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綰笛說這番話,朱文怡隻覺得可笑。她挪動著龐大的身軀,費勁地轉過身,眼神陰鷙地看著沈綰笛:“是嗎?那本王妃就勉強聽聽,你是要說什麽讓我好好記住。”

當然,眼神陰鷙這裏隻是朱文怡自以為。

事實上,在旁人的視角中,壓根就找不到朱文怡的眼睛在哪裏,他們隻能看著一張像發麵似的大胖臉上兩條縫隙朝沈綰笛的方向眨了眨。

麵對朱文怡似威脅一般的話,沈綰笛完全沒有任何畏懼的表情,依舊鎮定自若:“今日諸位女郎前來宮中,都是受了麗貴妃的邀請。倘若女郎在參加宴會的過程中出了問題,比如說因為在烈陽下等待過久而暈倒過去,那是否就代表是麗貴妃的責任,招待不周呢?畢竟宮中經常舉辦宮宴,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賓客因為參加宮宴而出現問題的。”

“倘若今日有女郎出了問題,人多眼雜,傳了出去,壞的可是麗貴妃的名聲。而麗貴妃將宴會之事全權交在淩側王妃您這裏,到時候麗貴妃追責起來,您說,她會找誰呢?”

很顯然,當然是會找她,朱文怡!

朱文怡笑了兩聲,臉上的肥肉一瞬間像是活過來一樣,如波浪般抖動起來:“不過就是在宮門前等待片刻而已,這都能出問題,那隻能怪這些女郎身體太差,與本王妃又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嗎?”沈綰笛假裝驚詫地說道:“民女還以為,如果淩側王妃布置宴會的速度能夠再快一點,那眾女郎就不用在宮門等候這麽久。到時候傳到麗貴妃那,一個小小的宴席居然要準備幾個時辰,一定會對淩側王妃您刮目相看的。”

論陰陽人,她沈綰笛就從來都沒有怕過其他人。

朱文怡臉上的肥肉抽了抽,臉上的假笑再也維持不下去。

麵前這賤皮子,雖然嘴上不提,可明裏暗裏都在用麗貴妃來打壓自己。

沈綰笛緩緩將後麵的話說完:“今日宴會之事,究竟是讓麗貴妃生氣,還是讓麗貴妃高興,可就看在您這宴會的準備速度上了。”

“畢竟,您要知道,我們這些名門貴女的身體,都比較嬌弱,可不如您來的魁梧。”

魁梧二字,直接點燃了朱文怡的怒火,她平日裏最為忌諱別人提到她身材的事情。

朱文怡動彈兩下,伸手想扇沈綰笛耳光,但卻受限於過於緊繃的衣服,手隻能舉起小半個弧度就被卡住。她顯然不信邪,用力往上一抬。

刺啦——

一聲清脆的布料聲音響起,在場的眾人,包括宮門前的守門宮人,都看見站在宮門前體型龐大的朱文怡,高抬一隻手。而她腋下的布料,被巨力撕裂成兩半,中間白花花的肥肉如開閘泄洪的水一般奔湧而出。

朱文怡站在原地,氣得渾身顫抖。

她衝僵在一旁的隨從大聲怒吼:“你還在等什麽,趕緊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給本王妃啊!”

“啊?哦哦哦。”隨從如夢初醒,匆忙脫下自己的外衫,遞給朱文怡。

朱文怡接過,勉強遮掩自己腋下走露的春光:“好,沈綰笛是吧,本王妃記住你了。”

她從齒縫間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等著,本王妃不會讓你好過的!”

沈綰笛臉上還掛著人畜無害的笑,無辜地說道:“淩側王妃,民女還是勸您不要動怒了。畢竟如果另外一邊衣袖也破了的話,您就沒手可以去遮掩了。”

再配上她真誠的語氣,仿佛是真的在為朱文怡擔心。

朱文怡恨恨地看了沈綰笛一眼,沒有再說話。衣服開裂之後,她就沒有再留在宮門前逗弄女郎的心思,隻想著快點回淩王府去重新梳妝打扮。

於是朱文怡喚來隨從,宮門也不進了,捂著腋下就直接打道回府。

“你今日可算是把朱文怡得罪透了。”褚雲羅看著沈綰笛,淡淡說道:“那個人,你不要看她一副肥胖癡呆的模樣,肚子裏麵的小心眼多了去了。”

沈綰笛看了褚雲羅一眼:“民女確定,肥胖癡呆這四個字不是民女罵的,是公主殿下您說的,這跟民女沒什麽關係。”

“你!”褚雲羅瞪了沈綰笛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時候了你還貧!本公主說的是認真的,日後那朱文怡指不定怎麽整你呢。”

“無所謂。”沈綰笛麵無表情地看著朱文怡離開的方向,瞳孔幽深:“沒有到最後,你怎麽知道我們兩個人之中,輸的人會是我,而不會是她呢?”

語氣中的冷漠和涼薄,讓褚雲羅不禁有些鬆怔,連她話語中的敬稱都懶得糾正。

現在這般看著讓人陌生和戰栗沈綰笛,同方才那個假裝天真爛漫的沈綰笛,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好了!”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的沈四曲起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在沈綰笛額頭彈了一下。

沈綰笛揉揉自己的額頭,又恢複之前向沈四撒嬌的語氣:“四姐,你彈我腦瓜崩做什麽?”

沈四輕輕歎了一口氣,目光溫柔地看著沈綰笛:“在今天要來參加宴會之前,大哥一直跟我說要看好你,要看好你,很有可能一個沒看住,你就在什麽地方又惹了禍。”

“可現在倒好,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經同別人結了仇,回去我可怎麽向大哥交代。”

沈綰笛癟癟嘴:“四姐,是那朱文怡欺人太甚,故意讓咱們這麽多人在烈陽下等著。我實在看不過去,這才說話的。”

“四姐知道。”沈四將沈綰笛的碎發別在耳後:“四姐很高興。因為我認為,小六你的做法是正確的。本就是那朱文怡的錯,為何要我們這般無辜之人三分五次的忍讓。”

“得罪了便得罪了,她朱文怡不過是個淩王府的側妃罷了。惹急了,我們紫霄書院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到時候將她做的那些齷齪事全部都書之於紙上,昭告天下,受世人唾棄。”

沈四語氣淡淡,言語卻顯露出幾分隱藏在往日端莊溫和外表下的銳利之氣。

王子雪在一旁愣愣地看著沈四和沈綰笛,心裏隻覺震驚。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沈綰笛也沒想到自家四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隻是這口吻,她怎麽覺得莫名熟悉。

沈綰笛湊近沈四的耳邊,悄悄問道:“四姐,你這話,是學蕭元豐說的嗎?”

沈四原本白皙的臉龐瞬間染上兩片紅霞:“很明顯嗎?”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聲說道。

“蕭郎說,日後我在外麵,這樣說話顯得不是那麽容易被欺負。”

沈綰笛心想,果然,還什麽省油的燈,一聽就一點都不符合自家四姐的氣質,太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