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褚雲羅的動作,容貴妃冷豔的麵上也難得露出溫柔的笑,接住前者:“都這麽大姑娘了,還撒嬌。”
皇後在一旁笑著說道:“雲羅再大,在你麵前還不是個小姑娘。”
褚雲羅從自家母妃懷中起身,紅著一張小臉:“皇後娘娘,您又打趣我!”
容貴妃含笑看了眼褚雲羅,而後視線一轉,輕飄飄地落在了不遠處的黃衫女子身上。
沈綰笛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回望過去,容貴妃正看著她,雙睫輕斂,看不清眼底神色。
對方即是宮中貴妃,又是褚昀降生母,她都應該行禮才對。
所以沈綰笛麵含笑意,朝容貴妃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後者收起笑容,重新恢複麵無表情的模樣,也不說話,隻直勾勾地看著她。
怎麽了?自己有得罪過容貴妃嗎?
沈綰笛麵上神色不變,心裏回想了一下,發現與容貴妃根本沒有任何交集,隻覺奇怪。
或許宮中貴人都喜歡給人見麵來一套下馬威,隻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地位。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容貴妃見到褚雲羅時麵上流露的溫柔神色可不似作假,她確實很寵愛自己這個女兒。可褚昀降同褚雲羅是親兄妹,為何從來沒見容貴妃對褚昀降露出這般神情?
難道說,那晚在內務府所聽到的事情,難道是真的?
沈綰笛的思緒逐漸分散。
容貴妃同皇後在交談時,大老遠的就看見了前方宮道的一幫女眷,其中自己寵愛的女兒正在同身旁一個體型嬌小的女子說話。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和按捺不住的小動作,是隻有對親昵之人才會有的舉動。
她身旁是何人?
走近之後,容貴妃故作不知。等到褚雲羅看見自己和皇後,主動撲過來之後,她才借著同女兒嬉戲的空隙,打量了一下之前站在女兒身旁的女郎。
那般如花兒嬌豔又蓬勃朝氣的臉,同她寢殿中的一幅畫卷上的畫像重合起來。
是沈府的六小姐,一個叫沈綰笛的女郎,之前她遣人暗中調查過。
也是那次調查,她從下人口中得知自己女兒很不喜沈綰笛,別說平日在宴會碰到了,就是沒碰到光聽到名字都會讓雲羅說出晦氣二字。可如今……
怎麽兩個人已經這般要好,還並肩一同行走?
看來這沈府的六小姐,是有些手段,她倒是低估了。
所以在沈綰笛向她行禮時,容貴妃也沒有說話,就一直讓前者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周圍人即使有心注意到,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沈綰笛行禮的是容貴妃,宮中除了皇後娘娘,最為受寵的女人。
沈四亦是察覺到了容貴妃對自家妹妹的故意冷淡,她心念一轉,行了一個標準的貴女禮儀,聲音故意拔高幾分,卻又不失其婉轉悅耳:“民女沈翹月,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容貴妃。”
沈四此話一出,身後還沉浸在偶遇皇後娘娘和容貴妃的驚訝中的眾貴女紛紛驚醒過來,一個二個整齊劃一地同皇後和容貴妃行禮。
那聲勢浩大的場麵同樣也提醒了還在與褚雲羅笑談的皇後,她看看眾女眷,抬手示意免禮:“好久沒看到這麽多小姑娘,不用行禮,都快快起來吧。”
既然皇後都開口說話了,眾女眷也都紛紛直起了身,沈四也順勢將之前一直維持著行禮姿勢的沈綰笛給扶了起來。
容貴妃冷著一張臉,視線掠過,未說一詞。
不知道為何,身邊人的氣息突然變得冰冷起來。皇後瞥了一眼旁邊的容貴妃,後者垮著臉的模樣倒是同褚昀降一模一樣。
也不知是誰招惹了她,明明方才還有說有笑。
不過皇後早就習慣了自己手帕交的突然冷淡,當下也沒有管容貴妃,而是含笑問褚雲羅:“雲羅,你同這麽多小姑娘在宮中是要做什麽。”
褚雲羅這才想起來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目的,連忙說道:“麗貴妃前幾日不是說要在宮中舉辦宴會,邀請汴梁城中的女眷嗎?今日這些女眷就是來赴宴的。”
褚雲羅停了一下,到底是沒將宮門口同朱文怡爭吵的事情說出來,繼續道:“這些女眷今日來晚了些,我們找不到麗貴妃舉辦宴會的地點,在此處恰巧碰到了您和母妃。”
皇後點點頭:“原來是如此,既然找不到,那就同本宮一起來吧。”
她掃視了一眼後麵的年輕女眷,輕笑道:“本宮倒是好久沒和這麽多小姑娘在一起過了,今日正好借麗貴妃宴會的光,也算是體驗一把年輕的感覺。”
眾女眷沒想到此番進宮不進能夠順利參加麗貴妃舉辦的宴會,甚至還能和皇後娘娘一起,麵上也都露出了高興的神色。
“你……”容貴妃微微蹙眉,有些不讚成似地看了皇後一眼。後者笑著安撫道:“歆容,你就當陪我一起去吧,這皇宮都不知逛了多少回,早就膩了,還不如同這些年輕小姑娘一起。”
最終容貴妃無奈地點點頭,同意與皇後一同前去參見麗貴妃的宴會。
一邊是還沒進宮就在宮門前狠狠給了他人下馬威的麗貴妃,另一邊是雍容華貴又平易近人的皇後娘娘。
要眾女眷選,當然是後者。
於是一群年輕女郎簇擁著皇後和容貴妃,浩浩****地往麗貴妃舉辦宴會的地方前進。
沈四和沈綰笛隱入女眷之中,跟著她們一同往前走。
借著周圍人聊天的聲音,沈四低聲問沈綰笛:“小六,實話告訴四姐,你是不是還得罪過容貴妃娘娘?”
“沒有啊。”沈綰笛也是一頭霧水:“前幾次參見宮宴,我甚至都沒有同容貴妃娘娘打過照麵,怎麽可能得罪她。”
沈綰笛對於容貴妃突如其來的惡意也覺得奇怪。
沈四相信自己的妹妹,但現在人在宮中,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她出府前答應過大哥,要看好小六。
沈四低聲囑咐:“四姐相信你,不過咱萬事還需小心謹慎。”
“知道了,四姐。”沈綰笛同樣安撫沈四。
走了一會兒,皇後等人就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了錦麗宮前的花園中。
雖已是初秋,但此處奇花異草競相開放,姹紫嫣紅,自有其一番美景。在花園正中的涼亭處,有幾個宮人正在來回忙碌地擺放著什麽,應當是此次宴會所用的膳食。
皇後領著眾女眷走過來,笑道:“走這麽久,想必大家應該都累了,不如坐下來,歇息一下,用些膳食。”
然而一轉頭,眾人皆是傻了眼。
那亭下木桌之上,竟是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