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拿到了蛇藍信土壤,又收到了王禦醫的收徒請求,此番進宮之旅雖然中途出了點小差錯,但總體還是讓沈綰笛很是滿意。
而在感受到身邊的人因為她說完那句話之後,原本陰鬱沉悶的氣場都變得柔和許多。雖然不知道褚昀降改變的原因是什麽,但沈綰笛的心情更加開心。
“小六!”
一聲來自道路前方的呼喊打破兩人之間祥和平靜的氛圍。
沈綰笛和褚昀降循聲望去,是沈一。他喊完一聲之後,沒有再搭理沈綰笛,隻是朝褚昀降行禮:“參見祁王殿下。”
看著沈一麵無表情的臉,沈綰笛心下隻能喊一聲糟糕。
她今日在宮中做的所有事情,可都偏離了出府前答應沈一的話——老實本分,絕不惹事。
趁沈一還沒黑臉之前,沈綰笛趕緊跑過去,一把抱住沈一的一隻胳膊,裝傻充愣:“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還問我怎麽在這裏。”沈一沒好氣地回道:“自家妹妹說也不說一聲就跟著兩個外男走,還好意思問我?”
沈綰笛想到剛剛自己確實將沈一一個人拋棄在宮宴下,當下也不敢說話,隻好低頭認罰。
褚昀降走過來,替沈綰笛解圍:“沈太傅,今日宮宴之事多謝沈姑娘解圍,日後本王必攜厚禮登門拜謝。”
沈一急忙道:“祁王殿下言重了,家妹性子頑劣,臣回去必讓家父好好管教。”
別人親大哥都這麽說了,他一個所謂的外男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場麵又陷入了一片安靜中。
褚昀降和沈一麵麵相覷,而沈綰笛還低著頭,作一副老實挨罵的模樣。
見彼此都無話,沈一試探性地問:“今日天色已晚,既然祁王殿下沒什麽事了的話,那臣就帶家妹回去了,想必家中長輩也已經擔心了。”
褚昀降微微頷首,沈一一直暗自挺直的背勉強鬆懈下來。
明明對方隻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王爺,可沈一在他身邊,卻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和威嚴。這麽短短幾分鍾下來,他手心已是濡濕一片,真不知道自己那個膽大妄為的妹妹是怎麽待在褚昀降身邊的。
得到回複之後,沈一隻想趕緊帶著沈綰笛離開這裏。誰知走了兩步,沈綰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三步並作兩步地又小跑回到褚昀降身邊。
沈一看著自己身邊瞬間就變得空落落的位置,心裏隻有果然如此這四個大字。
先是禦花園,再是宮宴,然後是現在,他這個妹妹總會做出讓他猝不及防的事情。
褚昀降也沒想到,有些愣神地看著突然小跑回來的沈綰笛。
沈綰笛跑到褚昀降身邊之後,先是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偷看了一眼身後的沈一。
像是怕被沈一聽到,沈綰笛朝褚昀降招招手,示意道:“你彎下腰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而那平日裏被宮人稱為冷麵閻王的褚昀降,竟也順從地彎下腰,將耳朵湊近麵前這個嬌小的姑娘,方便她說話。
沈一看著麵前的場景,心裏震驚得無以複加。
不是,這還是他知道的那個拒人於千裏之外、冷酷無情的祁王殿下嗎?怎麽在自家妹妹麵前就像是沈府後街賣豆腐家的大黃犬,說做什麽就做什麽。
不對,他身為臣子,怎麽能把祁王殿下比作狗呢?都怪沈綰笛這招手的動作,也太像了!
沈一搖搖頭,企圖將腦中奇怪的思想甩出去。
沈綰笛也不知道自己大哥為什麽突然發癲,在原地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然後又瘋狂搖頭,完全沒有平時身為太傅的儒雅穩重。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剛剛突然想到的事情告訴褚昀降。
沈綰笛微微踮起腳尖,靠近褚昀降的耳側,輕言細語:“明天七夕,你可否有什麽安排?”
七夕?
褚昀降身子一僵。
她問我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
他想到前段時間,福祿一直在自己耳邊念叨的話:“王爺,七夕就快要到了,咱們真的不打算準備點什麽,再邀請某個人一同出去玩玩,散散心嗎?您這整日不是在書桌前,就是去宮裏,也太辛苦了。”
當時他還嫌福祿聒噪,可如今看來,好像說的也倒有幾分在理。他身為王爺,前段時間這麽累,這兩天休息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於是褚昀降搖頭:“沒有。”
“那就好!”沈綰笛眼睛一亮,語氣中多了幾分雀躍:“明日戌時我們在你府後院見麵,怎麽樣?”
褚昀降當然同意,隻是……
他不明白為何是戌時,那個時候天都黑了,明明自己白天也是有空的。
褚昀降含蓄說道:“其實,我白日也……”
沈綰笛卻沒有注意到他說什麽,見褚昀降答應了之後,便高興地轉身,又回到沈一身邊。
“……白日也是有空的。”
看見沈綰笛離開,褚昀降將還未來得及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
而沈綰笛則挽著沈一往宮門的方向走,老遠還能聽到他們兩個鬥嘴的聲音。
“大哥,你就別生氣了,我這不是知道錯了嗎?”
“錯了?我看你可不知道,說好的同我回去,還半路回頭去找祁王殿下說悄悄話。怎麽,有什麽話是我這個大哥不能聽的嗎?”
“誒呀,大哥,真的沒什麽,都是你想多了。”
“等著,回去我就跟爹娘告狀,讓他們好好念叨念叨你,不然你真的要無法無天了。”
“別,大哥,我真錯了,千萬別告訴爹娘,不然我回去又要跪書房了……”
次日,一大清早,靈鹿就在給沈綰笛梳洗打扮。
小丫頭興致勃勃地拿著各種各樣的款式往自家小姐腦袋上比,一邊比一邊說:“小姐,你看這個翠綠色的羊脂玉簪怎麽樣?或者那個瑩白色的珍珠瓔珞呢?再或者之前大少爺送的玲瓏簪?”
沈綰笛睡眼朦朧,困得直點頭,嘴裏含糊回應:“隨便,你看著哪個好看就行。”
昨天晚上她研究蛇藍信土壤研究到半夜,沒睡幾個時辰就被靈鹿一把從**薅起來,眼下正是最困的時候。
“隨便?”靈鹿不讚成道:“那可不行,今日小姐您必定是汴梁城裏麵最好看的那一個!”
沈綰笛打了個哈欠,語氣懨懨:“不用那麽麻煩,隻要能出門看得過去就是了。”
“可小姐昨晚不是您讓奴婢今日早點起來給您梳妝打扮的嗎?今日可是七夕,到時候街上多得是青年才俊,未來的姑爺說不定就在裏麵呢。”
“奴婢可得給您好好收拾收拾,到時候一舉拿下!”
“什麽啊。”沈綰笛越聽越不對勁:“靈鹿你整日裏都在想些什麽?聽我的,隨便收拾一下就行。”
“對了,你悄悄去我四姐那看看,看我四姐出門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