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笛沒好氣地白了褚昀降一眼

她算是發現了,在這個男人麵前,自己是越來越維持不住沈府六小姐的形象。

沈綰笛從懷裏掏掏,拿出幾包藥粉又塞到褚昀降的手裏:“這些你拿著,比瓷瓶更便於攜帶,最好貼身放著,不容易掉落。”

褚昀降收下藥粉:“秋獵而已,不用緊張。”

沈綰笛沒有理會褚昀降的話,隻是在心裏嘟囔。

是,不過是個秋獵而已,但是你會在秋獵中受重傷。

營帳外,福祿小聲催促道:“王爺,馬匹和裝備都已經檢查好,秋獵的大部隊都出發了,我們也趕緊走吧。”

“嗯。”褚昀降淡淡回應了一聲,而後轉身準備離開。

沈綰笛看著褚昀降的背影,心裏一直隱藏的不安逐漸擴大。她突然伸手,抓住黑金色的衣擺。

褚昀降回頭,黑色眼眸濃烈如墨,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沈綰笛。

沈綰笛猶豫再三,她騎射技術一點也不好,貿然跟上去隻會成為褚昀降的累贅。自己能做到的,也隻能是多給他備幾分以防意外事故的藥粉。

最後,沈綰笛隻能幹巴巴地說一句:“我等你回來。”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到了褚昀降,沈綰笛覺得麵前的人麵部表情驟然一鬆,顯露的笑意像是突破了堅硬寒冰,悄然綻放的花朵。

“好。”沈綰笛聽到褚昀降這樣回答她。

大雨一直未停,沈綰笛坐在營帳中,拿著醫書也看不進去,頻頻盯著帳外:“靈鹿,外出秋獵的人還沒有回來嗎?”

“沒呢小姐。”靈鹿從帳外進來,脫下自己身上的蓑衣,抖了抖水珠:“小姐,外麵這雨可太大了。您坐得離門口那麽近,萬一著涼了怎麽辦,要不奴婢還是把帳簾給拉上吧。”

“不用。”沈綰笛製止靈鹿的動作。

帳簾微敞,這樣她才能隨時注意到大帳那邊的情況。

靈鹿看著小姐愁眉不展的模樣,想了想,跟她說了剛剛在外麵聽見的事。

“小姐您知道嗎?奴婢剛剛在回來的路上,碰巧路過了貴妃娘娘她們的營帳。”

聽到靈鹿提到容貴妃,沈綰笛稍稍提起興趣,讓靈鹿繼續說下去。

“奴婢隻是從營帳外麵經過,又有雨聲,沒怎麽聽清。就好像是聽到那個古,啊古姑娘,說也想要出去秋獵試試,但容貴妃不允許。好像是爭執了幾下,最後奴婢就看見古姑娘穿著騎射服出了營帳,背後還跟著不少侍衛呢。”

沈綰笛挑眉,沒想到容貴妃居然這麽寵自己的外甥女,為了滿足古讚麗的要求,還派自己的侍衛跟著後者。

突然,帳簾外出現一個人影,他輕輕地觸碰了幾下帳簾,然後壓低嗓音,小聲道:“沈小姐,我家王爺想請您過去一敘。”

沈綰笛皺眉,示意靈鹿將人放進來。

進帳後,那小廝捧著淩王府的腰牌,朝沈綰笛恭敬說道:“沈小姐,我家王爺說,您看到這個腰牌就會懂的。”

懂,懂什麽?當她沈綰笛還是上輩子那個被褚宵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姑娘嗎?

沈綰笛都懶得理會,隻是揮手讓靈鹿送客。

“沈姑娘!”那小廝見要被趕出營帳,有點急:“我家王爺說,想同您,想同您說一下關於祁王殿下的事。王爺還說了,您要是不來的話,會後悔的。”

聽到祁王殿下這幾個字,沈綰笛這才正眼看了一下小廝。

那褚宵辰又想耍什麽手段?

沈綰笛站起來,將醫書放下,跟靈鹿說了一句:“你在這裏守著,我去去就回來。”便跟著小廝出了營帳。

來到褚宵辰的帳篷前,小廝並沒有進去,隻是挑起帳簾,微躬下身:“沈小姐,我家王爺在裏麵等著了。”

沈綰笛走進帳篷,她料定褚宵辰不敢在秋獵場地對自己動什麽手腳。畢竟因為場地的限製,大家基本都聚集在一片地方,聲音稍微大一點,隔壁營帳都能聽見。

明明是白日,營帳中卻是一片昏黑,正中間點了幾隻燭火,而褚宵辰身著雍容華麗的宮服,端坐在營帳之上。俊美邪魅的臉在昏黃的燭火中多了幾分曖昧和繾綣。

看到沈綰笛進來,褚宵辰拿起麵前桌上的酒杯,指尖在杯口繞了兩圈,壓低嗓音:“你來了。”

以前的沈綰笛愛死了褚宵辰這般模樣,可現在的她看到眼前這幅畫麵隻想作嘔。

那油膩的動作,做作的聲音,還有這故意營造的氛圍,都讓沈綰笛感到不適。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沈綰笛開門見山,也不想跟褚宵辰繞圈子。

見沈綰笛不接話,褚宵辰動作一滯,隨即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站起來,走到她的麵前:“我們許久沒見了,你就不想我嗎?綰笛。”

在褚宵辰故意湊上來的時候,沈綰笛就已經後退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淩王殿下,請自重。民女耳朵尚可,能聽清您說的話,您不用理這麽近。”

察覺到沈綰笛話中直白的厭惡和嫌棄,褚宵辰臉上的笑意險些掛不住,他暗自在心底平複自己的情緒。

要不是這女人背後有整個紫霄書院的支持,他何苦屈尊紆貴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褚宵辰臉上重新掛起笑容:“綰笛,之前本王是受了旁人的挑唆,才會忽視了你。現在本王已經想明白了,本王心中隻有你,你——”

“淩王殿下!”沈綰笛打斷褚宵辰說的話:“倘若您今日隻是想同我說這些的話,那恕民女告辭。”

說完沈綰笛便轉身離開,卻被褚宵辰阻攔。他看著麵前這個油鹽不進的女人,裝出來的風度翩翩刹那間消失殆盡。

“沈綰笛,本王給過你機會的,你不要不識好歹!”

褚宵辰盯著沈綰笛,一字一句吐出惡毒的話語:“你不會還想著褚昀降吧?我告訴你,褚昀降已經失去了帝心,與其去選擇一個已經被放棄的人,不如回來抱本王的大腿,本王看在紫霄書院的份上,好歹給你個名分,讓你做個側妃。”

“更何況……”褚宵辰冷笑一聲,貼近沈綰笛的耳邊,聲音冰冷滑膩,像是毒蛇從肌膚上爬過:“誰知道褚昀降這次,還能不能回來。”

聽到這話,沈綰笛身體一繃,條件反射地看向褚宵辰:“褚宵辰你什麽意思!”

“本王什麽意思?你自己回去想想就知道了。”褚宵辰提高音量:“送客!”

外麵的小廝掀開帳簾:“沈姑娘,請回吧。”

沈綰笛這下確定,上輩子褚昀降在秋獵中受重傷,褚宵辰一定在其中動了什麽手腳。

隻是,他究竟能做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