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不是要止鼻血,而是要治腦子!
沈綰笛又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幾句褚昀降,麵上卻絲毫不顯,依舊是一副愧疚的模樣。
“這些藥粉是想讓你帶去秋獵的。”
帶去秋獵?
褚昀降依次拿過桌上的瓷瓶,每一瓶的瓶身上都有簡單的文字說明。這個是止血的,那個是解毒的,另外的是治跌打損傷的……諸如此類。
瓶身上的文字說明字跡較新,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才弄上的。
褚昀降心頭一暖,握著瓷瓶的手背青筋微露。他看向桌邊的沈綰笛,後者的眼睛比房中的燭火還要明亮。
褚昀降:“是去秋獵,又不是上戰場,帶這麽多藥物做什麽?”
那是因為你會在這次秋獵中受重傷!
沈綰笛自然是不可能將這個原因告訴褚昀降,重生這種鬼神之說的事情,不管放在誰身上都驚世駭俗。所以她隻能含糊道。
“讓你帶,你就帶上,也占不了多少地方。獵場那麽危險,萬一受傷了呢?”
褚昀降收下瓷瓶:“好,我知道了。”
屋外,月灑大地。
隔天,沈府上。
靈鹿拿著一個木匣從屋外走進來:“小姐,有一個您的木匣。”
“木匣?哪來的。”沈綰笛懶洋洋地斜靠在躺椅上,昨日煉製了那麽多藥粉,今天可要好好休息。
“不知道。”靈鹿正準備把木匣放在桌上:“是祁王府一個叫福祿的太監送過來的。”
祁王府?
沈綰笛一下子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是褚昀降送給她的東西嗎?
見小姐來了興趣,靈鹿識趣地將木匣拿到沈綰笛麵前。
沈綰笛打開,裏麵赫然是一件青綠色的女子騎射服,布料柔軟順滑,上有祥雲暗紋,金紅色的刺繡滾邊讓整體多了幾分明豔和張揚。
“哇,小姐,好好看啊。”靈鹿對著騎射服讚不絕口,拿在沈綰笛身上比對:“這也太適合小姐你了。”
沈綰笛換上騎射服,看著鏡中的自己。
為了展現女子的柔美和恬靜,汴梁城內女子的穿衣風格大多都是粉白亦或鵝黃。沈綰笛以前為了討好褚宵辰,衣櫃裏大多都也都是這類顏色。
而這件騎射服襯得沈綰笛原本白皙的膚色更加透亮,青綠色很好地將她身上的活力和朝氣體現出來,再加上利落的束口無領的設計,讓沈綰笛少了幾分女子的嬌嫩,更多的是英氣和颯爽。
“就小姐穿上這身騎射服,奴婢敢說整個汴梁城就沒有哪家有小姐好看!”
身後靈鹿還在瘋狂彩虹屁,而沈綰笛看著煥然一新的自己,微微有些出神。
原來有人,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時間轉眼過去,秋獵開始。
此次秋獵隊伍規模尤其龐大,除去往年慣例參加的官員,皇後和容貴妃這次也破天荒的一同參與。
皇後身體日益恢複,待在宮中覺得煩悶,便打算一同秋獵散散心;而容貴妃是因為自家外甥女古讚麗從未見識過大梁的秋獵,想要見識一番,便也同意前往。
秋獵隊伍浩浩****地從汴梁城出發,領頭的是宮中的禦前侍衛,然後是景明帝、皇後娘娘、容貴妃,再者就是各王爺,最後是朝中官員。
沈綰笛坐在馬車中,手捧醫術看得津津有味。坐在一旁的靈鹿第一次跟著自家小姐出來,按奈不住自己興奮,一直掀開簾子往外看。
“哇,小姐你看外麵,這隊伍好長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馬車一起呢。”
靈鹿興奮地晃晃沈綰笛的手,向她示意外麵。
拗不過靈鹿的熱情,沈綰笛隻好放下手中的醫書,往馬車外看。
隻一眼,她就看見了隊伍前麵,穿著黑金騎射服的褚昀降,他騎在馬上,腰背筆直,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如同高嶺之花。但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紅色的曼妙身姿,是古讚麗。
與其他坐在馬車中的女眷不同,古讚麗靈活熟練地駕馭著馬兒,像是在同褚昀降說些什麽。
“沒什麽好看的。”
靈鹿看見自家小姐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然後用力拉下車簾。
來到秋獵處,各個車馬開始卸載東西,然後原地駐紮,搭建營帳。
坐了大半天的馬車,沈綰笛的骨頭架子都要被顛散了,剛下馬車就腰酸背痛,隻想快點找個舒適的地方躺下。
沈一看著她皺臉鬱悶的表情,好笑道:“說了秋獵可不是來玩的,現在好了,吃苦了吧?”
麵對調笑自己的大哥,沈綰笛沒說話,隻懨懨地跟著靈鹿往自己帳篷那邊走。再一抬頭,眼睛就撞上了站在不遠處的褚昀降。
褚昀降看著沈綰笛不舒服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頭,剛想差遣福祿去問問,沈綰笛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褚昀降站在在原地,冰冷的臉上難得一見茫然,他又怎麽她了?
這邊,許是脫離了繁重的奏折和處理不完的公事,景明帝興致高昂,當下領著一眾官員開始參觀秋獵場地。
“此次秋獵場地極其寬廣,下官將麵前這片平地和後麵兩座山丘都劃入了秋獵範圍中。”負責秋獵的官員邊走邊給景明帝介紹秋獵場地。
景明帝看著遠處的景色,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突然,叢林邊兩個正在拖拽什麽東西的士兵引起了他的注意。
景明帝走上前,身後的一群官員連忙跟上。
這兩個士兵正在拖拽著一條狼的屍體,這狼體型消瘦,皮毛黯淡,肋骨凸出,竟像是被活活餓死的。
景明帝有些詫異:“這狼在山林中,怎麽會餓死?”
“回陛下。”秋獵官員回答道:“這應該是前麵山林中狼群中的一隻母狼。”
“前段時間下官同侍從在準備秋獵場地之時,在山林中親眼目睹了兩公狼為做群狼中頭狼而起的鬥爭,其中一公狼落敗之後被頭狼直接咬死。而據下官觀察,這母狼先前一直同落敗的公狼在一起。公狼死後,它不願再回到狼群中,也不接受新頭狼的管製,便自己在外遊**。頭狼帶領狼群離開時,母狼也未跟隨。這段時間為了準備秋獵場,山中動物驟減,想必這母狼是沒有可捕獵的食物,也不願離開這裏,便餓死了。”
秋獵官員說完後,場麵一度安靜下來。嚇得官員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小心翼翼地抬頭,偷偷看了一眼景明帝。
景明帝也不知在想什麽,麵沉如水,盯著地上餓死的母狼,說了四個字。
“愚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