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發現

不用他說,我已經看到地上一直緊繃著的繩子好像被抽去了筋一樣的,往前滑動了一下後,就軟綿綿的躺著不動了。我抬起頭來,看到王小柱和吳思明兩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得麵無人色。

“快點,思明和我往回跑,你們倆個往前跑啊!”張曦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對著目瞪口呆的我們大喊道。

我這才想起先前說好的計劃,像彈簧似得跳了起來,和王小柱一起往前麵跑去,張曦則拉著吳思明往回跑了。

這一跑才明白什麽叫做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四周盡管還是那樣靜悄悄,我們卻總覺得在黑暗的某處,有一雙或幾雙眼睛在盯著我們似得,唯恐落後一步就會被抓住的心理徹底霸占了我們的思維,所以我們跑得飛快。

幾分鍾的時間,我和王小柱二人就跑過了剩餘的半公裏路程,再一次的站在了避難硐室的門前,和等在那裏的代玉他們匯合了。果然,他們的手裏連繩子的毛都沒有,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撒手的。

喘息了片刻,我開口問道:“你們怎麽搞的?為什麽不拉住繩子?”

代玉驚奇的看了我一眼,正要回答,卻看到張曦和吳思明從對麵的巷道裏飛奔而來,個個臉色蒼白,一看可知嚇得也不輕。

王小柱顧不上其他,上前一步問道:“怎麽樣?你們發現什麽可疑的情況沒?”

“沒啥不一樣的地方,”吳思明喘著粗氣回道:“你們呢?”

“我們就更沒啥了,”王小柱道:“那麽說,繩子真的拐彎了?”

吳思明聽了這話明顯愣了一下,他和張曦對視了一眼,然後奇道:“不是你們沿著繩子跑的嗎?你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立刻就知道情況不對了,類似“穿越”的事情再一次出現,這一次我可算是親身參與者了。我回過頭來看看吳思明他們出來的巷道,果然空無一物,根本就沒有繩子的影子。

我歎了口氣道:“驢唇不對馬嘴,咱們在巷道裏遇到的事情確實是不同的呀。”

張曦和我的想法一樣,她想了一下才道:“那麽說,咱們都認為是對方沿著繩子跑回來的,以為自己是往前跑的。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咱們遇到的事情不同了呢?”

一直在旁邊側耳傾聽,沒來得及說話的代玉此時插言道:“誰說剛才你們是拉著繩子進巷道的?”

我靠!我和其他從巷道裏出來的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憤慨,一起怒視代玉。但代玉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的麵部表情明顯是那種經過了一係列思考和糾結後,終於鼓足勇氣提出問題的模樣,最搞笑的是,魯班和努爾為了配合代玉的說法,跑回避難硐室裏將一捆繩子搬了出來,讓質疑的人們啞口無言。

這和以前的情況又不一樣,以前隻是進入巷道再出來的人說法不同,現在則是連留守人員的說法都不同了。事情的嚴重程度再一次的升級,殘酷的事實讓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感覺喘不過去來。

王小柱也已控製不住自己了:“你們怎麽......我們是不是......有點亂了,我得清醒一下去。”

說完,他掉頭進了避難硐室,隻留給我們一個背影。

事到如今,我卻沒有他那麽容易思維混亂,聽了代玉的聲明後,我第一想到的是巷道裏的繩子還在不在,難不成我剛從裏麵出來,它就神秘的消失了?如果我立即回去尋找,會不會在裏麵找到繩子呢?如果我把繩子抗出來,會不會出現兩捆一模一樣的繩子呢?

不行,一定要解開這個謎團。想到這裏,我顧不上聽其他人繼續那些無用的討論,轉身向剛出來的巷道裏走去。走到門口我才想起裏麵的幽深黑暗,不得不停下腳步思考是不是應該找個同伴一起進去。

就那麽一愣神的空隙,張曦已經從後麵追了上來,當我看到她時,心裏頓時踏實多了。而張曦也似乎心有靈犀一般,一個字沒說,隻是對著我淺淺一笑,就和我並肩向著巷道的深處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身後避難硐室的光線完全消失後,張曦才深深呼了一口氣道:“咱們倆個從現在開始,再不能有片刻的分離了。”

我聞言一驚,以為張曦是在說我們之間微妙的關係。她這麽提議我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我們多年未見,現在隻相處了幾天就在一起,是不是太快了點?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呀。

不過我轉念又一想就明白過來了,她肯定是覺得這個571礦有大問題,為了以防萬一才那麽說的,隻是特指在井下的時間而言,應該沒有別的意思。

這樣一想我鬆了口氣,卻又有點失落:“現在在一起簡單,出去還在一起才難呢......”

我這句雙關語引得張曦又是一笑,隨即正容道:“我有個想法還沒有對別人說過,等做完這件事我再告訴你。”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悶著頭往前走。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巷道的中部,按照我和王小柱的親身經曆,那根繩子此時應該靜悄悄的躺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另一個出口才對。可現在到處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那根該死的繩子。

我不甘心,帶著張曦繼續往前尋覓過去,一路上和以前一樣,連個毛都沒有發現,似乎那根繩子打一開始就老老實實呆在避難硐室裏,從來沒有被拖進來似得。

眼看著前方又出現了避難硐室的燈光,我心中越發的沉重,想起上一次和王小柱進巷道的時候在牆上畫的線。不知道因為什麽,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那些線也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我親眼看到了。

我已經相信,這些神秘的深入地下七百多米的巷道真的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所有走進來的人和物,無一例外的都被重新洗牌過,每走進一次和走出一次,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到底是什麽導致了這種現象的發生,我不得而知,我隻知道如果我們沒有辦法破解謎團,我們最後都會死在這裏,和那七個已經死去的礦工一樣。

往前再走幾步就出了巷道時,張曦拉住了我,猶豫了片刻才道:“你聽沒聽說過平行宇宙的理論?”

