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流光吻得很小心,也不深入,隻是輕輕地輾轉摩擦著,特別溫柔。

程諾閉著眼睛回應著,心裏罵了自己一聲。

流光在感情上坦率又單純,偏偏又很敏感易受傷害。他本來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來這個世界一直當家長後變了不少,但顯然還是太粗心了……他是怎麽都不願意流光受到任何傷害的。

兩人正吻著的時候,程諾聽見一聲輕響。他睜開眼睛,越過流光的肩膀,就看見白睿正站在門口。

白睿帶著麵具,所以他根本看不清白睿的表情,但是眼神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雙狹長的眼睛平時都是波瀾不驚,冷靜而睿智的,此時卻是瞳孔微縮,帶著迷惘、震驚、傷心等等複雜的感情。白睿的一隻手還保持著那個推門的動作,另一隻手拿著木盆,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個雕像。

程諾胸口猛然一窒,抱著流光的雙手下意識就鬆開了,狼狽地避開白睿的眼睛。隻是流光還是抱得緊緊的,仿佛絲毫沒察覺異常,吻得也更激烈了,甚至還把他的舌頭卷進自己嘴中,又吸又吮的,發出曖昧的攪動聲音。

程諾被動地被他親著,身體僵硬的厲害,等他鼓起勇氣再看過去,白睿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門也重新掩上了。如果不是地上多了一盆熱水,仿佛剛才看見的都是一場幻覺。

他胸口很悶,全身的力氣也好似抽空了,腦中一片空茫。他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很平靜地朝流光微笑了一下,道:“洗下臉下去吧。”

溫熱的水澆在臉上,混沌的腦子也似乎清醒了一點。他有些驚訝自己的反應,雖然被別人特別是白睿看見了會不好意思,但是為什麽……而且,白睿對自己……那個眼神一遍遍在腦中回放著,他根本控製不住不去回想。

流光一直在小心打量他的神色,遲疑道:“你生氣了?”

“沒有。”程諾心裏空落落的,臉上卻笑道,“這種事情被人看見了總是有些尷尬。”

流光小心打量他神色,確定的確是沒生氣,這才放了心。他的手心緊張的也全是汗水,剛才他自然知道白睿進來,那時候突然就想試探一下……幸虧程諾沒有推開他。

他忍不住上前從後麵環住程諾的腰,低聲道:“你不生氣就好。”

程諾心一軟,拍了拍流光的手,腦子卻控製不住去胡思亂想。

白睿比他小得多,兩人算是有生死之交的朋友,而且白睿之前也從不知曉他是什麽雌性,他自然從未往那方麵想過。但是剛才……

程諾覺得胸口揪然一疼,呼吸也有些不暢。

流光剛才質問的那句話不知怎地在他腦中又響了起來——你是不是喜歡白睿?

難道白睿對自己,有其他的感情?

他的確是一直對白睿很有好感,但是跑到攪基這條道上,選擇流光已是例外了……而且白睿也比他小得多了,那好感應該是正常範疇的才對啊……

程諾不願深想下去,隻是緩緩握緊了手心,心裏也說不清什麽滋味,又澀又苦,腦中的念頭卻是越來越明朗。

是的,他已經選擇了流光,如果白睿對他有其他的感情的話,那麽還是早些說清楚比較好。像現在這樣,和白睿當朋友最好不過了。

兩人下樓,程諾眼睛掃了一圈,終於發現白睿站在客棧外,他站的筆直,墨色長發被風吹得微微揚起,顯得整個人都特別蕭瑟。

胸口那種近乎窒息的鈍痛又襲了過來……

程諾朝流光笑了笑道:“你打傷他哪裏了?我去看一下,很快回來。”

流光臉上有些不情願,還是點點頭道:“死不了,反正吃些傷藥休息幾日也就好了。”他當時因為憤怒幾乎是拚命的打法,在白睿臉上和胸口各打了一拳,自己則挨了一掌。後來他發現白睿完全是敷衍,也就漸漸冷靜停了下來。

程諾慢慢走過去,心跳卻越來越快,他暗暗在手心掐了一把,自己至於這麽緊張嗎?

