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陸雲珊這會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拉。可是兩個人根本就不再同一個豎直的平麵上,又如何夠得到?

陸雲珊嚇壞了,被空調外機遮擋了視線的她以為林峰掉下去死定了,轉身就往外跑。

但實際上,林峰此刻輕鬆著呢。

隻見他雙手扒著九樓的空調機,一撒手就下落一層,抓住八層的空調,再向下,一層一層的落下,整個人如同靈貓,竟不發出半點聲息。

等到陸雲珊跑到一層,又繞到樓後來看的時候,林峰早已跑得不見蹤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陸雲珊呼哧呼哧的喘著,眼中還透著驚惶,四處查看了一番也沒有找到人,心想那估計是沒死了,但肯定也受了很重的傷吧?

她就是這麽一個心軟又善良的女孩,剛還為林峰的所作所為怒不可遏,轉眼間又擔心他的安危。

雖然表麵很氣,但陸雲珊的理智明白,這罪不至死,可如果因為自己而傷害到對方,那真是要內疚一輩子了。

她又抬頭看了看,頂層的那個空調還在上頭,高度看得人直眼暈,是從這裏掉下來的沒錯,可是人去哪了呢?連一點摔下來的痕跡也沒有……

陸雲珊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寢室,飯也沒吃,下午當誌願者都心不在焉了,滿腦子都是林峰受傷了的事。

本來想第二天看看情況再說,可沒想到,林峰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完全失蹤,根本杳無音信。

陸雲珊的心很亂。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已習慣了林峰總是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的狀態。

平時不覺得怎樣,而一旦林峰不再出現在她眼前,當她想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對對方一無所知,甚至連聯係方式都沒有——一個都沒有。

秦沐雨倒是有林峰的電話號碼,可是陸雲珊不敢去和她說這事。那姑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也會擔心的。

她知道秦沐雨對林峰有好感。

事實上,這兩天蕭聞宇和秦沐雨都有奇怪的問過林峰去哪,陸雲珊隻得推說自己也不知道。羞恥、擔心、憤怒、後怕……這些情緒糅雜在一起,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第三天,陸雲珊終於忍不住去珠寶店裏找到陳溪,鼓起勇氣道,“小陳!”

正在玩手機的陳溪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玩忽職守的行為終於引起了老板的不滿,連忙把手機塞進褲兜裏,蹦起來道,“老板!有事您吩咐!”

陸雲珊沒心情跟他打哈哈,煩亂的搖了搖頭道,“我問你,你這兩天有沒有見過林峰?”

陳溪一愣,“峰哥?見過啊。”

“見過!?”陸雲珊急切的道,“他怎麽樣?是不是受傷了?現在在哪呢?”

“……”陳溪沒有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副玩味的 表情。

“……你這麽看著我幹嘛。”陸雲珊意識到了自己的時態,輕咳一聲道。

陳溪嘿嘿一笑,“果然啊……被峰哥說中了。”

“說中了?說中什麽了?”陸雲珊皺起眉頭。

“他說自己不見了之後,你一定會到處找他啦。而且不會通過沐雨他們,而是會來找我。”陳溪聳肩,“不過,我不能告訴你他在哪。”

陸雲珊一拍桌子,“我是你老板!我讓你說你就說!”

陳溪擺出了一副無賴的笑容,“雖然你是我老板沒錯啦……但峰哥是我兄弟啊,我不能為了事業出賣兄弟嘛。”

見陸雲珊要發飆,他連忙又道,“哎——不過峰哥給你留了話,說要是你找來了,我就轉告你。”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家夥的兄弟也一個個都這麽無賴!陸雲珊已經完全忘記之前她是怎麽捧陳溪踩林峰的了, 下火氣道,“什麽話?”

陳溪微微一笑,搖頭晃腦學者林峰的聲音和口吻,略顯深沉的道,“雲珊,不必擔心我,我很好。雖然現在還不能見你,但我一直在為了早日回來和你團聚而奮鬥著。”

“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但是請相信我,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那麽做,都是為了保護你——我發誓。”

“有緣再見吧,雲珊,我不知道這一日在什麽時候,但我相信,它終,將,到,來。”

