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些新擺件的原因,”
皇後一邊任沈綰笛把脈,一邊閑聊道。
“本宮感覺最近心情都愉悅了,也不似往常那般易感昏沉,就連晚上睡覺都香甜了幾分。”
“恭喜娘娘。”
沈綰笛回複:“病由心生,讓身心保持一個新鮮愉悅的狀態,對祛病去災自是有好處的。”
“那申大夫,你看本宮這病,可否有了醫治的辦法?”
沈綰笛迎上皇後的目光,那裏麵隻有一個普通女子對子嗣的盼望。
沈綰笛錯開視線,低頭行禮。
“皇後娘娘莫急,孕育生命之事本就極難,更何況娘娘這等金貴之軀,更加不可馬虎。草民這裏先給娘娘開幾個方子,用於調理身體。皇後娘娘請放心,草民必將竭盡全力,助娘娘完成心願。”
皇後眼眸一黯,不過也知道這事急不來,隻能答應。
整理好醫藥箱之後,沈綰笛在離開之前,向皇後請求。
“皇後娘娘,草民鬥膽想看看之前鳳儀殿的所用大小物件,還請娘娘準允。”
經曆過喜悲之後,皇後也沒有別的心思多想,隻懶懶揮手,示意身邊的老太監。
“允了,你帶申大夫去看看吧。”
老太監給沈綰笛帶路。
“沈大夫,請跟咱家來,娘娘之前的物件都擺放在偏殿,穿過禦花園,再走幾步就到了。”
因為有了上次進宮的教訓,這次沈綰笛左右打探,暗自記住經過的路。
行至禦花園,遠遠地就看見幾個人影站在其中賞花。老太監本想繞開,可那幾個人影像是看見了他們,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老太監無奈,隻好陪著一臉笑。
“小的拜見容貴妃,是小的眼瞎,攪了容貴妃的雅興,小的這就趕緊離開。”
容貴妃,褚昀降的生母?
沈綰笛想到上次在鳳儀殿的驚鴻一瞥,屬實讓人難忘。
“無礙。”
清冷的女聲從頭頂傳來,沈綰笛悄悄抬頭,剛好撞上容貴妃打量她的眼神。
或許是因為賞花的緣故,容貴妃今日穿的一襲白紗宮裙,美目微垂,臉頰兩側烏發鬆鬆挽就,風吹過,白紗與黑發纏繞,似九天之上的仙女,出塵絕世,無喜無悲。
沈綰笛又險些看呆。
“喵。”
一聲小小的貓叫從容貴妃懷裏傳出來,沈綰笛這才注意到容貴妃的懷裏還抱著一隻通體雪白長毛的玉麵狸。
似是不滿主人停下來,玉麵狸又嬌嬌叫了一聲。
這玉麵狸,長得跟家中的弄玉可真像。
沈綰笛又不免想到了送弄玉的那個男人,褚昀降。
“申大夫今日進宮,是來替皇後姐姐調養身體的嗎?”
沒想到容貴妃會突然發問,沈綰笛愣了一下,急忙彎腰回答:“是的,娘娘。”
良久,容貴妃輕輕歎氣,聲音中莫名帶著哀愁和憐憫。
“皇後姐姐也不過是個可憐人,隻是想做一回娘親罷。”
待容貴妃走後,老太監帶沈綰笛來到偏殿。
老太監在門口等候,沈綰笛則進入殿中,近距離地細細觀察所有物件。
皇後的所用擺件,自然是最上乘的黃花梨木料。隻是這木料味道...
沈綰笛湊近聞聞,隱隱聞到了一股不屬於黃花梨的味道,很淡,稍不注意就會消散在空中。
沈綰笛又觀察了其他擺件,發現絕大多數上都沾染此味道。看起來年份久遠的味道最淡,幾乎已經沒有了,而稍微嶄新些的物件上則濃烈許多。
這就說明,針對皇後的下毒,早從數十年前就開始,而幾十年過去,下毒之人卻從未停止過對皇後的迫害。
沈綰笛掏出瓷瓶,從氣味較為濃烈的木料上刮取了一些粉末裝入其中,打算帶回鳳涅堂研究。
還沒到鳳涅堂,就聽見了從裏麵傳來的吵鬧聲。
沈綰笛往裏一看,鬧事的除了許畫扇還能有誰。
看見沈綰笛回來,許畫扇眼中的惡毒一閃而過,而後又換上可憐兮兮的模樣。
“申大夫,你可算回來了,我可一直都在這裏等你。”
沈綰笛當然沒有錯過許畫扇臉上的表情:“是嗎?那你再等一下,我馬上給你調製藥物。”
來到藥房,根據瓷瓶中的粉末味道,沈綰笛挑選出了幾味確定的藥物,而剩下的,隻能憑靠感覺和類似氣味,一味一味進行排除了。
畢竟...
沈綰笛看了眼包間,裏麵許畫扇一臉不耐地看著外麵,看見沈綰笛看過來,她又改成一副討好的笑臉。
有一個現成的試藥人在這裏。
先讓許畫扇中跟皇後娘娘一樣的毒,再用她來試藥解毒。
許畫扇,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申大夫,你確定這藥能治好我的病嗎?”
許畫扇看著眼前的藥碗,一臉懷疑。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出去,去別的醫館治病。”
看著沈綰笛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許畫扇咬咬牙,將藥碗一飲而盡。
隻有她治好了病,再偷留下淩王子嗣,才能做淩王府的女主人!到時候管她什麽沈綰笛,還是朱文怡,不得都看著她臉色過日子!
沈綰笛叮囑鳳涅堂的夥計到時候好好觀察和記錄許畫扇的服用反應,從申府換好女子裝扮,匆忙趕回紫霄書院。
至於靈鹿,早就在下午時候被她趕回去,免得被沈二突然襲擊,在學舍找不到人。
沈府的牆院哪裏好爬沈綰笛是一清二楚,可是紫霄書院還是陌生得緊。
借著月色,沈綰笛在書院外來來回回繞了好大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夠攀爬的地方。
隻是好不容易爬上牆頭,可另一邊確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更不說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沈綰笛騎在牆頭,心裏苦不堪言。正當她打算原路返回,再找其他地方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兩夫子的交談聲。
沈綰笛心神一慌,腳下鬆了勁,直直朝牆院裏掉了下去。
糟糕!
沈綰笛在心中大喊,煞白了一張臉,緊閉雙眼,等待著預期的疼痛。
然而在墜落過程中,一隻手牢牢地攬住了她的腰身,並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沈綰笛拉入自己的懷中。
噗通—
沈綰笛連帶著接住自己的那人一起撲倒進了路旁的草叢中。
草叢中棲息的螢火蟲驟然受驚,四散飛起。
在漫天點點熒光中,沈綰笛驚訝地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