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沈綰笛的震驚,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褚昀降卻顯得異常淡定,仿佛大當家問他的問題就像是在問需不需要用早膳一樣。
沈綰笛眨巴著眼睛,看著褚昀降,等著他講出去之後發生的事情。
可誰知道褚昀降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原本落在沈綰笛身上的視線也漸漸挪至一邊,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直到沈綰笛忍不住了,再一次開口。
“你倒是說啊!”
褚昀降被沈綰笛這一嗓子叫回現實,但是麵對後者一臉我很好奇的表情,他有些疑惑。
“說什麽?”
“還能是什麽!”
沈綰笛有些恨鐵不成鋼。
“當然是你方才說的話啊!”
“你說大當家想讓你接任做下一任山寨的大當家,為什麽?”
床榻上的女子烏發散落至肩背處,杏仁眼瞪得極大,圓溜溜地看著褚昀降,擺明就是一個如果不知道就絕不善罷甘休的表情。
褚昀降沒想到,沈綰笛想知道的居然是這個。
不管是在皇宮還是王府,褚昀降一直以來都喜歡將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事情都會埋在心裏,自己慢慢分析其中的對錯與利弊,想著應當怎麽解決。
福祿和南風等人也都是下人,褚昀降沒有主動告訴他們的事情,他們自然也不會問,他們隻需要聽從自家主子的命令即可。
所以時間長了,褚昀降也就慢慢養成了這個習慣。
可如今,突然有個女子,就這樣直愣愣地徑直闖了進來,要將明明隻是跟他有關的事情包攬到自己身上來。
就像永遠都不怕麻煩一樣。
見褚昀降不說話,沈綰笛以為是自己的語氣過於逼迫前者,複又放輕了聲音,耐心解釋了一遍。
“我說這個並不是想探查你秘密或者什麽,我隻是擔心那大當家可能會對你不利,所以這才想要知道得清楚一點。”
“畢竟我現在身邊隻有你了,我要確保我們兩個能夠平安回到汴梁城。”
聽到沈綰笛的最後一句話,褚昀降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卻又停在了嘴邊。
在他看來,那大當家完全就是衝著他來的,而像沈綰笛這種本就與這件事情沒有關係的人,自然似乎知道得越少越好,這樣如果他同大當家談崩了亦或惹怒大當家,那大當家也應該也不會聯想到沈綰笛身上來。
畢竟現在在窪地山寨中的大部分山匪,都知道此次投奔而來的有個小白臉,不僅拿刀是第一次,還用刀刺了一次自己的娘子,據說那娘子到現在還是生死未卜。
而且不僅如此,麵對大當家的考驗和要求,褚昀降沒有絲毫猶豫,就刺向了自己的額娘子。
據在場的山匪口述,雖說那男子是第一次拿刀,但出刀的動作卻異常迅速,且力道極大,將站在他麵前的娘子從腰腹間一整個貫穿透,手段狠辣。
看著就像個無情種。
這種因為一個命令就隨便向自己枕邊人出刀的行為,在山匪心中也頗為唾棄,所以一大清早的,消息就傳開了。
說山寨中來了一批招攬的山匪兄弟,其中有一個人為了通過大當家的考驗拿刀就把自己娘子刺死了快。
當他跟著光頭一路走著去大當家的房間時,路上有不少山匪一邊頻繁地明裏暗裏偷看他兩眼,一邊在心裏暗暗辱罵褚昀降的這種行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褚昀降也算是整個山寨中除了大當家之外讓眾人討論最多的人物。
就以大清早那個消息傳遞的趨勢和發展速度,現在整個山寨的人都知道寨裏麵來了個雖然看著模樣文文弱弱、實則一刀就將人身體洞穿的書生男子。
當對上沈綰笛**裸的關心之後,褚昀降猶豫了一下,而後還是將自己後麵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前者。
出了木門反手將門關緊之後,褚昀降便跟著光頭往前走。
似乎是還因為不夠信任亦或者是覺得他們不夠格,光頭之前帶領沈綰笛和褚昀降來的木房是整個窪地最為偏僻和破爛的。
木屋後麵是一大片水生植物,光頭一點也不擔心褚昀降和沈綰笛借此機會逃跑。
因為若論水上功夫,除了大當家之外,他稱第二整個山寨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所以光頭倒也放心,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帶著褚昀降離開。
穿過不少水生植物之後,光頭帶著褚昀降已經來到了窪地後半部分的木屋聚集處。
而在最中間的一個木屋,明明沒有過多的裝飾品,甚至外觀還不如一般的木屋,但給人的感覺就是與旁邊的木屋不一樣。
而光頭,也不像之前那般盛氣淩人,反倒是用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褚昀降,小聲喝道。
“你小子給我站在原地,不準動!”
然後他走到木屋的大門麵前,沒有像之前兩次去褚昀降和沈綰笛那裏那麽囂張和盛氣淩人,反倒是輕輕地敲了三下木門,也不說話,就那樣垂頭站在一邊。
沒一會兒,木屋的房門就已經打開。
褚昀降以為大當家要將自己拉進他的房間中再進行對話,可誰知道大當家竟然一步跨出了門檻,而後關上門,似乎並不喜歡有人隨意進出他的房間,窺視他的生活。
大當家衝著褚昀降招手,示意讓後者靠過來。
“過來,賬房先生!”
褚昀降垂著眼眸,似是有些害怕,但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當家麵前。
大當家麵容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他也不磨嘰,在褚昀降來到自己彌身邊之後,就直接開口說道。
“賬房先生,我很欣賞你,有沒有考慮做我的接班人?”
先不說褚昀降的表情,就是那為褚昀降領路、來了之後就一直站在一邊的光頭,在聽到“接班人”三個字之後,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臉上一片驚訝,甚至已經把他震撼到忘記了自己情緒的掩飾,直接開口反問道。
“啊?大當家,你真的要讓這個小白臉繼承我們山寨嗎?”
大當家沒有立刻說是還是否,隻是瞥了一眼旁邊的光頭,眉眼間還帶著笑意,隻是未曾到底。
“你逾矩了。”
短短四個字,猶如一聲驚雷,直接打醒了還在震驚中的光頭。
他同大當家對視了一眼後,垂下了頭,不敢再抬起來,聲音中也多了幾分小心和謹慎。
“大當家,是我的錯,我認罰。”
“知道就好。”
大當家沒有再管光頭,而是看向自從自己開口之後就沉默不語的褚昀降,追問了一聲後者。
“怎麽,不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