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掩在昏暗中，那雙眼好似覆上了寒冰，涼颼颼地望進她的眼底。

容晚晚動彈不得，試了兩下索性放棄，一瞬不瞬地迎著他的目光，抿唇不語。

她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這一刻，她是真的沒有心情跟他折騰，跟他鬧。

“怎麽不說話？”厲北辰覺察到她的異樣，滿身的火氣散去，低頭吻上她鎖骨上的胎記。

她跟孩子的照片他看到了，也知道那個男人此刻已經在飛機上，再有幾個小時就落地。

一想到她很快就會在另外一個男人懷裏安眠，從骨子裏冒出來的恨意，壓都壓不下去。

分開的時候，他們明明說好了保持聯係，結果她一去無蹤影，他走遍了全球無數個國家，去了無數個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沒能找到她。

轉眼數年，她若無其事的出現，有家有子，仿佛他們從未認識過一般。

他知道問題出在他身上，但是無法容忍她的背叛。

“厲北辰，我真的很累，很累。”容晚晚閉上眼，臉頰一片濕涼，“我沒工夫和時間陪你鬧，沒有你，我也能處理好所有的麻煩，所以你的威脅對我來說，無足輕重。”

她真的受夠了現在的生活，她是麻煩纏身，但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還沒到，她必須出賣自己才能過關的地步。

一開始，她確實亂了方寸，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為她遮風擋雨。

經過了今晚，她忽然發現，靠自己才是最穩當的，她已經是個母親，必須承擔起責任給容鉞一個明朗的生活環境。

不讓他曝光在大眾麵前，不讓他從小就麵對流言蜚語。

她可以做到。

“無足輕重？”厲北辰擰起劍眉，才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上來，燒毀了所有的理智。“我在你心中如此不重要？”

“不重要。”容晚晚神情倔強。“你想要毀掉我請隨便，我無所謂。”

眼下，容鉞和爸爸才是她的全部，LL珠寶才是她生活的目標。

生活從來就沒有如果，隻有結果和後果。

她選擇，就會承擔這個選擇帶來的所有種種，哪怕下一步就是地獄。

“睡吧。”厲北辰忽然沒了報複的興致，鬆開她，掀開被子躺好，伸手把她摟過來跟往常一樣緊貼著她的後背，疲憊閉上眼。

他最不舍得傷害的人，從來都是她。

容晚晚心中一動，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放心閉上眼。

哥哥給她挑的結婚對象馬上就要落地，她不知道接下來將要麵對什麽，隻希望自己能撐過去，撐到哥哥把那些人全部趕出RC集團。

閉上眼，困意襲來，很快沉入夢鄉。

厲北辰在黑暗中睜開眼，目光沉沉的借著微弱的光線，深深凝視她的睡顏，口中無意識地吐出一口氣。

她還真的是……心大。

剛才，他那樣對她，這會居然睡得如此踏實。

低頭親了下她的臉，嘴裏發出一聲低喃，“晚安，寶貝。”

容晚晚一覺睡到天亮，轉身的工夫，身上驟然一沉，跟著心髒的位置便多了一隻手，緊貼著她的皮膚輕揉。

“厲北辰？”她推他，嗓音含糊，“你要幹嘛？”

“你。”厲北辰低低應了聲，曲起腿卡進她雙腿中間，奮力一挺，“他幾點的飛機，要不要我陪著你去接機。”

“你……混蛋。”容晚晚不適皺眉，無助抓住他的胳膊，“我疼。”

厲北辰脊柱一陣發麻，緩了一會，待她適應，擰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像個出征的將軍奮力攻城略地，“跟他離婚。”

“然後呢？”容晚晚嗓音發顫，“嫁給你？嫁給害死我媽的凶手的兒子，你覺得有可能麽？”

“有。”厲北辰力道加重，低下頭溫柔親吻她的額頭，“寶貝，你太緊張了，簡直要了命。”

容晚晚一噎，幹脆不說話了。

厲北辰驚見她紅了臉，喉嚨裏溢出一聲悶哼，瞬間神清氣爽。

不管她願不願意，他都要把她困在他身邊一輩子，兩輩子……

結束的時候，朝陽已經曬進窗戶，耀眼的金色落在地板上，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斑。

容晚晚累得不想動，一頭一臉全是汗，閉著眼粗粗的喘。

“去洗澡。”厲北辰抽身離開，下了床，抱著她一塊進了浴室。

容晚晚不吭聲，任由他把她放進浴缸。

溫熱的水流衝下來，渙散的理智漸漸回籠，腦子也清醒了些，徐徐睜開眼。

他拿著花灑，神情專注又認真，就好像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她依舊可以無憂無慮的享受他的照顧和嗬護。

“我好看麽？”厲北辰偏頭，漆黑深邃的雙眸隔著氤氳的水霧看她，目光繾綣，“他平時也這樣照顧你？”

容晚晚抿了下唇，搖頭，“沒有。”

“跟他離婚。”厲北辰擠出一些沐浴乳，小心揉到她身上，“我這麽帥又有錢的小三，可不好找。”

容晚晚眨了眨，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小三？”

“小三。”厲北辰的食指落到她鎖骨的紋身上，笑道：“記不記得，你這兒原來有一枚小小的紅色胎記，後來被人弄掉，我帶你去做紋身，重新做回來的事。”

容晚晚抿著嘴角，雙眼睜大，隔著水霧注視著他，沒吭聲。

“這個紋身有我名字的縮寫，你這輩子，都注定是我的人。”厲北辰手上的力道加重，狠狠往下壓，“跟他離婚，馬上。”

“不可能。”容晚晚扯了下嘴角，難受別過臉。

要是他爸媽不是幫凶多好……

收拾幹淨下樓，阿姨已經做好了早餐，容晚晚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在厲北辰的監視下，喝了一碗雞湯，吃了半碗粥。

回到公司，她翻了下行程表，讓葉子通知LL珠寶各部門的員工開會。

原來員工都是在一塊上班，也沒刻意分開過，眼下獨立的程序正在辦理，她有必要給員工一些定心丸。

LL珠寶隻是獨立出去，不是破產。

來到會議室門外，總辦的秘書忽然過來通知，說是集團這邊要開視頻會議，讓她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