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3
序3
“公子?公子?您怎麽了?”
焦急的呼喊聲,將神智從發狂的邊緣喚了回來,南宮天幕才發覺自己這一會功夫,竟出了一身大汗,喘著粗氣,扭頭瞪視著床邊的人。床邊的人,居然並沒有在自己鬆手後離開。
南宮天幕想,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掙獰,在與自己的充滿殺機的目光對上的瞬間,柳如風明顯地打了個冷顫,卻沒有逃走,隻是垂了眼,默默地在床邊跪了下去。
燭火不知道什麽時候息滅了,一片黑暗的房間裏,南宮天幕沉默著看著柳如風,慢慢地冷靜下來,事情的真像還需要查證,但目前要緊的是眼前的這個人!母親有一年沒有來了,院子裏隻有他一個人,是眼線?還是瘋了這麽四年,放心了?還是……可是不管怎麽樣,現在的自己勢單力薄,想要活下去,想要明白真相,就得要繼續裝瘋,可是現在,眼前這人,已然知道他已清醒了……若是被那想要害他的人知道了……
仔細回想這一年來,這人除了偶爾會消失幾天,幾乎一直是陪在身邊的,也沒有什麽古怪的舉動,在年初發現了幾次飯菜中有毒後,後來的飯菜,都是他自己在做的。
“這兩天,你到哪裏去了?”南宮天幕冷冷地問道。
那人的身子動了動,有些不安的垂了頭,低聲回答道:“節夫人的吩咐,要屬下去三公子院子裏,殺一個人,那人昨日不在院內,屬下等到今晚,才找著機會下手……”
“柳如風!你的主人是誰?”南宮天幕忽地提高了些聲音,厲聲喝問。
“屬下的主人從來隻有一個,是公子您……”柳如風猛地抬起了頭,月光下,蒼白了臉,平靜地眼睛,直直地迎向南宮天幕暴怒的眼神。
“我想睡了。”南宮天幕冷笑著,閉上眼縮回了絹被裏。看來想要從柳如風嘴裏撬出話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畢竟他才清醒,又一天沒有吃飯,實在沒有精神了。而且他現在渾身無力,頭上還有傷,人也才從瘋狂中清醒。柳如風的武功顯然不低,回來時,落地無聲,若非自己瘋了的這幾年,也習慣了每日裏打坐練功,內力不但沒有落下,反而還更顯精進,否則,隻怕也聽不到那一絲極細微的衣襟風聲。想要殺了柳如風,南宮天幕現在確實沒有什麽把握。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南宮天幕默默地想著。
“自從十一年前,公子將屬下在那村子裏買了下來,還將屬下的母親與妹妹帶出那個地獄般的地方,屬下那時便已向公子發過誓,柳如風的這一生,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都已經是主人您的了,公子若是要屬下死,隻需吩咐一聲,屬下便將這本就屬於公子的命還給公子。”柳如風的聲音,在床邊平靜地緩緩響起,他顯然已經查覺到南宮天幕的殺機。
南宮天幕睜眼,看著他。柳如風靜靜地跪在床邊,身軀筆直而放鬆,全然沒有戒備,蒼白的臉上,神色很是平靜,眼神很是誠摯,看不出絲毫的虛假。他微仰著頭,將自己的咽喉要害露了出來,就在南宮天幕伸手可及之處。
南宮天幕冷冷地看著他,伸出手去,扣住,用力握緊,看著那張蒼白的臉上,因窒息而緩緩染上的紅暈。床邊的身體,痛苦地顫抖著,卻依然沒有半分掙紮與反抗。
真的想殺了這個很可能是在身邊監視著自己的人!可剛才他說了些什麽?十一年前?村子?買下他?似乎記憶裏還有點印象,昏暗破爛的茅房裏,嘴角染血的小男孩,一把沒了刀把的破爛菜刀,小小的身軀護著身後一個逢頭厚麵的小女孩,以及一張破**昏迷不醒的婦人……或許是因為年齡差不多的原因,自己動了憐憫之心,半是可憐他,半是惡意地想看看他能不能從那狠毒的死殿出來,便將他買了下來。記得自己當時親自動的手,在他的左肩上,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
伸手拉開了他左肩的黑衣,左肩肩夾上一處形似眼睛的藍色烙印,印入眼中。南宮天幕心中的殺意漸漸平靜了下來,鬆開扣著他咽喉的手,看著他無力地攤軟在地上,痛苦而急促地喘息著。
“如風,你的主人是我!但是你這兩天做了什麽?”南宮天幕輕輕地問道。
“是!屬下知錯,請公子懲罰。”柳如風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上身,重新跪好,因咽喉的痛疼,聲音有些沙啞。
“今夜你便在這裏好好反省吧。我累了。”南宮天幕疲倦地閉上了眼。
柳如風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再沒有聲音,就連呼吸,也放得極輕極緩。
第二天.
南宮天幕睜開眼,雖是清晨,天卻已大亮了,院外的樹枝上,停了一隻喜雀,嘰嘰喳喳地鳴叫著,陽光明亮溫暖地透了進來。頭似乎也沒那麽痛了,身上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南宮天幕想,應該是餓的吧。轉頭,床頭邊跪著的人,顯然一夜沒有合眼,眼圈有些烏黑,昨夜眉宇間的倦色倒淡去了不少,身子依然筆挺著,正睜著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南宮天幕默默地看了他一會,昨夜裏不曾看得清楚,現在的柳如風,雖然顯得有些憔悴,但臉廓棱角分明,劍眉星目的,倒也算得上是英俊男子。南宮天幕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安,偏又不敢回避了視線,帶著種小心翼翼的惶恐,任他打量著自己,忍不住有些想笑,又想起他身上還帶著傷,昨夜連衣物都沒來得及換,便過來看視,心不由軟了些。
南宮天幕想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道:“我餓了……”
柳如風身子晃了晃,想要起來去燒水做飯,又怕南宮天幕認為他想逃避處罰,終是沒有動,有些不安、呐呐地開了口:“屬下去準備些早餐?”
“去吧。”南宮天幕笑笑,自是明白柳如風的心思。
柳如風這才站了起來,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南宮天幕看他走到了門口,伸手正欲開門,忽想起一事,忙喚住他,道:“如風,我清醒的事,不想任何人知道!”
“……是。”柳如風回身有些遲疑著應了,想要問什麽,又閉了嘴,沒有問出來,開門出去,反身輕輕關上。
南宮天幕鬆了口氣,睜著眼,望著床頂的錦繡絹綢,暗暗盤算著應該如何查那害他之人,可自己的力量實在有限,若真是母親,柳如風既不是對方的人,想來暗中必有監視之人,看來急不得啊……還是等把這小院摸清楚了,再做打算吧。也許,以靜製動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默默地想了一會,不由冷笑起來,若真是確認自己已然徹底瘋了,並用一個瘋子,控製著本無法被她控製的人,這主意不能說不高明,隻是……這倒底是為什麽?有什麽理由,讓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還是自己真是錯疑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改黃牌改到崩潰滴煙……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