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學子像是武生,或者之前有過騎禦的經驗,總之上馬到驅使馬前進時都看著挺順暢的。隻是在跨越柵欄和射箭之時,他想要同褚昀降一樣,兩者同時進行。
隻是他沒有褚昀降那般高超的身體把控能力和騎禦水平,在馬高高躍起之時,他鬆掉韁繩,想要去拿自己背後的箭筒中的羽箭,身體卻失去平衡,一整個人往地上栽。好在旁邊恰好有一個夫子,眼疾手快地握住韁繩,勒住馬,才沒有讓馬蹄落在倒地的學子身上。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眼看前麵的人都接連失敗後,學子們終於意識到,射禦考核一事才不像之前褚昀降演示得那般輕鬆。
所有後麵每個參與考試的人都老老實實地先同自己即將考試的馬建立感情,而後也是一板一眼地照著之前夫子所教的內容,上馬,跨越柵欄,勒馬減速,然後搭弓射箭,再繼續重複前麵的動作。
這樣一來,後麵倒也陸陸續續出現了完成射禦考試的學子。
男子那邊的考核有序開展之後,女子這邊也慢慢開始。
相比起男子,女子考核更為輕鬆,所選的馬也是相對比性格較為溫和、沒有釘上馬蹄鐵的母馬,這樣不用擔心馬蹄會踩傷女郎。
“小姐。”靈鹿一邊又檢查了一下沈綰笛的著裝和裝備,一邊擔憂道:“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咱就別參加考核了吧,您這前兩年馬都沒能上得去,還擦破了手掌的皮,奴婢擔心您今年還會受傷。”
“沒事。”沈綰笛寬慰靈鹿:“你家小姐我厲害著呢,放心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沈綰笛看著遠處飛馳的駿馬,心中還是有些緊張。
騎禦對她來說一直都是一個難題。
且不說她平日出門都是坐的馬車,根本接觸不到騎馬。再加上以前為了在褚宵辰心中樹立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形象,她就算有學習騎射的機會也沒有去。
之前秋獵,她冒著大雨騎馬去山中找褚昀降,也是因為一時心急,不得已才騎的馬。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大腿兩側的肌膚都磨得破了皮,擦了好幾天的藥膏才好。
現如今你讓她獨自爬上馬背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但如果要一邊駕馭馬匹前行一邊射箭的話,屬實有些困難。
但自己是小姐,絕對不能在丫鬟麵前認慫。
所以沈綰笛給靈鹿拋去一個自信的眼神:“你就等著看吧。”
不遠處,一個夫子牽著一匹馬,滿臉無奈地走過來。他身邊跟著一個眼眶氳紅,還抽抽涕涕的女郎。
沈綰笛細看了一眼,這不是之前在人群中誇褚昀降好看,說他就騎著馬站在那都能值滿分的女郎嗎?
待兩人靠近時,褚昀降聽到夫子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麽,很明顯是在數落自己身邊的女郎。
“在騎禦考試之前,書院就已經通知過眾學子,務必要穿書院專門準備好的騎射服。你這學生可倒好,騎射服是穿了,身上還叮叮當啷地佩戴了那麽多配飾,萬一哪一個尖銳的飾品刺傷馬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你是來考試的,不是來參見家宴的,打扮得再好看也不可能得高分。”
“與其花心思在自己的外表打扮上,還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射禦水平!”
那女郎被夫子訓得眼淚汪汪,滿臉通紅,羞愧得像是立馬要找個地洞鑽起來,當下朝夫子行了一個禮後,哽咽地說了一句話。
“學生知道了,多謝夫子教誨。”
說完便用手帕捂著臉,往自己的侍女那邊走。
夫子歎了一口氣,而後看一眼在旁邊已經做好準備的沈綰笛。像是想起什麽,他又仔細地看了眼沈綰笛的手腕和腰間,發現後者除了穿著一身利落的騎射服之外和背上的箭筒之外,沒有其他多餘的配飾,這才滿意地將馬的韁繩遞給後者。
“開始考試吧。”
“是,夫子。”
沈綰笛接過韁繩,先是撫摸了一下馬的麵頰兩側和鬢毛,發現後者沒有什麽反抗的情緒之後,才試探性地踩上腳蹬,另外一條腿發力,翻身坐上了馬背。
夫子看得出來沈綰笛上馬的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總體還是沒什麽問題,便稍微放下心來。
而這邊沈綰笛在馬背上坐穩後,視線一下子就高了起來。她晃動韁繩,馬也靈性地往前小跑起來。
沈綰笛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在適應了馬背上的顛簸頻率之後,她一下子就發現了騎馬的快樂。
風聲摻著說話的人聲從耳邊呼嘯而過,身邊景色都在飛速後退,而隻有她迎著風在快速往前,自由而奔放,有著往日從未有過的灑脫和熱血。
好似她隻要有一匹馬,這千山萬水都任她闖。
直到視線中出現一個白色的箭靶,沈綰笛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射禦考核中,她急忙降下馬速,然後彎弓搭箭,朝箭靶射去。
箭靶中沒中的她不知道,反正騎著馬,她是將箭射出去了,那今年騎禦這兩個考核應該也不會讓沈父生氣。
連續射了兩個箭靶之後,隻剩下最後一個箭靶,完成後就算考核結束。
沈綰笛抖動韁繩,讓馬提速,一雙杏仁眼瞪得極大,正專心盯著遠處不斷靠近的箭靶。
突然,她視線下方閃過一絲亮光,像是日光射到什麽東西上麵反射出來的。
沈綰笛心中突然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她將韁繩往回拉,想要先將馬的速度降下來。
透過馬首散亂飛揚的鬃毛,她看到地上的草叢中,一朵金製的簪花正靜靜躺在那上麵,像是從某個配飾上掉下來的飾品,花瓣邊緣打磨得鋒利又尖銳。
倘若這一腳下去……
在沈綰笛還沒來得及想的時候,馬蹄已經舉起,然後重重落下。
噗嗤——
她仿佛聽到了簪花深深刺進馬掌血肉中發出的聲音。
**的馬突然僵住,然後整個猛地一抖,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刺激著它。
原本溫順的母馬突然變得極為狂暴,以比之前不知道快多少倍的速度開始狂奔起來,並且瘋狂跳動,似乎想要借此動作甩掉讓自己極為痛苦的罪魁禍首。
沈綰笛從母馬開始加速跑的那一刻就抓緊了韁繩,用力往自己胸前拉,企圖讓母馬冷靜下來。
事實上一個女郎的力量怎麽能同發狂的馬匹相比?
母馬根本沒有理會沈綰笛的命令,隻一味地往前狂跑。
考場空地上,一人驚恐大喊。
“救命,有馬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