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昀降的話語猶如驚雷一般在沈綰笛耳邊炸開。

什麽淩王,什麽雲羅,她又怎麽好樣的了?

沈綰笛一頭霧水,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褚昀降,而後視線又落在了趕上來的褚雲羅身上。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沈綰笛掙脫開褚昀降的手,後退兩步,斂眉垂目,語氣中透著疏離。

“此乃學府之地,還望祁王殿下自重。”

褚昀降手一空,像是心裏也被挖了一塊,沉甸甸的痛。

他看著眼前的人,浮現得卻是當初沈綰笛受傷時的可憐模樣,在他懷中麵色蒼白,雙眼緊閉,整個人就是易碎的白瓷娃娃,生怕一個用力就再也看不見。

後麵從南風口中得知沈綰笛在家中病重,他急得連夜翻倒庫存,以給朝中每個大臣都送禮的蹩腳理由去將最好的補藥品送到沈府上,隻是希望她能早日康複。

前腳得知沈綰笛隨沈二來到紫霄書院,後腳他便借著送雲羅的借口也來到此處,就是想親眼看看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可如今,她卻好得很,什麽事都沒有,還跟一個陌生男子在書院門口眉目傳情。

之前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麽不想退婚,說喜歡他,說隻想和他在一起。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褚昀降內心滔天的妒火已經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可現實中他隻是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冰若寒潭。

“沈姑娘說的是。”

“得了吧。”

諸雲羅衝上來,擋在沈綰笛和褚昀降之間,厭惡道。

“你可真會給自己貼金,還讓我兄長自重,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

“整個汴梁城誰不知道你為了淩王做盡醜事,寫了退婚書之後,又來糾纏我兄長。我說這幾日怎麽清淨了,原來是現在又勾搭上了不知道從哪來的小白臉。”

“住口,雲羅。”

褚昀降低聲嗬斥,“你是公主!這些醃臢話到底是從哪學來的?我看你確實是要好好在紫霄書院學習了!”

諸雲羅嬌眉豎挑,一臉的不服氣:“兄長,我哪裏說錯了?本來就是這沈綰笛的錯,你看看她找的這個小白臉,要臉沒臉,要氣質沒氣質,一副窮酸樣,我看真是跟她絕配!”

“雲羅公主。”

人群分開,沈二走進來,朝褚昀降和褚雲羅行禮之後,繼續說道。

“您口口聲聲說的這個小白臉。”沈二一指,眾人目光都匯集在元梔身上。

“他可是從天下萬千學子中拔得頭籌,我大梁的新晉狀元,元梔!您這是,看不起我們讀書人,還是,質疑聖上的眼光呢?”

沈二此話一出,眾人皆靜,褚雲羅更是嚇得臉色慘白。

她本意隻是想挖苦沈綰笛,可未曾想到這般不起眼的人居然是個狀元。

“雲羅性子頑劣,其話多不是出自本心,還望沈夫子不要放在心上。”

褚昀降打破寧靜,而沈二也立馬改臉,樂嗬嗬地打起了太極。

見沒事了,眾人散開。

沈綰笛也想隨人流走開,卻被沈二叫住。

“今天剛搬來書院,你好好休息,明天給我按時上課,聽到沒有!”

沈綰笛懨懨點頭,離開的時候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元梔,卻發現他盯著和褚昀降說話的沈二,神情前所未有地專注。

那元梔,認識二哥嗎?

沈綰笛一邊腳步不停,一邊在心裏想著。

“小姐。”

靈鹿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路:“我們不是回學舍好好休息嗎?怎麽又繞到學府的後牆來了。”

“那是二哥說的,我可沒說。”

沈綰笛來到一顆靠牆的大樹旁,裙擺一紮,袖子一擼,開始爬樹。

“快點,趁今天二哥沒時間管我們,我們趕緊去鳳涅堂一趟。”

剛到鳳涅堂,一青皮就迎上來。

“幹爹,您可算是來了。”

他哭喪著臉,生無可戀道。

“您要是再不來,哥幾個兒就要被那娘們給煩死了。”

沈綰笛看過去,隻見許畫扇坐在包間門口,有想要排隊甚至靠近的,都被她發癲趕走。

“都不準給我過來!我要第一個看病,誰都不準靠近!”

看見沈綰笛出現,她衝過來,破口大罵。

“你這個庸醫,說了要幫我治病,為什麽那麽久都沒來!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就砸了你這個破醫館,看你怎麽做生意!我要讓整個汴梁城的都知道,這鳳涅堂就是個打著醫館的害人地!”

許畫扇不知是害怕別人知道還是怎麽的,身邊一個丫鬟也沒有,頭鬢微散,麵容倦怠,像是好幾天都沒休息好。

青皮在沈綰笛背後小聲告狀。

“這小娘們兒一直就在這等著,晚上也不準夥計關門,誰要是強行趕她走,她就非要說別人非禮她,大喊大叫的,跟個潑婦一樣。”

沈綰笛毫無感情地看著她,許畫扇在這樣的眼神下瑟縮了一下,但是仍梗著脖子,強硬說道。

“你前麵說了要給我治病的!如果不是你耽誤了時間,我現在早就好了!都是你的錯!”

算算時日,皇後娘娘那的擺設應該重新放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該是時候進宮。

許畫扇啊許畫扇,送上門來的試藥,這可是你自找的!

沈綰笛往前走,許畫扇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兩步。不知從何時起,她甚至開始有點懼怕這個看不透的醫師。

打開包間門,沈綰笛示意。

“許小姐,不是要治病嗎?在裏麵等等吧。”

說完便轉身離去,根本沒有給許畫扇反駁的機會。

該死的!

許畫扇拽著手中的繡帕,狠狠地盯著沈綰笛離去的背影,姣好的臉頰因憤怒而扭曲。

等她治好了病,一定要叫淩王把這醫館掘地三尺翻過來!不過是一個醫師,到時候給她提鞋都不配!

拿著皇後給的腰牌,沈綰笛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鳳儀殿。

鳳儀殿內皇後正擺弄著內室的花草,看見沈綰笛進來,她笑著放下手中的物件。

“申大夫來了,快,賜座。”

沈綰笛恭敬坐下,而後白帕覆腕,細細診脈。

皇後的脈象比起第一次時要有力不少,瞧之氣色,也比之前好上幾分。

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想並沒錯,皇後體內的毒是通過周邊環境日積月累入侵所導致的。改變環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輕皇後的病症。

沈綰笛心中鬆了一口氣。

那麽接下來,就該去找找,毒物到底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