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歐水貢婆的話,我開始慶幸自己之前作出的選擇。
那個中年男人果然在欺騙我,一看他那樣子就是個專門玩弄邪術的降頭師,他怎麽可能會幫助我解開詛咒。他就是想利用謊言博取我的信任,如果我聽了他的話,放開了他,迎接我的必然是瘋狂的報複。
歐水貢婆指著角落的那個天骨域耶說:“你們把那個東西帶上吧,那對於阿讚師父們來說,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你們可以找一個很厲害的阿讚師父。”
中年男人聽到這話,瘋了一樣掙紮著要往我這邊撲,爆發出的力量差一點將他身上綁著的繩子給掙脫開。
歐水貢婆斜斜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冷笑一聲,從身後取出來那隻小鼓,開始用力的敲了起來。
中年男人痛苦倒地,滿地打滾。
我和周茹初互視一眼,見她向我點頭,才走向角落,將那看起來非常恐怖的天骨域耶撿了起來。
“那這個人要怎麽處理?”周茹初有些不安的指著滿地打滾的中年男人問道。
歐水貢婆說:“我和他之間,有很大一筆賬要清算,你們就不要管了。你們也不用擔心他有同門報複你們,因為除了咱們三個人,再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所發生的事。”
她在說這話時,表情略帶猙獰,看得我內心一顫,不敢再看她。
我們此行雖然沒有達成目的,但是能有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不白走一趟。
離開歐水貢婆家的時候,已經臨近晌午。
我和周茹初不好意思再去苗寨叨擾那些友善好客的苗族人,於是憑記憶沿著來時的路找到了那條通車的盤山道。
這個時間,日頭正高,天氣非常的炎熱。
我倆走了這麽一路,已經是渾身大汗。但我一想到身上帶著那樣一具頭骨,仍然感覺渾身發寒。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到縣城的客車,我倆隻能無奈的坐在路邊的一個陰涼的地方休息。
周茹初忽然向我伸出手說:“把那個什麽天骨域耶給我瞧瞧,我還沒見過這種東西呢。”
我把那個黑色的小頭骨取出,交到周茹初的手裏。
周茹初擺弄了一會,皺著眉頭說:“你說,南洋的邪術是不是很厲害,就用這麽一個東西就能害人。”
我想了想,點頭說:“確實挺邪性的,要不然怎麽會被稱為邪術呢?不過我總覺得,就算是濟世救人的仙藥,如果落在壞人的手裏,也會害人;而殺傷力最強的炸彈,如果在好人的手裏,也可以救人。其實善惡好壞,不在於東西,而在於使用的人。”
周茹初扭頭看向我,略帶調侃的語氣說:“怎麽一下子這麽感慨?其實你也不用太沮喪,至少這一次咱們還是有進展的,不算白跑一趟。”
對於我來說,這一趟苗疆之行,確實有著很重要的作用。
可是,周茹初完全沒有必要陪我這樣遭罪。尤其是我看到她的手背上、臉上有很多蚊蟲叮下的包,我就覺得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非常的過意不去。
周茹初好像看穿了我內心所想一樣,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對我說:“等你的詛咒解除了,你想好該怎麽去賺錢了嗎?”
“賺錢?”我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周茹初很認真的說:“夢想啊,你想給家鄉修路的夢想啊。其實,之前我隻是覺得你挺可憐的,明明那麽弱,明明一無所有,卻還想堅持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可是,這一次咱們走這一路,我真心體會到,一條路對於一個偏遠的山村是多麽的重要。你說,如果這裏能有條路直接通道那座苗寨裏麵,那些人的生活會不會更好一些?”
聽了她的話,我心裏很堵,不知道該接著說什麽。
如果,我的詛咒解掉了,那我相當於一次重生,我要怎麽去實現我那不切實際的夢想呢?
我越想越覺得難過,但看到周茹初一直在旁邊雙眼放光的看著我,我尷尬的低下頭。
“對了,我記得我和陸錦寬說我要給家鄉修路的那件事時,你還沒有進到那座墓裏麵,你是怎麽知道的?”我轉移話題問道。
周茹初不回答我的問題,笑著反問道:“我會掐指一算啊,我牛不?”
