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昀降像是才從大當家的話中反應過來一般,露出一個震驚又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我嗎?”
他意外到說話甚至都有些結巴。
“可是,大……大當家,我不過就是個賬房先生,您、您若是讓我做這……”
到後麵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就像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一旁的光頭看到褚昀降這般反應,心裏一陣鄙夷。
也不知道大當家看上這個小白臉哪裏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連個大刀都拿不動,一副沒擔當的模樣,聽見大當家隻是這麽說說就這樣誠惶誠恐。
見識淺薄的孬種一個!
光頭並不在乎大當家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他隻是單純的不喜歡褚昀降這個人。
看外表就是個小白臉慫貨,可偏偏……他有時候竟然還會有點下意識地懼怕這個慫貨。
這才是讓光頭自己最難以忍受的。
所以他在麵對褚昀降的時候,既瞧不起又害怕,矛盾得很。
那邊光頭還在自我糾結,這邊大當家露在麵具外的一雙眼睛依舊看著褚昀降,看似像是漫不經心,但瞳孔深處卻又暗含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可以的。”
簡簡單單四個字。
褚昀降一愣,方才還因為緊張而有點漲紅的麵容上顯出驚喜,他像是頭一次被人這麽肯定一樣,近乎有些莽撞又激動地回應道。
“謝……謝謝大當家信任,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
大當家含笑點了點頭,好似真的很看好褚昀降一般,他揮手,示意後者離開。
“好了,我就是叫你過來說這個的,現在你回去照顧你娘子吧。”
褚昀降已經有些激動得不知所措,聽到大當家這麽說了之後,他才離開。
走之前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回頭又看了大當家一眼,大當家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他這才像是確定天上的餡餅結結實實地砸到了他頭上並沒有消失,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直到褚昀降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後,大當家才轉過身,看見身旁一臉糾結的光頭。
“怎麽,你也想坐這個大當家的位置?”
“我哪敢啊。”
光頭回道:“大當家您也是知道的,我向來跟的都是您這個人,從來都不是您的權利或者地位。”
他黑黝樸實的麵容上露出幾分不解。
“隻是,我不明白,這山寨裏那麽多兄弟,您為何偏偏看上了這個一個小白臉啊?”
“你不看好他嗎?”
大當家反問了一句光頭,在得到後者的強烈肯定之後,他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這個人,可不像表麵這麽簡單。”
說完便徑直進了自己房間,留下光頭一個人站在原地抓耳撓腮,不得其解。
聽完褚昀降敘述完自己出去的經過之後,沈綰笛坐在床榻上,腿蜷起,雙手環抱,柳葉眉皺在一起。
“這麽說,那個大當家什麽也沒說,就當著光頭的麵說讓你做下一任的山寨主?”
還沒等褚昀降回答,她就繼續往下說。
“可是,為什麽呢?”
沈綰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褚昀降——身材瘦削、皮膚白皙,一副溫潤無害的書生模樣,對比木屋外那些長得人高馬大又凶神惡煞的山匪來說,屬實是區別大得很。
那大當家到底看上了褚昀降什麽?
沈綰笛思來想去,最後目光落在褚昀降那張即使已經偽裝過但比其周圍仍然屬於鶴立雞群的外貌,突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想法。
既然許瑞都曾說過,他傾慕褚昀降,那那個大當家……
或許是沈綰笛的視線過於過於奇怪,就連一向不動如山的褚昀降,在這樣熾熱又透著糾結的目光注視下,內心深處也難免浮現幾絲尷尬。
他微微蹙眉,問道。
“你看我做什麽?”
“因為我在想……”
沈綰笛腦子裏還在想這個事情,聽見褚昀降這麽一問,嘴一快就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說,那大當家是不是看上你了,所以才這樣說?”
褚昀降麵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疑惑而後立馬轉為震驚最後黑如鍋底。
“沈、綰、笛!”
頭一次,沈綰笛的名字是被褚昀降從齒縫間一點一點擠出來的。
沈綰笛隻覺得背後一涼,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不是,你聽我說,我隻是瞎……”
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在褚昀降的視線下消失殆盡。
沈綰笛老實地坐在**,低垂著頭,一副任君處罰的模樣。
褚昀降看著她,麵上看著冰冷一片,但藏在黑發下的耳垂悄然染上一層羞紅。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知道麵前這個女子腦子裏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麽,兩個男子也能誤會出什麽奇怪的關係來!
他就算再怎麽說,也是萬人之上、身份尊貴的祁王殿下,怎能容忍他人這般貶低。
褚昀降原本還想說些重話,可看沈綰笛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最終還是狠不下心,隻瞥了她一眼,語含警告。
“看來下次回汴梁城,我應該去拜訪一下沈院長,提醒一下令尊日常應多陪伴自己兒女,讓某些人少看些集市上不入流的話本。”
這裏的沈院長,自然指的是沈綰笛的父親。
聽到褚昀降搬出沈父,沈綰笛就頭皮發麻,她剛想再說什麽,但是在觸及褚昀降的視線之後,咽了咽口水,還是縮成個鵪鶉。
算了,他現在還在氣頭上,還是不要招惹他了。
反正現在距離回汴梁城還要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後麵再向他求情好了。
這樣想著,沈綰笛最終隻對褚昀降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午時,光頭又來了一趟木屋,手上拿著簡單的膳食。
“大當家讓我給你們送飯。”
光頭看到褚昀降,心裏還在想著大當家說的那句話。
這小白臉,除了臉長得好看點之外,到底怎麽不簡單了?
再說了,就算長得再好看,那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嘛,大當家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褚昀降坐在木屋內的木椅上,察覺到光頭對他的上下打量之後,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沈綰笛說的話,麵上冷了幾分,完全沒有了之前溫潤的書生模樣。
“還有什麽事嗎?”
聲音也冷得像是能滲出冰碴子一般。
光頭在褚昀降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心裏還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因為後者的冷臉,還不敢反駁,隻得悻悻移開視線。
他先是看了眼依舊躺在**麵色蒼白的沈綰笛,倘若不是胸膛處還有起伏,看那緊閉雙眼的樣,就跟死了差不都。
要是他有妻子在**這樣躺著,自己估計心裏也不好受。
光頭自己給褚昀降的冷臉找了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