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的,皇後娘娘現在把孕育子嗣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如果我不進宮的話,到時候徹查申柳這個身份,沈府脫不了幹係。
“更何況,這次我足夠小心,不可能再出現像上次那種情況,上次……”
沈綰笛說到這,停了下來,總感覺有什麽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褚昀降見沈綰笛不說話,也回想上次救沈綰笛的情景。
突然,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巨蟒!”
“巨蟒!”
沈綰笛:“現在想起來確實很奇怪,在宮中怎麽能做到掩人耳目,飼養那麽大一條巨蟒呢?”
“不可能。”
褚昀降開口:“我進出皇宮,可從未見過什麽巨蟒,也沒聽說過有人談及過此類東西。那條巨蟒體型龐大,凶狠異常,絕非是能幽暗狹小之地就能飼養的。”
“那那天追殺我的那條巨蟒,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沈綰笛皺眉:“不過同樣奇怪的是,那天巨蟒盤旋在宮殿之上,那麽明顯的地方,周圍卻沒有一個宮人看見,冷宮裏那些妃子,也隻纏著你我,從未注意到外麵的巨蟒。”
“難道他們都不害怕的嗎?”
“除非……”
褚昀降眼中亮光閃過:“那條巨蟒,隻有我們能看見。”
隻有我們能看見嗎?
沈綰笛細細思索,那天褚昀降將那假扮宮女的殺手擊傷後,原本他們是有充足時間能夠逃走的,隻是後來那殺手拿出短笛,吹響之後巨蟒便出現,對他們展開追殺。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中浮現。
“褚昀降,你說,那巨蟒會不會是幻象,其實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嗎?”
“嗯。”
沈綰笛舔舔嘴唇,原本幹澀的唇麵染上幾抹水光,在燭火的照耀下像是沾染露水,等人采擷的櫻桃。
褚昀降喉結上下滾動,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沈綰笛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依舊在認真分析。
“你還記得之前宮裏舉辦的賞花宴嗎?當時花匠介紹了一盆來自西域的花,名為蛇藍信。我曾在古籍醫典上翻閱過這種花,它作為藥材,雖可止劇痛,但同樣有極其強烈的致幻成癮的效果。”
“那天殺手襲擊我的地方,就正好在禦花園附近。那條巨蟒,說不定就是因為我們二人中了蛇藍信的毒,再加上殺手以笛音作餌,所產生的幻象。”
“蛇藍信...”
褚昀降咀嚼這幾個字,“你確定嗎?”
“不確定。”
沈綰笛搖搖頭:“雖說古籍醫典上是這樣記載,那盆花也確實是蛇藍信。但由於我之前從來沒接觸過,又是西域傳過來的,對於它能否致幻,致幻後產生的幻象到底是什麽,都不清楚。”
房間內一時間陷入安靜。
沈綰笛隻覺得現在的皇宮暗潮湧動,殺機四伏。
皇後被下毒,禦花園的蛇藍信,還有想要殺她的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團迷霧一樣將她困在其中,不得出路。
“蛇藍信的事我知道了,”褚昀降開口,“這件事情我會查,你以後不要再插手了。”
“不行!”
沈綰笛想也不想地就開口反駁,就當沒看見褚昀降瞬間黑如鍋底的臉色,“我必須要知道蛇藍信的後續。既然已經出現了巨蟒的事情,那就證明幕後那人已經盯上了我。你現在將我撇在一旁,不是在保護我,而是在害我。”
沈綰笛目光灼灼地看著褚昀降:“再說了,你也知道,我醫術很厲害,更何況還有法寶保命,你也是見識過的。”
“好吧。”
褚昀降敗下陣來:“我答應你,如果蛇藍信的事有了後續,會告訴你的。”
“不過,以後你進宮必須讓我知道,南風是我隱衛,我會讓他暗中跟著你,你如果要進宮了,就給他比個手勢,我自會知曉。”
皇宮現在對於自己來說確實過於危險。
沈綰笛點點頭,美眸一轉,像是想起什麽,把一罐藥瓶放在桌上。
“既然我答應你了,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這是我今日提煉的藥品,應該對你身體裏的餘毒有所幫助,你要定時服用。”
褚昀降拿起桌上的瓷瓶,溫潤的瓶身還殘留點前主人的餘溫,那點暖意順著指尖,直達心底。
“好。”
低沉悅耳的應答在房間響起。
褚昀降微垂眼簾,看著沈綰笛。昏黃的燭光讓他看起來沒有了往日的冷漠,像從神話中走出的九仙鹿,在凡人麵前終於低下自己高昂的頭顱,請求撫摸,讓人心生憐愛。
沈綰笛覺得自己就快要溺死在這如水的目光中。
劈啪—
燭火突然發出一絲燃爆的響聲,同時也讓沈綰笛驚醒。
她唰地一下走到門口,打開門,也沒回頭,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先回去了,靈鹿還在學舍等我,藥你記得用。”
“該死。”
沈綰笛走在路上,夜風讓她頭腦清醒了幾分。
回想起剛剛燭火下的那一幕,臉頰上原本褪去的潮紅複又湧了上來。
“這男人什麽時候生的這般好看了?上輩子怎麽不覺得,奇了怪了。”
“都說好了這輩子離他遠一點,怎麽現在又牽扯上了,唉,美色誤人啊!”
沈綰笛一邊小聲嘀咕,一邊往自己學舍方向走,卻在一處學舍外看見一個人影站在路邊,望著舍門。
她走近,發現是白天新到的夫子,元梔。
元梔已經換上了書院統一頒發的夫子服,旁人剛好的服飾在他身上顯得有些過於寬大,更襯其骨架偏小。
“元夫子,”
沈綰笛上前打招呼,聞到空氣中一絲淡淡的酒味。
“夜已至此,夫子為何站在門外?”
像是沒有料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元梔有些慌忙回禮,語氣含糊。
“沈弟子,今日書院為我辦接風席,沈夫子喝多了,所以我送他回學舍,現正準備離去。夜深寒露,沈弟子也快回自己的學舍,莫要在外麵逗留,小心感染風寒。”
沈夫子?
沈綰笛仔細一看,這確實是沈二的學舍。
二哥酒量尚淺,在宴席上喝醉是常有的事。元梔身為同僚送沈二回學舍,倒也說得過去。
隻不過,為何這元梔,要盯著舍門,久久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