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周茹初笑了一會,忽然解釋道:“當時陸錦寬害你受了詛咒,然後他就跑了。本來我是沒打算幫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的,但是昏迷中的你,居然反複念叨著要給家鄉修路的夢想,還問已經離開的陸錦寬,你的這個夢想有沒有實現的可能什麽的。其實如果隻是這樣,我也不至於想要救你。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說話特煽情,結果我腦子一熱,就把定魂鏡塞你懷裏了。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有點類似開玩笑,但是我知道,她是認真的。
她本就是一個外人,幫我絕對不是一時頭熱,而是因為她真的非常善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孩如此不計花銷,不計回報的幫我,我怎麽忍心纏著她不放呢?
“如果泰國的阿讚師父再幫不了我的話,你陪我回趟家好嗎?我想在最後能夠看看家人……”
我這些話是盡量以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的,但是我話還沒說完,周茹初已經氣憤的站了起來,瞪著我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說實話,我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我以為她早就受夠了,隻是一直沒好開口說,沒想到她聽出我要放棄治療,居然會如此的生氣。
周茹初將那枚黑色的天骨域耶狠狠的衝我懷裏一丟,正好砸到定魂鏡上,發出“當”的一聲震響。
她臉色一變,怒道:“快看看鏡子怎麽樣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把鏡子給我弄壞了,我跟你沒完。”
我心說剛剛是你砸的,怎麽又怪上了我?我取出定魂鏡檢查了一下,確定鏡子沒有問題,於是又檢查天骨域耶,確定那小頭骨也沒有損壞,才長長鬆出一口氣。
這時,我倆遠遠聽到有汽車駛來的聲音,於是連忙扭頭向盤上路上看,果然在等待不久
後,看到一輛客車繞過山體,快速的向我們這邊駛來。
我們回到縣城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我倆中午沒有吃飯,加上上午活動量很大,又都受了不輕的驚嚇,因此都感覺體力有些不支,前胸幾乎要和後背貼到了一起。
從客運站出來之後,我倆隨便找了一家小店要了些吃的。
隨後,周茹初給財叔去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們這邊的進展,並問他有沒有認識的泰國阿讚師父。
財叔說他對那邊的人都沒什麽接觸,但是認識的高僧倒是有幾個,要不要考慮一下。
周茹初說,他認識的高僧如果真能幫到我,他早就給我們介紹了,也不至於讓我們先跑東北又飛雲南。
財叔在電話裏麵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道:“丫頭啊,你差不多就行了,別總想著什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爹好像知道了這些事,正派人到處找你呢。”
周茹初有些不高興的說:“找我不會給我打電話嗎?派人找我什麽意思,把我當成犯人不成?他越這樣,我就越要跟他對著幹。和他作對,我還沒輸過。”
財叔笑道:“你這丫頭,真是的。那可是你爹,最疼你的人,他處處讓著你,你卻這麽說,他要是知道能氣昏過去。”
周茹初撒嬌道:“我不管,財叔,我現在就要做這件事,我可不想半途而廢,那就意味著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你要是有辦法,就幫我想想,實在不行,我就帶著他直接飛泰國去了,反正這裏離泰國不遠。”
財叔急道:“你這丫頭怎麽做事這麽衝動?你先別著急,我聽說小七這幾年在廣東那邊做佛牌聲音,他應該有門路,我幫你先問問。”
周茹初偷偷笑著衝我吐了吐舌頭,模樣非常可愛,隨後他對電話那邊的財叔說:“我又不是不認識七叔,你把他電話給我,我自己找他……”
他們口中的七叔,不知道以前是做什麽的,現在確實是一個佛牌商人,除經營陰牌,正牌,古曼麗,古曼童這些最近幾年新興起的東西,還可以作為中間人聯係泰國那邊的阿讚師父辦法事什麽的,正是我們想要找的人。
我不禁有些佩服周茹初,非常納悶她家究竟是做什麽的,怎麽什麽人都認識?
周茹初對於自己的家世一直處於保密狀態,不知道是不能對外人說,還是她故意對我隱瞞。
在和七叔聯係過之後,我倆休息一夜,於次日趕往廣州。
七叔是個看起來很幹練的人,身材保持的很好,而且一點不顯老,看起來就好像是三十多歲的人一樣,但聽周茹初說,七叔已經四十多歲了。
他開車到機場接的我們,見麵後表現的非常熱情,比財叔還要熱情。
聽周茹初說,七叔其實是東北人,但可能因為在這邊的年頭太久,現在一開口就是典型的粵嗆,隻偶爾在話裏會帶上“犢子”二字。
七叔帶著我們去了一家比較豪華的賓館,開了一個包間,點了一桌子的菜,說是給小侄女接風洗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