白睿仿佛知道是他,緩緩轉過臉來,一雙眼睛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的神色。

程諾在他身前一米左右處站定,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你被流光傷的重嗎?我這裏還有些療傷藥。”他的手往前一送,現出一個精致的小玉瓶。

白睿低下頭看了一陣才道:“剛才……”

程諾的心突突跳了幾下,笑道:“就是那樣,總覺得對著故人不怎麽好說。我很喜歡流光,你也知道其實我的身份算是雌j□j?就是以後我會和流光在一起,流光在年齡是比我小了些,總歸是有些尷尬……”

他說話的時候白睿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偽裝過的黑色瞳孔仿佛最濃黑的夜色,看不出半點情緒,唯有死寂般的沉靜。

程諾突然就發現自己有點說不下去了。

幾點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枝照射在白睿戴的桃木麵具上,程諾眼神一陣恍惚,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居然這麽喜歡白睿嗎?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白睿。

不是像弟弟那般,也不是朋友那般,而是生平第一次有那種又甜又澀的感覺。

“我懂了。”白睿很平靜地看著他,語調也是古井無波。

程諾不知怎地就想起小時候的白睿,也是和現在這樣,不帶任何感情。後來雖然表情和話語還是很少,但是他知道白睿在慢慢改變,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溫暖的……他的眼眶不知道怎麽有些濕潤。

白睿緩緩轉過身道:“我會護送你們把小公子送到旭友城,不過暗衛暴露身形總歸不好。我就在你們周圍,不必尋找。”

他話音說完,身形已經在原地消失了。

程諾僵硬地收回手上那個瓶子,手腳均是冰涼。

他深呼吸幾口,突然想扇給自己幾巴掌。

他這個人性格隻能算是親切,相貌在這個世界上也談不上多出色,至於讓這兩個孩子都喜歡嗎?他懊惱自己完全沒察覺出來,不然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樣,欠白睿這麽多。

流光傷心的時候他心疼得不得了,他希望流光永遠是快樂耀眼的。白睿現在這麽平靜無波的,他卻也能感覺到胸口那種近乎窒息的疼痛感……

程諾嘴唇微微發白,第一次這麽清晰地認識到,原來在他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白睿已經如此重要。

但是,即使意識到這一點,也不能有任何改變,他已經選擇了流光。

所以,以後大概要和白睿疏遠起來了,這樣此時對彼此都好的一個選擇。

程諾苦澀地笑了一聲,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世界這麽大,適合的人也許不止一個,但是即使都遇上了,也隻能選擇一個。

白睿這麽優秀,年齡又很小,以後會遇見很多喜歡他的人。對於自己,應該會很快忘記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慢慢走了回去。

下來的七八日,白睿果然不再露麵,程諾擔心他的傷,也隻能硬著心腸不去過問。他努力讓自己保持著自然的神態,不過流光還是察覺到一點異常。

有天晚上在客棧躺下了,流光猶猶豫豫地把他攬在懷裏道:“你那天跟白睿說了什麽?你這幾天有點不開心。”

“隻是問了一下他的傷,我沒有不開心。”程諾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道,“這幾天一直趕路稍微有些累了而已,把小公子送到旭友城後,我們就回去吧。”

流光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小公子和親的對象是旭友城的一個世家公子,流光救出小公子的時候已經給燎祭城傳了信,後續接應人員帶著新的陪嫁已經日夜不停地趕來了。

流光包下了一個大酒樓,那些雌性把小公子重新裝扮了一番,總算是順順利利把人送到了目的地,眾人皆鬆了口氣。

他們這些護衛也都被招待著大吃了一頓,程諾掃了眼周圍,遲疑著問流光:“白睿呢?還跟著我們嗎?”

