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沈綰笛的手又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腰間,那裏仿佛還殘留著男子灼熱的溫度。
她沒有想到,褚昀降居然會以那樣的姿勢,來撫摸自己腰間的傷口。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沈綰笛緊閉了一下眼睛,複又睜開,離開床榻。
現在褚昀降和光頭離開,她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探查一下周圍。
雖說是探查,但沈綰笛也沒有膽子大到直接出門,畢竟人生地不熟。
她環顧一周房間,而後視線鎖定在某處,來到放著藥瓶的木椅前。
她之前躺在**假裝暈倒時,聽見光頭跟褚昀降說這是止血的傷藥。
沈綰笛將藥瓶拿起來,拔開上麵的瓶塞,嗅了嗅裏麵的氣味,而後又將藥粉倒在自己掌心中,仔細分辨。
別的不說,至少在傷藥這一事上光頭沒有撒謊,這確實是止血的傷藥,而且從止血效果來看,甚至比城鎮醫館中賣的傷藥要更好一些。
隻不過這止血效果雖然更好,但是一般醫館售賣的傷藥在考慮到患者在用到止血藥的時候肯定是因為受傷,所以在止血藥中還會摻雜一些止痛的草藥。
但這個止血的傷藥除了止血就沒有別的任何效果,簡單粗暴到讓人有些不敢相信,但確實是如此,所以止血效果才會出奇的好。
但也因為隻有止血效果,所以這類傷藥算是最便宜的那種。
沈綰笛身為鳳涅堂的東家,自然清楚一般市麵上不會有這種傷藥流通,宮裏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更不會用,他們身體金貴,吃不了一點苦痛。
觀其瓶口和瓶蓋的磨損程度,顯然是經常使用的。
那能用到這種傷藥、且喜歡使用的,沈綰笛隻想得到一個地方。
那就是軍營。
軍營中講究更快和更有效率的止血方式,畢竟傷口帶來的痛苦和死亡帶來的威脅,明顯後者更加重要。
這群來路不明的山匪,既有同潯州城內官府校場相似的布置、又有這類大抵隻會在軍營內流通的傷藥……
他們到底什麽來路?
沈綰笛微微皺了皺眉,將藥瓶中的藥粉倒出少許,而後合上瓶塞,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接著她來到房間的窗欞處——如果稱得上是窗欞的話。
畢竟就隻是隨意地在幾塊木板拚接的地方用鋸子開了一個口子,口子邊緣還參差不齊,看著就紮手,上麵用鐵釘將一塊薄木板釘著,如果想要打開窗戶,那就將薄木板往旁邊移。
沈綰笛小心地避開窗欞上的木刺,而後將本隻挪開了一小條縫的木板又往旁邊挪大了一點,小心謹慎地往外望去。
木屋外現在已經天色大亮,來往走動的人似乎也比之前多了許多。
沈綰笛觀察了一會,自己所在的這個木屋應當是窪地靠裏一點的位置,因為從她這裏外往外看,之前門口那兩座放哨塔都小上不少,應該有些距離。
窪地上多是一些較為高大的植物,再加上沈綰笛也不敢太過於張揚地偷看,所以大部分來往的人她都沒能看得清臉,隻覺得基本上全是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的男子。
少有見到幾個女子,較之汴梁的女子,都要要高上不少,衣服下麵包裹的肌肉線條流暢,充滿爆發力。
他們彼此低聲交談的時候,也都是濃重的渝南地區的口音。
看樣子,這群山匪應當都是從渝南那邊來的。
可為什麽他們從渝南到潯州這邊,路途上曾花費那麽久的時間,都沒有試圖招攬其他山匪,卻突然在潯州這個地方想要招攬人了?
沈綰笛又想到了大當家那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他戴了個半張麵具的話,扔進人海裏,估計就跟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一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身上完全不像沒有一個身為山寨大當家的氣勢和威嚴。
而且他之前不管是同山羊胡對話還是許瑞,甚至是和褚昀降說話時,態度都堪稱溫和,直至後麵大當家在看到人群中的自己時,這才突生一絲異常。
感覺……像比之前要更加執拗和偏激一點。
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沈綰笛回想了一下,除了自己是個女子和同褚昀降交流過於密切之外,就沒有其他突出的舉動了。
而剛剛從窗欞處觀察外麵也發現,這山寨中也並非沒有女子,那剩下隻有一種可能。
因為她之前和褚昀降過於密切的舉動,引起了可能在暗中觀察的大當家注意,所以後麵他才要求讓褚昀降對她動手。
可是,為什麽呢?
沈綰笛想得腦殼發疼,大當家就如同他麵上戴的那張麵具一般,看似普通和尋常,但實際上卻深不可測,沒有人能看得透他。
沈綰笛合上窗欞的薄木板,而後來到房間的另外一邊。
木屋的另外一側沒有所謂的窗欞,都是一塊塊木板拚接在一起的,透過木板之間的縫隙,沈綰笛隻看到了鬱鬱蔥蔥的水生植物叢,沒有其他建築物。
看來她和褚昀降所在的這間木屋應該是窪地靠邊緣的地方,以她剛剛所看到的那些植物高度和密度,別說一個人了,就是三五個潛藏進去,都不一定能發現蹤跡。
倘若潯州官差打草驚蛇,讓這些山匪察覺到了意圖想要逃跑的話,就光是這些植物的遮掩,沈綰笛他們還真拿這些山匪沒有辦法。
沈綰笛正在心中思索著的時候,木屋外麵第三次傳來了腳步聲,她急忙回到床榻上,又如之前一般躺下。
木屋門打開,後又關上,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房間中間。
當沈綰笛嗅到房間中原本就要淡去的檀香味又變得濃厚之後,她便知道回來的是褚昀降,睜開眼,果然就他一個人在房間中。
沈綰笛一睜眼,最先看到的是褚昀降垂在身側的纖長手指,指節還帶了點淡淡的粉色。
沈綰笛覺得自己腰間的紅痕又變得酥麻起來。
為了不讓褚昀降察覺自己的異樣,沈綰笛坐起身來,主動地將方才自己在木屋中的發現和猜想都同褚昀降說了一遍,尤其是光頭送過來的傷藥。
褚昀降聞言,也拿起傷藥看了一下,心中的猜測和沈綰笛也大差不差。
沈綰笛說完後,看向褚昀降,好奇問道。
“方才那光頭說大當家找你,找你說什麽了?”
“大當家說。”
褚昀降放下傷藥,目光落在坐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聲音淡淡。
“他想讓我接任,做這個山寨的下一任大當家。”
“啊?”
沈綰笛一臉震驚。
不是,怎麽這就打算撬牆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