“原來，她也死了麽……那麽，她的後代呢？”
火琪瑪一愣，回答道：“鳳瑤前輩眾生未嫁，沒有後代。”
不知怎的，火琪瑪覺得在她說出這句話時麵前這位老前輩身子竟然顫了幾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火琪瑪眉頭微皺，腦中回想著關於族內那位前輩的生平事跡，那位鳳瑤族長是幾百年前族中聖女，那時的霸族雖然已經頹廢許久，但比起現在還要好些，她年輕時曾加入過和邪異能的戰鬥中，後來邪異能被再一次封印，她也當上了族長，卻奇怪地眾生未嫁，鳳瑤乃是霸天前一任老族長，二百年前逝世，後霸天接位。
這是火琪瑪腦中關於鳳瑤的大致事跡，不過她突然靈光一閃，一則就算在霸族內部也鮮為人知的謠言閃過她的心頭。
傳言中，鳳瑤之所以未嫁，是因為在與邪異能的戰爭中結識了一位男子，兩人兩情相悅，可惜的是那男子在戰爭最後不幸身亡。
這消息在霸族內都是沒幾個人知道，火琪瑪也是機緣巧合才聽到一次，卻從未在意過，現在看到沙皇這般形狀，心中便料想這所謂的謠言十有八九是事實了。
“沙皇前輩，你認識我那鳳瑤老祖？”火琪瑪問道。
沙皇被火琪瑪這麽一問，臉色一呆，不知是在想些什麽，許久後他搖頭苦笑一聲，才道：“自然是認識的……”話到最後欲言又止，最終竟又化作一道深深的歎息。
歎息聲悠遠綿長，仿佛藏著說不盡的往事，仿佛連接了幾百年前的曾經與現在，悠悠地響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情韻深遠，讓人心頭為之一顫。
就連一直不安分的小黑，此時都安靜地趴在周雨瀟腳邊，碩大的狗頭耷拉在光圈上。
火琪瑪此時心中已經肯定了八分，當下又是說道：“莫非前輩，就是鳳瑤老祖的……意中人？”
此言一出，楊宇曦和周雨瀟眼中都露出恍然之色，楊宇曦心中莫名感慨良多，想不到這次湖底之行弄出那麽多的秘辛。
周雨瀟聽到這裏，女兒家心思覺得頗有些遺憾，目光卻是不自覺地瞥向一旁的楊宇曦，心中不由一動。
沙皇麵對火琪瑪的問話，苦笑一聲，擺擺手，似乎是要將心中感情揮去一般，道：“也罷也罷，都過去幾百年了，人都死了，還提這些作甚。”
“老前輩，若真如此說來，您與我霸族也算有些淵源，還請告知為何我《霸體》在受到您力量影響時能夠有所突破。”火琪瑪也不是忸怩之人，當下一拱手，神色恭敬地問道。
“也罷，昔日她給我之物，此時便交給你罷，也算物歸原主。”沙皇神色間微微猶豫後開口說道。
接著沙皇伸出右手，伸向了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輕輕地、慢慢地旋轉，摘下。
在這過程中他的目光沒有離開戒指一毫，他的目光時而變得溫柔，時而變得懷念，最終變成一種堅決，深處還有些感傷與不舍。
“這是……”
火琪瑪深處雙手呈捧物狀，接過沙皇遞過來的戒指，這是一枚頗為古樸的戒指，沒有太多裝飾，戒指環看上去是一種神木所做，中間那一顆閃著光芒的紅色寶石很是耀眼，呈六角星狀，隱隱約約有一股熱流從上傳遞出來，直流向火琪瑪內心深處，體內的《不滅霸體》竟然隱隱有被喚醒的趨勢，火琪瑪周身湧現出淡淡的紅光。
火琪瑪瞳孔猛地一縮，失聲喊了出來：“這是玄火戒！”然後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沙皇。
“火琪瑪，這玄火戒是什麽？”楊宇曦好奇問道。
火琪瑪神色複雜，看看沙皇又看看手中的玄火戒，方才道：“這玄火戒是我霸族神物之一，對於我族修煉《不滅霸體》有極大的好處，傳言還有失傳已久的《不滅霸體》殘卷隱藏其中，但它卻早已在幾百年前失蹤，卻不想，卻不想……”話到最後，她又抬起頭看向沙皇。
沙皇此時的目光也落在那枚古樸的玄火戒上，瞳孔中映著玄火戒閃耀的紅光，像是兩團情感的火焰，他的目光中柔情似水，玄火戒仿佛就是他心愛的那位女子。
“這枚玄火戒，是她當初贈與我的，說是等戰爭結束後，我帶著這枚戒指去找她，方可與她白頭偕老。隻是不想最後……我卻失了約，也讓這枚戒指白白埋沒了這麽久。”沙皇的聲音似乎是從幾百年前傳來，透著無盡的滄桑與感懷，紅光在他的眸子裏閃爍，隱隱約約裏他仿佛又看到那個美麗的女子，看到她把這戒指交到他手中，聽到她在他耳邊喃喃細語。
