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萱萱心虛地眨了眨眼,狡辯道:“這怎麽可能?遙遙姐真愛開玩笑。”

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急急解釋道:

“遙遙姐,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昨晚是紀總叫我過去的。我原本也是想著,有你在,應該能為我做個見證。

“另外,紀總應該也不是那種人。我是真怕你們出了什麽事,紀總一個人應付起來有些吃力,或者說不方便。

“遙遙姐,不瞞你說,我對紀總,確實有慕強之心。但也僅止於欣賞,我沒有其他想法,真的。”

這番話說下來,倒也無可挑剔。

霍之遙輕笑,“對他有非分之想也沒什麽,說明你有眼光。”

孟萱萱很奇怪,她好像一點也不生氣。語氣中甚至帶著點鼓勵自己的意味兒。

為什麽?

這時,酒店服務員將菜單遞給了霍之遙,問她午飯要吃些什麽?

霍之遙問紀清碩一行人什麽時候回來?怎麽解決午飯?

服務員說他們大概一點半能下山,紀總讓霍之遙先吃。

她點點頭,“你們昨晚準備的菜,很美味。但是,少放點辣椒,清碩不吃辣。他也不吃香菜、大蒜。醃製品,像牛幹巴,火腿這些也別做了,他不愛吃。可以弄些酸口的,昨晚的百香果雞不錯,他喝了兩碗湯……”

她交代得事無巨細。

一旁的孟萱萱不動聲色地記在心裏。

紀清碩這一上山,中午並沒能趕回來。

她等到十二點半,還沒等來人,就和孟萱萱先吃了。

她昨晚沒怎麽睡,這會兒吃飽就覺得困。

孟萱萱看她眼皮實在重,便勸她去休息會兒。

她打著嗬欠,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

……

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重重大山被大雨包圍。

紀清碩穿著水衣,領著一行人在山路裏蹣跚而行。

遠處,忽然有滾滾濤聲傳來。

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叫了一句,“泥石流……”

霍之遙腿抽了一下,猛地驚醒。

她腿很疼,能感覺到腿內的筋在抽搐,在扭曲。

她疼得叫不出聲,隻能拚命咬牙忍著。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是孟萱萱的。

接通,孟萱萱帶著哭腔的嗓音傳來,“遙遙姐,出事了。與紀總同行的人打電話給我說,紀總不幸摔下了山崖。”

那一刻,霍之遙腦子有些空。

也顧不上腿還在疼,掙紮著下了床,邊換衣服邊急道:“報警了嗎?”

“報了,警車、消防車和救護車都出動了。”

霍之遙稍稍鬆了口氣,“位置在哪裏?知道嗎?給你打電話的是誰?聯係方式給我一個。”

孟萱萱沒說,她手機裏有雜音傳來。

不得已,隻好去敲孟萱萱的門,“你在哪?沒在房間嗎?”

“我已經在去出事點的路上了。遙遙姐,你身子不便,就在酒店裏好好休息吧。救援有新情況後,我會跟你說。”

孟萱萱說完,便掛了電話。

她沒說給她電話的那人是誰,也沒說聯係方式。

再次打過去,提示關機。

她在酒店裏急得團團轉。

對了——

她想起楊澄煥,立馬給他打電話。

從楊澄煥嘴裏知道了他們的具體位置。還曉得了紀清碩傷得不重,隻是另一個人摔斷了腿。

他們給他固定了傷處,問題應該也不大。

還說山裏確實在下大雨。

他們本來找著了一間廢棄的土屋避雨。

哪想帶的補給包都吃空了,有幾個人采了些蘑菇回來。

這些養尊處優的人,在雲城雨季最愛幹的事,無非上山采蘑菇、吃蘑菇,搓著雙手期待見小人。

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幾個中年人頭挨頭湊一塊,愣是活成了三歲的樣兒。他們在土屋裏一陣搗鼓,居然真給他們找到了鍋碗瓢盆。

不顧天上大雨,一頭紮進雨中,就著雨水將鍋碗瓢盆洗了,架火煮起了蘑菇……

然後,如他們所願——世界扭曲了、魔幻了,身邊的樹啊草啊,都開始說話了。

紀清碩當時沒進土屋躲雨,而是穿著雨衣,獨自站立在山巔,看萬重山脈在大雨裏猶如“猶抱琵琶半遮麵”。

他在腦海中構思著方案,有了一點苗頭後,回去就見到了一幫大男人中了邪一樣。

眼前群魔亂舞,他又驚又氣。

楊澄煥是少數幾個還算清醒的,跟他說了緣由。

紀清碩頭痛欲裂,想把這群豬隊友給踹下山崖去。

他還沒實施行動呢,其中一個人也不知看見了什麽,傻兮兮地笑著,就衝著懸崖跑了過去。

紀清碩罵了一句,快速追上前,但隻來得及抓住那人衣服一角。

但他也是條漢子,為了救人,跟著下去了。

人是救上來了。

沒大事,就是那人腿斷了一條。

別說紀清碩親曆的,就是霍之遙隔著電話聽,都氣不打一處來。

她要是在現場,非得把提議煮蘑菇吃的那些人全給揍一頓!

這時候添什麽亂?

雖然紀清碩沒啥大事,但她仍不放心,問楊澄煥要地址。

楊澄煥不敢給,架不住霍之遙又是軟磨硬泡,又是威脅。

很快,她便打車到了山腳下。

救護車、警車、消防車長長排了一條長龍。

她打的車過不去,隻好提前下車,打算走過去。

到警戒線外時,她恰好看見紀清碩出現了蹤影。

一行人,隻有紀清碩和楊澄煥等三四個還能站著走,其他的,都在擔架上躺著。

霍之遙想喊,卻看見孟萱萱率先朝他跑了過去。

許是過於擔憂,孟萱萱看見紀清碩那時,情之所至,再難抑製,直接撲進了他懷裏。

紀清碩或許是感受到了被人關心的溫暖,一時竟沒將人推開。

旁邊楊澄煥等人臉色僵了一下,麵麵相覷一陣,彼此心照不宣。

紀清碩拍了拍她肩膀,“好了,我沒事。遙遙呢?”

孟萱萱沒提霍之遙,隻說:“還好你沒事,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有多擔心。恨不得替你去承受……”

她像是才意識到她還抱著紀清碩,忙鬆開他,羞赧的退後一步,臉和耳朵同時紅得像是要滴血,“對不起……”

聲若蚊蠅。

紀清碩像是半點沒將這事放在心上,隻是跟著擔架上了救護車。

他傷得不重,但有擦傷,保險起見,去醫院看看總沒錯。

很快,車隊逐一啟動。

還在遠處的霍之遙挑了一片灌木鑽進去躲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

大概是想自欺欺人。

她沒看見紀清碩來者不拒。

紀清碩不知道她盡收眼底。

這樣,兩個人就能沒有隔閡,繼續心無旁騖地走下去。

婚姻嘛,總得裝聾作啞不是。

等確定一個人都沒了,她才從灌木裏出來。

手機接到紀清碩電話,她滑了接聽,“喂。”

紀清碩跟她報平安,“我沒事。”

霍之遙眼睫顫了一下,她忽然意識到——紀清碩似乎,愛上她了。

不然,怎麽會在她還沒開口問,就向她報平安了呢。

可是,她忘不了,孟萱萱撲進他懷裏時,他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