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幾個在木桌前忙碌的宮人,手上拿著一些桌上的擺件物不停來回挪動,假裝一副忙得熱火朝天的模樣。

皇後下意識地以為自己是來錯了地方,詢問領路前來的宮人:“你可是帶錯了地方?本宮要去的是麗貴妃舉辦的宴會。”

那宮人“砰”地一聲跪在地上,回答得戰戰兢兢:“回皇後娘娘,這裏確實就是麗貴妃舉辦宴會的地點,給小的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騙皇後娘娘您啊。”

看見伏在地上止不住顫抖的宮人,確實不像作假,那眼前到底怎麽回事?

皇後身後的眾貴女,個個麵上看著雲淡風輕,其實袖口下的手捏著手絹攥得死緊,每個人都餓得不行。來到花園裏,以為終於可以吃上東西了,可一看,桌上什麽都沒有。

這下希望一下落空,難念有些小躁動和幽怨。

感受到貴女情緒的變化之後,皇後的臉一下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

無他,就因為她是領著眾貴女來參見宴會的人。而現在這個地方,別說宴會了,就連一般人家家中舉辦的小酌都比不上,這不是丟她的臉麵是丟誰的臉麵?

皇後一揮袖,身邊就有識眼色的侍女將木桌旁忙碌的宮人帶到眾人麵前。

看到皇後和容貴妃等人,那幾個宮人匆忙跪地,頭都不敢抬一下。

“本宮問你們。”皇後麵上早就沒了方才同眾貴女說說笑笑的笑容,一雙鳳目不怒自威:“你們在此處做什麽?”

“回……回皇後娘娘。”其中一宮人大著膽子回答:“小的……小的等人在布置宴會。”

“布置宴會?”皇後冷笑一聲,語氣冰冷:“你這奴才,當本宮是瞎的嗎?拿幾個東西在那裏來來回回,就是在布置?”最後一句音調猛地上揚,顯然是怒極。

啪——

皇後身邊一嬤嬤上前,直接就是給那回話的宮人一個力道極重的耳光,把後者扇翻在地,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看來麗貴妃這的宮人確實不懂規矩,敢這般糊弄本宮。”皇後冷眼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個宮人,聲音越發冰冷:“倘若你們再不說實話的話,本宮不介意替麗貴妃好好管教一下你們!”

話音剛落,地上一宮人就被嚇得跪都跪不穩,癱軟在地,眼淚鼻涕全流出來,一邊哭一邊說:“回皇後娘娘,小的錯了,小的真的知道錯了!”

“是淩王妃,淩王妃吩咐小的,就讓小的幾個在木桌麵前拿著東西來回動,還說讓外人看見,認為這邊很忙就可以了。都是淩王妃讓小的這麽做的,小的也隻是聽命行事。求皇後娘娘饒了小的們,小的真的知道錯了。”

這宮人一說之後,旁邊剩下的幾個宮人也都紛紛附和。

“回皇後娘娘,都是淩王妃吩咐的。”

“是的,小的們都是按照淩王妃說的做的。”

“皇後娘娘,小的們說的都千真萬確,絕不敢對您有半句謊言啊!”

地上幾人哭哭桑桑,喊得皇後頭疼,她輕揉一下自己的額頭。方才那掌框的嬤嬤就上前一步,掃視一圈地上:“噤聲!再吵到皇後娘娘,老奴不介意再賞你們這些刁奴幾個耳光!”

那幾個宮人看著剛剛被扇巴掌,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腫著半張臉的宮人,默契地選擇收了聲,隻垂頭跪在地上。

終於沒了吵得要死的哭喊聲,皇後轉頭向旁邊詢問:“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小四應該還沒有正妃,這淩王妃又是……”

還沒等她說完,容貴妃就知前者要問什麽,語氣淡淡:“想必應該是淩王殿下的那個側妃,左相之女,朱文怡。”

在人群中的沈綰笛聽到容貴妃提到朱文怡的名字,稍稍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看上去像是什麽都不關心的容貴妃,居然會這麽清楚地記得一個王爺的側妃。就連後宮之首的皇後都不記得,而容貴妃甚至能連其娘家都能細說一二。

容貴妃這般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沈綰笛看向容貴妃的目光複雜幾分,也許後者並沒有她想象得那麽簡單。

“左相之女?”皇後勉強從腦海中記起這個人:“那個體型……與平常女子頗有不同的女郎?”

“是的。”容貴妃輕輕點頭:“至於為何明明是側王妃卻讓宮人稱自己為王妃,想想也不過應該就是小姑娘圖一虛名罷了。”

皇後本來就因為宴會的事情怒在心頭,再聽到容貴妃雲淡風輕地解釋為何宮人會稱其是淩王妃而不是淩側王妃,心裏對朱文怡更加厭惡幾分,麵上也顯出幾分不悅。

“依本宮看,那朱家之女也不會是什麽好女郎。事關麗貴妃和淩王府顏麵的宴會弄成這副上不了台麵的模樣,隻知曉花些歪心思在這些什麽稱呼上麵。看來改日本宮得找朱家主母進宮喝喝茶,小敘一番。”

言下之意即為要向那朱家告狀。

眾貴女麵麵相覷,臉上都掛著點舒心的笑意。

誰讓那朱文怡仗著個淩側王妃的身份,就讓她們這麽多人在宮門外麵久等。現在好了,等著到時被朱家責罵吧。

皇後剛說完,就看到不遠處有一隊人從宮殿之中走出來,為首的女子濃妝豔抹,盛裝出席,頭頂的金釵在太陽下閃著明晃晃的金光。

人未到,聲先及,一聲尖銳又嬌滴滴的女聲響起。

“呦,今日本宮的錦麗宮怎麽來了這麽多人,這般熱鬧。”

麗貴妃眾星捧月般地走過來,身後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托裙擺的托裙擺,擺扇的擺扇,遮陽的遮陽,做足了貴妃出宮的做派。

反觀皇後和容貴妃這邊,兩人也不過隻是帶上身邊的侍女罷了,遠不及麗貴妃這般誇張。

見麗貴妃過來,皇後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麗貴妃真是好生興致,出個自己寢宮都這般興師動眾。”

麗貴妃看著站在太陽底下曬著的皇後和容貴妃,心裏說不上有多高興,麵上卻掛著幾分歉意:“誒呀,原來是皇後姐姐和容妹妹,你們怎麽來了呢?之前本宮遣人去你們殿上邀約,都說有事來不了。”

“今日本宮因為因為難過不能與姐姐妹妹同樂,故而來晚了些。”

“是嗎?”皇後也懶得戳穿麗貴妃的話:“本宮與歆容今日本是有些事的,不過在宮道上碰到了這些女郎,想著便一同過來了,麗貴妃不會不歡迎吧?”

“怎麽會呢。”許是因為眾人都在等待的模樣取悅了麗貴妃,先前因為要舉辦宴會的不滿也煙消雲散。她話中的得意語氣越發明顯。

“皇後姐姐和容妹妹願意前來參見宴會,本宮自是十分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