“戰爭結束後，你帶這枚戒指來族內尋我，到時……我便嫁你。”
滿含情意的話語尤在耳邊，卻早已物是人非。
沙皇身體突然沒來由地一顫，他似乎終於是從滿心泛濫的感情中掙脫出來，吸了吸鼻子，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對著火琪瑪：“好了，這玄火戒也隻有在你霸族人手中才能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在我手上隻是一件裝飾罷了……”
火琪瑪也看著沙皇，卻聽到沙皇的聲音越來越小，想來在沙皇心中，這戒指肯定不是他口中說的“一件裝飾”。
突然有那麽一瞬間，火琪瑪有一股衝動，想將玄火戒重新遞到沙皇手中。
沙皇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你別想太多了，我已經死去很久了，之所以意誌一直沒有消散，除了要鎮壓下方的邪異能外，還存著兩個心結。而現在，這兩個心結已經全解開了，我……很是高興。”
頓了頓，沙皇掃了一眼火琪瑪的修為，道：“以你的修為來看，鳳瑤當年所預言霸族將會越來越弱是真的了。所以這枚玄火戒對你而言意義重大，你萬萬不可推脫。”
火琪瑪心神一顫，她本就是識大體之人，此時沙皇寥寥數語便讓她定了心神，她緩緩將手中的玄火戒握緊，重重點了點頭。
“嗬嗬……”，沙皇含笑點點頭，然後轉過來看向楊宇曦二人，道，“你二人雖不能傳承我的衣缽，但天資心性都極佳，又答應幫我尋找元器鎮壓邪異能，更不用說替我找到了傳承者，我自然也要送你二人一次造化。”
楊宇曦一拱手，道：“和邪異能抗爭本就是所有人的事，我可不是想著前輩的好處才這麽做的。”
周雨瀟也道：“前輩不用放在心上，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沙皇笑笑：“你二人心意我自然清楚，但老夫心意你二人也不要推辭。”
楊宇曦和周雨瀟對視一眼，都覺得再推辭顯得矯情，當下也都衝著沙皇鞠了一躬，不再推辭。
沙皇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他把手輕輕搭在楊宇曦身上，一股真元順著手臂傳到楊宇曦體內。
楊宇曦隻覺得這道真元充滿溫和感，讓他的身體感到一陣舒坦。
沙皇的真元經過楊宇曦的四肢百骸，將他的筋脈溫潤一番後，來到了星辰之力隱藏的地方，微微一頓。
“嗯？這是……”沙皇麵露驚容，細細感受下驚訝地看了楊宇曦一眼，心道：沒想到連那個家夥也重新出世，難道他也看中了這個少年嗎？
沙皇心中若有所思，然後他的真元來到楊宇曦身體的另一處，稍一用力，一段晦澀難懂的文字印在了楊宇曦體內，白光一閃，文字消失不見。
楊宇曦睜開眼，對著沙皇一抱拳，聲音誠懇：“多謝前輩。”
沙皇看著楊宇曦，卻好像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少年郎，你要加油啊！”
見楊宇曦有些疑惑，沙皇微微一笑，轉開話題：“剛才我在你體內留下一套法決，名為《縹緲九天步》，我見你身法有所欠缺，有了這法決多少能有些改善。”
楊宇曦心中大喜，又衝著沙皇鞠了一躬。
沙皇也不矯情，含笑受了他這一拜，才踱步來到周雨瀟麵前，笑道：“龍的傳人，千年一見。還望你不辱沒了這名號。”
周雨瀟輕輕點頭，神色莊重。
沙皇抬起右手，也將周雨瀟體內筋脈溫潤一番，然後輕輕在周雨瀟眉心一點，之間周雨瀟眉心光芒一閃而逝。
“此物好好保管，若用不著它，倒是更好。”沙皇的聲音突然響在周雨瀟腦中，周雨瀟一怔，看向楊宇曦和火琪瑪，見兩人都奇怪地看著自己，想必是沒有聽到這話。
周雨瀟心神凝重，查看起沙皇交給她的東西，麵色瞬間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