陳溪以詩朗誦的口吻說完了這段話之後,偷眼瞧了一眼陸雲珊,隻見她眸中泛著淚光,眼圈泛紅,一副小女生受到感動之後的標準模樣,不由在心中輕歎:真有你的啊,小師叔。

這段話,其實說得歧義極大。在陸雲珊的理解來看,林峰應該是愧於麵見自己,也因傷無法麵見自己,而在病**寫下了這些字句。

即使受了很重的傷,甚至可能會癱瘓(陸雲珊自己的臆想),他也絕不放棄希望,積極尋求治療和複健,隻為了能再次見到自己。

但是,他傷得太重了。重到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即使他的心靈再堅強,也敵不過物理上的客觀事實。所以,他說出了“有緣再見”四個字,可謂是苦澀中透著無奈,情深意切。

陸雲珊抽了抽鼻子,“你轉告他,我不記恨他,讓他好好養傷。等他想通了,就告訴我地點,我會去看他的。”

“好的。”陳溪深沉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陸雲珊抹了下眼睛,轉身離開了。一隻在櫃台後站著的崔姐目睹了這一切,一臉“你們年輕人真會玩”的表情,奇怪的看著他們。

見陸雲珊走遠,陳溪立馬摸出手機撥打了出去,“喂,峰哥,小弟真是服了,全讓你給說中了!”

電話對麵傳來林峰爽朗的笑聲,“她是哪一種,是想來找我算賬,還是擔心我來找的我?”

“後者喲。”陳溪猥瑣的嘿嘿一笑,“看來峰哥你的魅力還是不容置疑的。”

“那當然。”林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心底卻是鬆了口氣,看來雲珊還是在乎自己的嘛。

之前他跟陳溪說,無論陸雲珊以哪種形勢找過來,都要說上麵那番話。他深知陸雲珊善良單純的一麵,便以此打動,沒想到果然成功。

但事實上,雖然那些話都是實話,可與陸雲珊的理解卻差了十萬八千裏。

那麽林峰這幾天到底去了哪,做了什麽呢?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幾天前。

林峰從十樓落地之後,一步也沒停的跑出了學校,生怕陸雲珊追出來,他不好解釋。

萬幸的是,自己已經把攝像頭都安裝完畢,以後隨時隨地可以看到陸雲珊和蕭聞宇的動向。

他晃到珠寶店,卻見到背著包裹剛離開店門的陳溪,當然要攔下他問為什麽曠工。

但是這句玩笑話,卻沒有引出陳溪絲毫的笑意,他麵色緊繃,目光不善的道,“家裏出事了。”

林峰一愣,連忙問道,“怎麽了?”

“家族的多家產業這幾天接連遭到不明人士的攻擊,實體店被砸,還有好多員工和家族子弟受傷,家裏正號召我們回去幫忙呢。”陳溪道。

林峰皺起眉頭,“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嗎?”

陳溪冷哼一聲,“被我們擋著道,又勢均力敵的,自然隻有龍門。隻不過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這次怎麽……”

他說著,搖了搖頭,“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麽,這梁子已經結下了。他們要戰,我們便戰。陳家不懼怕任何人。”

林峰也算是陳家半個弟子,陳家有事,他自然責無旁貸,便跟著陳溪來到了附近一家大酒店。

這酒店在市郊不算偏僻的位置,整整一棟樓,連帶著吃,住,娛樂等一條龍服務,平日裏都是人滿為患,今天下午卻冷冷清清。不隻是顧客,連工作人員都不見幾個。

林峰和陳溪進到大門裏一看,好家夥,一樓前台被砸了個稀巴爛。桌椅板凳都找不到一個好的,鏡麵裝飾全部破碎,就差一把火燒了。

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正指揮著一群搬家公司的小夥子清理雜物,陳溪走過去,叫了一聲“八叔”。

瘦高男人回過身來,見陳溪來了,招招手讓他過去。此人精神矍鑠,看起來隻有四十左右,但實際上恐怕至少已經五十。

林峰僅憑他這兩下招手的動作就看得出來,是個不錯的練家子。

“介紹一下。”陳溪引薦二人,“小師叔,這是我八叔,陳澎。他是這家酒店的負責人。八叔,這是我之前給您提過的,老爺子收的關門弟子,林峰。”

陳澎笑嗬嗬的打量了一眼林峰,“你就是小林吧,我都聽說了,你這孩子是個好苗子。”

“前輩過獎。”林峰行了一禮,問道,“搞成了這樣,您沒有報警嗎?”平時出了這麽大的案子,周圍早就被警方用小黃線封起來了,這個酒店附近卻沒見到。

“警察來過,讓我給趕回去了。”沒想到,陳澎卻道。

“為什麽?”林峰詫異的問道。從他的觀念內,還是要凡事交給國家機器才算正經。

陳澎麵色一正,“江湖上的事,你來我往的多了,總報警,人家是要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