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笛以為是門外有人偷聽,褚昀降為了不讓人發現,所以才站到了她麵前。
當下便站起身來,想往床榻那邊走,嘴裏還小聲說著,語速又急又快。
“怎麽,是不是外麵有人在偷聽?”
“那我先去床榻上躺著,你出去看一下。”
畢竟沈綰笛沒有忘記自己現在還是個躺在**昏迷不醒的人。
可誰知站在沈綰笛麵前的褚昀降就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也不後退,就站在原地,垂眸看著她。
沈綰笛一站起來,鼻子就直愣愣地撞上了麵前男子堅硬如鐵的胸膛,痛得她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眼睛裏沁出生理性的眼淚。
沈綰笛一邊揉自己撞得生疼的鼻子,一邊抬頭看著麵前看不清麵容的人,腦子裏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
褚昀降到底怎麽了?站在自己麵前也不說話,也不動,他究竟想幹嘛?
就在這時,原本之前一動不動的褚昀降突然彎下了腰,兩隻手撐在木椅兩側,整個人陡然逼近沈綰笛。
沈綰笛看著如水墨畫般精致的眉眼突然清晰地呈現在自己麵前,震驚地連鼻子上的疼痛都忘卻了幾分,愣愣地看著褚昀降,眼睫眨巴了一下。
之前一直蓄在眼眶中的眼淚在這個時候滑落出來,順著沈綰笛的麵頰滴落在撐在木椅上的手背上。
“你今晚不是自己出去的。”
褚昀降突然開口,視線落在沈綰笛麵上的淚痕上。
他語速平緩,眼神清明,看著和平時根本沒有什麽區別,但說出來的話又不像是平時會說的。
“你同誰一起去了?”
不關心夜晚探查的結果,卻在問她是同誰一起去的?
這還是那個以大事為重的褚昀降嗎?
而且,褚昀降怎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去的?
沈綰笛背靠在木椅上,呆呆地看著麵前的褚昀降,有些不知所措。
褚昀降一直都是一個克己複禮的人,幾乎從來沒有如此主動地這般靠近過她。
沈綰笛莫名慌了神,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
“你……你怎麽知道今晚……”
話還沒說完,麵前的人就再次逼近,嚇得沈綰笛整個人的脊背都貼在椅背上,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不斷放大的麵容,咽了咽口水。
沈綰笛甚至以為褚昀降要親自己,畢竟那靠近的距離和方向,確確實實是衝著她的臉來的。
等等,剛剛回來之後好像還沒有洗漱吧?
萬一嘴裏有味怎麽辦?
沈綰笛腦海裏一瞬間閃過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就連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都忘記了。
然而褚昀降的臉在離沈綰笛極近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來,然後略微低頭,將頭埋在了沈綰笛的脖頸間,輕輕嗅了一下。
一股溫潤的熱氣噴灑在沈綰笛白皙的脖頸皮膚上。
瞬間,沈綰笛覺得渾身就像有電流經過一般,皮膚上冒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在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的手就直接放在褚昀降貼過來的胸膛前,然後用力往外一推。
褚昀降被迫後退兩步,直起身來,視線卻依舊在沈綰笛身上。
沈綰笛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脖頸處,麵上紅得嚇人。現在她哪還顧得上什麽鼻子痛不痛,滿腦子裏就隻想著脖頸處的那一塊感覺。
酥酥麻麻的,還帶著熱流。
“褚昀降!你做什麽!”
即便是在這麽震驚的情況下,沈綰笛依舊還是壓低了嗓音,聲音中帶著羞憤。
而燭火下的褚昀降,仿佛剛剛做出那樣舉動的人並不是自己,依舊一板一眼地回答沈綰笛的問題。
“有別人的味道。”
沈綰笛臉紅撲撲的,細細的柳葉眉微微蹙起,眼睛亮得嚇人。
什麽別人的味道?
褚昀降說的話讓沈綰笛沒有反應過來,她先是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後麵又突然想到,在大當家的木屋時,和許瑞曾經躲在同一個衣櫃中。
那許大少爺日常肯定有用熏香,難道味道是那個時候沾染上的?
沈綰笛雖然不確定,但還是回答道。
“今晚出去的時候碰到了許瑞,也許是他身上的熏香味。”
沈綰笛邊說,還邊看著麵前的褚昀降,想知道後者到底怎麽了,才會做出這麽多完全不像是他平日裏能做出的行為。
你若是告訴福祿或者南風,他們家王爺像條小狗一般嗅別人的脖頸,那他們兩個人估計相信自己是狗都不會相信那是他們家王爺的。
難道褚昀降喝醉了?
可是看那清醒的模樣,又一點也不像。
沈綰笛見過喝醉酒的,不說大吵大鬧,那也至少是麵紅耳赤、步履蹣跚。
饒是像沈一那般平日裏溫和有禮、儀表堂堂的太傅,在喝醉酒回到府上之後還拉著自己的貼身小廝在花園裏非要跳舞,跟平常完全判若兩人。
但麵前的褚昀降,除了話少一點之外,看著與平日並沒有什麽不同。
那究竟是怎麽了?
沈綰笛心中還有些驚疑不定,但褚昀降下一句話,就讓前者徹底肯定,他一定是喝醉了。
褚昀降的眼睛幽幽地看著沈綰笛,麵色平淡,淡色的唇一張一合。
“我不喜歡。”
“我不喜歡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語氣中甚至罕見地聽出了一絲委屈。
沈綰笛推褚昀降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她半仰著頭,呆愣愣地看著褚昀降,沒想到後者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褚昀降是一個將自我喜怒哀樂隱藏得極深的人,他平日裏不可能會將表達自己情緒的話語說得這般明顯。
更何況,還是這種,聽起來就像是有些吃醋的話。
倘若是平常的褚昀降,沈綰笛還知道該怎麽回話,可現在麵對明顯有些不對勁的褚昀降,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
沈綰笛的手從半空中放下來,有些不知所措。
“那要怎麽樣,你才喜歡?”
木屋裏,女子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她半仰著頭,就像是將自己整個人都交給麵前的人一樣。
褚昀降的眼神暗了暗,他重新彎下腰,張開雙臂,在沈綰笛的注視下,將坐在木椅上的她結結實實地抱在了自己懷裏。
感覺自己被緊緊擁住之後,沈綰笛身體僵硬,在木椅上一動都不敢動。
男子的黑發蹭在她的麵頰一側,帶來微微的癢意。
隔著衣衫,她清楚地感受到將自己擁在懷裏的這具身軀的火熱和溫暖,在深秋中就像是擁著一個大暖爐。
從一開始就存在的酒香味一下子變得異常醇厚,期間還夾雜著若有似無的檀香味。
正是這熟悉的檀香味,讓沈綰笛意識到。
此刻將她抱在懷裏的這個人,是褚昀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