原來張曦剛才所說的想法是這個,可能從她判斷每個人在巷道裏遇到的事情不同那時候起,她應該就想到這個了。

於是我點頭道:“讀大學的時候從物理老師那裏聽說過,那玩意也叫平行世界,平行時空。說的是有很多和我們類似的空間同時存在,每一個空間裏的人和物都差不多,每一個空間裏都會有一個自己。但那和我們現在的困境有什麽關係呢?又和我說的穿越有什麽區別?”

說到這裏我突然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麽,趕緊接著道:“難道你是說?”

張曦點了點頭,道:“沒錯,咱們可能遇到平行時空了。這不是穿越,因為穿越隻是不斷的從未來回到過去,或從過去前往未來,但空間沒有變化,用穿越的理論隻能解釋發生的部分事情,不能解釋全部,它有著明顯的邏輯漏洞。咱們這明顯是從一個時空來到了另一個時空,這些巷道就是時空的出入口,也就是所謂的蟲洞,往前走是一個空間,往後走又是另一個空間!”

她說的倒是和我剛才所想的差不多,就是每進出一次巷道都是一次洗牌過程。但我仍然有點疑惑,不太能接受這種說法,對於穿越和平行時空的區別還是有些混亂。想了想我回道:“那咱們繞了那麽多的圈子,按照你的理論來說,已經換了好多時空了吧,怎麽沒有見到另一個自己呢?”

“這個,”張曦有點語塞,她躊躇著道:“平行時空隻是個理論,誰也沒有真正見過它到底是什麽樣,又應該是什麽樣。搞不好咱們隻是不斷的從一個時空來到另一個時空,而兩個相同的人是不能在同一個時空裏見麵的,不光是人,連相同的物體也不能重疊,要不然,咱們見到的繩子為什麽始終隻有一條呢?再不然的話,也有可能時空很多,但人還是原來那一個。”

聞聽此言我很不以為然,感覺她有點想當然了。但是同時,這是無法回避的一個關鍵方麵,我的心裏隱隱升起一個極不好的想法,可這種想法若隱若現很難抓住重點,在某些方麵,我又不願深入去想。

見我還是半信半疑,張曦繼續道:“你好好想想,從一開始魯班他們帶了副撲克牌回來就不對勁了,然後幾乎每一次一起出去的,說法都不會一樣,分頭回來的說法也不會一樣,為什麽呢?因為接觸的時空和遇到的事情是不同的呀,這樣一解釋就全都通了是不是?另外,肯定還有其他我沒注意的事情,你好好想想,你就沒有看到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這句話一下子提醒我了,我還真的想起一件不尋常的事情,那就是代玉曾經告訴我的,努爾手上傷口的包紮方式那件事。本來我並沒有太多的在意,一直以為是代玉膽戰心驚中看錯了而已,當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努爾手上那副牌上了。現在再回頭想想,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但話又說回來,努爾拿著撲克牌回來這件事,就明顯和平行時空的說法不符了,卻和穿越的理論相似。努爾當時可是明確說了是代玉提議抽牌確認身份,大家都同意了的。

如果是平行時空怎麽會發生這種隻能發生在未來的事情呢?

還有,自從上次王小柱說過,從下井之後再也沒有見到一隻老鼠開始,我就一直在留心著這件事。經過這麽久之後,我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一隻老鼠的影子,似乎這裏除了我們幾個活人之外,再也沒有生命了一樣。

難道平行時空能讓老鼠們都消失掉嗎?難道老鼠的趨利避害的本能就這麽的神奇,它們知道這裏有什麽大問題,早就都搬家了?這好像過於驚秫了吧,我一時很難接受這樣的想法。

但這時候我的心裏已經慢慢接受了平行時空的說法,畢竟它要比單純的穿越更加合理,隻是如何證明是個大問題。

歎了口氣,我把這幾件事和張曦說了一遍,她琢磨了半響,也想不出什麽合理的答案。

我看有些問題暫時解決不了,又問道:“你剛才說的,從現在開始咱們兩個不能分離片刻,是擔心有人去了另一個時空回不來了嗎?”

張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於是默認了。

我又道:“我一直懷疑是穿越,隻是太過匪夷所思不敢相信罷了。現在看來和穿越關係不大,就算是也是另類穿越。但咱們怎麽證明這個理論呢?就像你剛才說的,如果是穿越,那麽唯一的時空不會有變化,你怎麽知道現在的時空就變化了?通過發生過的事情得出推斷,那隻是假設。”

“沒錯!怎麽證明,我也想出一個辦法,”張曦的嘴角往上翹了翹,故意賣關子道:“但現在還沒有拿到證據,暫且不能告訴你。”

“好吧,”我無奈道:“我等著你的新發現。”

於是我和張曦兩人繼續往前走了一段,回到了避難硐室的門口,但此時的門口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幫家夥估計心力交瘁下,都跟著王小柱回室內休息去了。我和張曦不以為意,一前一後的進了避難硐室。果不其然,其他人全部都在這裏,東倒西歪的或趴或躺,竟然沒有一個人關心我和張曦去幹什麽去了,又是怎麽回來了。

我受到室內氛圍的影響,不由自主也打起了哈欠,告訴張曦先別管那麽多,躺下睡一覺才是真的,她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仍然在四處尋找著什麽。我實在太累了,隨便找了個角落躺下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