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陽剛出樓口,看見陸新川,頓時一股火氣蹭得往頭頂冒。

陸新川看見他,臉上閃過懼意。視線不懷好意地分別在霍之遙和紀清陽身上掃過,悻悻跑了。

紀清陽追他,“沒膽的狗東西,給我站住。”

霍之遙沒攔住。

轉過頭,看見一輛賓利停在不遠處。

紀清碩坐在後排,車窗開著。

他皺眉看著這邊,眸色一貫的深沉。

霍之遙徐徐走過去,“還沒走麽?”

他沒答,隻說:“陸新川昨晚上你那去了。”

沒有詢問語氣,隻是陳述。

霍之遙很快反應過來,“你知道。”

“看見了。”紀清碩說得淡然,仿佛她被侵犯、被打,都與他無關。

她忽然酸了鼻梁,“你一點都不擔心我的死活嗎?”

“我讓清陽去了。”他說得輕巧。

“可是,與我親近的人,是你啊。”

我孩子的父親,是你啊。

有人說孕婦情緒不定,她信了。

因為眼淚終於止不住,斷了線似的往下落。

“我期待來救我的人,是你啊。”

“我有愛人。”四個字,徹底擊潰了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幻想。

她垂著腦袋,隻是哭,再不說話。

紀清碩也沒安慰,隻吩咐司機開車。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搭在了霍之遙肩膀上。

她抬起頭,對上紀清陽蘊著擔憂的晶亮雙眸。

“遙遙,別委屈。我替你打跑他了。他以後要再敢來,我還打他。”

霍之遙擦掉臉上淚水,也沒解釋自己哭到底是為了什麽,隻笑了笑,說:“謝謝你。”

在紀清陽看來,那笑,勉強。

不如不笑。

他抓住她手腕,“有個好地方,萬憂解,去不去?”

“我還要上班!”

“請假。我給你請,霍叔叔要不讓,我去他跟前撒潑打滾。”

……

“轟……嗡……”機車的聲音壓過了呼呼風嘯聲。

紀清陽載著她,在繁忙的早高峰裏見縫插針。

她有些怕。

緊緊摟住紀清陽精瘦卻極有料的腰,臉貼著他後心,心像是要從嘴裏蹦出來。

大概半個小時後,紀清陽帶她站在了山崖之巔。

遠處瀑布銀亮,嘩嘩水聲不絕。

水麵氤氳著霧氣,這方天地恍若仙境。

山崖兩端架起了彩虹橋,秋季裏最後一波園區飼養的蝴蝶在日光下翩翩起舞。

遠離了城市喧囂,遠離了職場勾心鬥角,遠離了客戶刁鑽挑刺。此刻接觸自然,像是全身心都得到了洗滌。

紀清陽脫掉鞋子,又蹲下來,給她解鞋帶。

“脫掉鞋襪,就仿佛脫掉束縛。”

“我自己來。”

紀清陽不讓。

她隻好彎腰扶著他肩膀,順著他的手,把雙腳從鞋子裏釋放出來。

他們並肩躺在草地上,看著藍天下,大雁扇翅,聽著碧藍江湖中,野鴨嘎嘎叫。

“現在是淡季,這萬森湖森林公園很少有人來。你以後要是難過,可以來這,沒人會來打攪你。”

“好。謝謝你。”

“用嘴謝啊。”紀清陽扭頭去看她,得了便宜賣乖。

霍之遙笑問:“那你要我怎麽謝你。你說。隻要我做得到。”

紀清陽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狀,“我不要錢,吃的我也不要,東西,我也不缺……啊,我想到了。”

他看向霍之遙,一臉認真,“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