流光不在意地搖搖頭道:“進城後他就離開了。”

程諾“哦”了一聲,低下頭把一些菜夾給流光,心裏卻愈發地沉重。

返回的路程就要悠閑的多了,流光不耐煩地看看身後那群尾巴,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把隊伍交給接應的弟子,和程諾各騎了一頭魔獸繞到了另一條小路。

程諾也沒阻攔,難得出來一次,說起來他還真沒跟流光這麽悠閑地遊覽過。他縱情地讓魔獸奔跑著,心裏那塊大石頭也逐漸放下了不少。

他回頭朝流光笑了笑道:“比賽一下看看誰先到那棵樹下吧?”

流光看著他的笑容呆了呆,心跳也加快了些。說起來,這幾天好像程諾都沒笑的這麽燦爛過……他點點頭,一揚韁繩追了上去。

晚上露宿在山上,不過這些天難得是兩個人,周圍安靜的很。

在城裏程諾買了不少調料和食材,流光又去打了隻魔獸。兩人就在河邊生了火架起鍋,程諾細心地鈍了一鍋香噴噴葷素搭配的肉湯。

流光和他相對坐著,在火光的照耀下,略帶稚氣的臉龐顯得特別青春蓬勃,眼神也是明亮純淨的。

程諾知道,這樣的流光會因為自己一句話開心的不得了,又會被自己的一句話打到地獄……

他伸手愛憐地捏了捏流光的臉,笑道:“我吃好了,先去洗個澡。”

他也沒背著流光,快速脫了衣服跳進河中,痛痛快快地遊了幾個來回,心裏終於是完全輕鬆了下來。他以前很愛遊泳,因為該死的性別原因,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沒下過河呢。

流光還端著碗,臉上頓時就變得熱辣辣的,食不知味地吃著。他偷偷用眼角餘光看過去,程諾遊泳的姿勢他沒見過,隻覺得很好看。在月光下還能清晰看見露在水麵上的圓潤肩膀,還有鎖骨,帶著水珠的胸膛……

他的呼吸不知不覺粗重了點,這些天兩人都是和衣睡在一起。他也擔心程諾身體沒恢複,就算起些別的心思也都壓下去了,連親吻幾乎都沒有。

河水很是清涼,程諾遊到岸邊爬上去,穿了身幹淨的裏衣坐到火堆邊,擦著頭發笑道:“很舒服,你不洗嗎?”

流光避開他的眼睛,“哦”了一聲走到河邊,幾乎是瞬間就脫光了,慌慌張張地跳了下去。

程諾盤著腿坐著,微笑著看著他。

估計流光是又害羞了,背對著他,線條流暢的背上那頭光澤順直的燦爛紅發特別耀眼。

程諾忍不住就想逗逗他,叫道:“總背著我做什麽?轉過來讓我看看,身材明明很好啊。”

流光氣惱地咬著牙,怎麽程諾每次對著他就分外地囂張啊?他又不舍得揍自己媳婦一頓……

他索性潛入水中仔細清洗幹淨了才浮出水麵,然後遊到草叢後麵跳上去。他跟被狼攆了一樣快速運功把身上的水珠蒸發掉,穿上衣服,這才走了過去。

程諾笑著把流光拉在自己身邊,拿出把梳子幫流光梳著頭發。

流光的頭發很是光滑,不怎麽梳就順了,握在手裏沉甸甸的很有質感。他用手絹把流光的頭發在腦後鬆鬆束成一束,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到流光重新露出窘迫的表情才笑道:“很好看。”

頭頂鍋蓋說,很快就是小白的專場,所以喜歡小白的孩子也不要砸我~

淚奔而去,窩寫的是言情劇嗎?!是的,就是狗血言情劇!!!!

ps:我對鼬哥,的場靜司那種馬尾頭絕對是真愛,決定了,大流光就是馬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