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昀降,想做什麽?
沈綰笛就這樣愣愣地坐在床榻之上,看著褚昀降靠近自己。
遠山之上的神祇突然走下神壇,朝著他的唯一信徒踏步而來,最後在其麵前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之前朦朦朧朧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的麵容,此刻也像是拂去表麵的塵埃,變得清晰起來。
沈綰笛視線落在褚昀降微垂的眉眼之上,線條流暢,似是書畫大匠在潔白畫布上濃墨重彩的那一筆,鴉羽一般的眼睫下耷,裏麵的眼瞳**,高翹挺拔的鼻梁下麵,淡色的薄唇緊閉著,唇麵微微有些幹燥。
“你……”
沈綰笛有些遲疑,但並未抗拒褚昀降此刻的靠近,將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
“想要做什麽?”
褚昀降沒有說話,就在沈綰笛疑惑眼神的注視下,伸出自己的手,輕輕地觸上後者腰間的紅痕,問道。
“疼嗎?”
聲音不像他作為朱酒時那般和煦和溫柔,反倒是冰冰涼涼的,聽著卻讓人像是看到了冬日屋簷下結成的冰柱,一化就掉落在地上,碎成大大小小的碎冰塊,叮泠作響。
褚昀降手指纖長,骨節分明,剪得幹幹淨淨的指甲蓋上透著淡淡的粉色,指腹上有不明顯的陳舊粗繭。
當他輕輕撫摸沈綰笛腰間的紅痕時,視線也一直都落在潔白如雪的肌膚上,似乎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手下的力道重了,便會在這柔軟的雪地上留下指痕。
在隻有兩個人的昏暗房間中,男子伸手撫摸女子**的腰肢。
明明是極為情色的動作,但褚昀降做出來卻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往那邊想,隻會讓人覺得其動作中透著憐惜和疼愛。
神祇路過世間萬物,為受傷的生靈駐足。
沈綰笛沒有回答褚昀降的話。
她整個人僵在了床榻上,甚至都忘記了呼吸,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任由褚昀降在自己的腰間撫摸。
因為腰肢一直暴露在空氣中,表麵因為寒冷而激起了顆顆雞皮疙瘩,上麵的紅痕異常清晰。
要問沈綰笛痛嗎?那自然是痛的,更何況沈綰笛前不久還是同許瑞一樣,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富家小姐。
隻不過因為現在情勢緊急,所以紅痕帶來的火辣疼痛感也就被她忽略掉。
隻要忍得住,那就不重要。
而現在,冰涼的腰肢上突然就出現了一抹柔軟的熱源,當它輕柔又小心翼翼地拂過紅痕時,沈綰笛甚至覺得一直存在疼痛感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對,不是消失不見,而是被另一種感覺所完全取代。
一種酥酥麻麻的,從內而外,擴散開來。
沈綰笛覺得自己突然就變成了一汪春池,之前無風無雨,池麵波瀾不驚。
可現在池邊突生一陣暖風,它以一種強硬且無法拒絕的態度從春池上方掠過。
吹皺了一汪春池水。
沈綰笛現在腦子裏哪還想得起來褚昀降的問題,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腰肢間,但偏偏不敢低頭看,視線隻能緊張地落在麵前人因為低垂而散落至胸前的黑發上。
因為看不見,所以沈綰笛本就敏感的腰間觸感越發清晰。
先是輕輕地撫摸,而後又像是害怕自己手勁重,放緩了點,若有似無的接觸,酥酥麻麻的感覺更加明顯。
沈綰笛覺得自己腰間那一點不斷移動的熱源已經轉移到了她的全身,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也燥熱起來,尤其是臉頰,熱得整個腦子都像一團漿糊一樣,化成一坨。
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麽,她還不敢動。
褚昀降沒有等到沈綰笛的回答,抬頭,沈綰笛看到前者眼瞳中,麵上紅彤彤一片的自己。
臉紅什麽!
人家隻不過是問你傷口的事情!
沈綰笛在心中唾棄自己,努力想把多餘的想法清除掉,但腰間的觸感卻又實實在在地提醒著她。
噠、噠、噠……
木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並沒有掩蓋自己的腳步聲。
沈綰笛和褚昀降之間的旖旎氛圍突然散盡,兩人對視一眼,褚昀降直接將沈綰笛腰間掀起的衣擺往下一拉,後者拿過剛剛被放在一邊的衣衫往自己身上一蓋,而後一躺,眼睛一閉。
恢複成之前的模樣。
褚昀降在沈綰笛躺好後也站起身來,視線落在**,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來人了一樣。
光頭和之前一樣,也不敲門,走到門前就直接站定,然後大喇喇地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喂。”
直到身後傳來光頭不客氣的喊話,褚昀降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前者。
光頭對沈綰笛的印象不是很好,一開始在放哨塔前山羊胡頻頻往沈綰笛那邊看的時候,他以為後者兩人有什麽關係,可方才在人群中,沈綰笛又說自己是褚昀降的娘子,那身為他人娘子還同其他男子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一看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至於對褚昀降,因為他在人群中毫不留情地對沈綰笛刺了那一刀,所以光頭以為其實他們二人所謂的夫妻關係不過是貌合神離,但現在從木屋裏褚昀降這個狀態來看,又好像對沈綰笛抱有極深的感情。
否則也不會那麽久了一個姿勢都沒有變動,還一直看著床榻。
或許這小白臉還不知道自己娘子是個花心的女人吧,所以現在才一副很內疚和難過的模樣。
光頭在心裏這裏想,也許是因為同為男子,突然就對褚昀降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同情心,語氣比起之前,也稍微緩和了一點。
“大當家找你有事,跟我來一趟。”
說完往褚昀降身後的床榻瞥了一眼,語氣中多了點疑惑。
“那女的臉怎麽突然這麽紅?”
沈綰笛被蓋在衣衫下麵的手猛地收緊,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若是被光頭發現,該怎麽辦?
褚昀降黑瞳沉沉地看著光頭男,還沒等他有任何反應,光頭就兀自接下去。
“別是傷口感染,發燒了吧?哈哈。”
話語中滿是陰陽怪氣和幸災樂禍。
在他看來,像沈綰笛這樣不守婦道的女子,就算是真發燒,燒死了也活該。
光頭這樣說完後,就懶得再看沈綰笛一眼,往木屋外麵走,口中還不斷催促。
“你快點,大當家還等著!”
褚昀降扭頭又看了眼床榻上躺著的沈綰笛,這才跟著光頭往外走,還細心地從外麵關上了木屋的門。
“嘖。”
光頭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待到木屋外兩人的腳步完全消失之後,沈綰笛這就才從**又坐起來。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將手背貼上自己的臉。
一片滾燙。
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沈綰笛忍不住地在心裏罵自己。
沈綰笛,你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