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日永寧帝晨起不適,便停了一日早朝。
謝雲祁在府裏處理軍務之時,親衛傳來了消息。
派去漢中與興善寺的兩隊人皆來複命,帶回的都是好消息,所以謝雲祁便迫不及待的過來了。
漢中那邊,宋槐的家人已經找到,他們平安無事,在親衛的護送下今日午後便將歸京。而宋槐夫人的手上,確實有當年和宋槐的書信,信裏明確有提到高川通敵叛國的嫌疑。
至於興善寺那邊,前幾日親衛在蕭涵與馮婉璐去上香之時,裝作普通百姓跟著,卻見陪同而去的謝景懿進了後院,許久才出來。
這幾日他們探查過幾次興善寺的後院,發現後院有一後門,通向興善寺背麵一個廢棄院落中花園的小山包。
親衛便又蹲守了幾天那個小山包,果見明明是在一個廢棄到主屋都塌了的府邸裏麵,卻有專人守衛。再細細探查下去,發現小山包上所開的門後,竟然是有一個小小的地牢,地牢裏麵確實關著人不錯,開始關押的時間也剛好對的上高川被人劫走的時間。
“他們進去了?”沈覓問道。
她擔心打草驚蛇。
謝雲祁搖搖頭,“有一個侍衛換班後吃醉了酒被套了話,且親衛還跟蹤了送飯的小廝,小廝和家人抱怨說裏麵押的人吃飯太挑,有很多忌口。”
有很多忌口?那應該是高川不錯。
沈覓記得,高川在沈家軍中很是隨和,每次夥房做了他忌口的菜都是直接分給別人,自己啃幹饅頭,卻什麽都不抱怨。
隻是,不知為何,此次查的實在是有些順利,讓沈覓心裏升騰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可是每一樣卻又不像是刻意而為的,讓她實在說不清到底哪裏怪異了。
謝雲祁看見了沈覓微微皺著的眉頭,“那個廢舊府邸的主人,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若是在太子黨名下,那麽隻要找到高川,那麽有了宋槐家人的證據,就算是高川不招供,太子也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沈覓點頭,輕輕抿了一口茶才又緩緩開口,“我會讓如月寫信給蕭涵,將時間往後推,最好在天黑的時候還能拖住太子。那日我去救高川之時,麻煩昭王殿下也同時去拜訪太子,暗中保護如月。”
如月雖然聰慧,但是沈覓還是擔心自己不在她不能完全應付的了。得讓她的安全有了保障,自己才能安心的去救高川。
謝雲祁卻搖了搖頭,語氣不容質疑,“我帶上親衛和你一起去。雖然親衛來報,那處兵力不算多,但是你一個人若是帶著個高川,也不好逃跑。如月姑娘那邊,我會安排人的。”
沈覓望著謝雲祁,手無意識的在桌上畫著圈,想要拒絕,但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情。
“況且,曾有人托付本王務必要照顧好沈千戶。本王不能食言。”謝雲祁見她眼神有所鬆動,又輕輕地補了一句。
自是父兄了。
沈覓知道再推脫無用,且她確實需要幫手,這才點了點頭。
低頭去看桌上那張謝雲祁根據親衛的描述手繪出來的輿圖,心裏已經默默開始安排那日的行動。
“那沒有本公子什麽事兒了?”一直在一側好整以暇地聽著的顧昀斜斜地靠在八仙椅上,扇著手上的扇子。
他倒是恢複得快,幾日過去仿佛已經忘記兄長之死了。
“你有。”沈覓和謝雲祁異口同聲的看著他說道。
這一個鼻孔出氣的樣子,看得顧昀頭皮一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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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
天邊的雲霞正在漸漸消散,夜幕緩緩而至,昭示著晚膳的時候到了。
正是這個時辰,顧昀約了一堆以往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在興善寺隔街的萬鳴酒樓吃酒。
其實這些狐朋狗友都是他以往扮豬吃老虎時候的配角,雖和顧昀並不能玩到一塊,但他一直也是好酒好肉的待著。
此次回京後事務繁雜,加上顧家沒落,便是好久沒有再約過他們了。
顧昀記得自己是下了十封帖子的,但是最終來的也不過四個人。
看來即便是酒肉朋友也是趨利避害的,好在他本就不在意這些人,來四個人已經足夠達到他們的目的了。
“顧公子,怎麽這回約的是萬鳴酒樓啊,平日裏不都是西市的雲來閣嗎?”薛公子還沒喝酒便醉了。
“是啊,雲來閣不是你顧家的場子,在那裏吃還能給顧公子節省銀錢不是?畢竟顧家現下...哦,我忘了,雲來閣是不是也充公了,所以顧公子不得已才換到這裏?”
說話的是之前被顧皓打壓過的蘇氏商行的蘇公子,他唇邊勾著譏諷的笑,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顧昀冷眼看了他一瞬,看來今日赴約的人裏,除了隻會花天酒地的,亦有來看笑話的。
隻是,現在還不便鬧翻臉。
顧昀瞬間換上了紈絝公子的架子,“雲來閣反正我是吃膩味了,聽說這家的魚來鮮做的很好,還有十年陳釀的杜康。今日大家隨便吃隨便喝,我顧昀包了!我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薛公子立馬跟著附和。
顧昀混不吝的笑著,在窗邊的位置坐下,“薛公子,聽說你前幾日從揚州抬回來一匹瘦馬做偏房,不知這滋味如何,快來和大家分享分享!”
“是啊是啊,這千裏迢迢帶回來的美人,一定得是值回價格的吧?”一聽這樣的話題,剩下的人立馬張口附和道。
薛公子精神更大,****的笑著,“不是我說,這就得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兒,那小瘦馬的小腰板,小細腿...不是長安的那些貴女能比的...嘖嘖嘖...”
酒樓裏酒氣熏天,**言穢語不絕於耳。
顧昀笑著插科打諢,讓店家不停的上酒上菜,餘光卻是冷靜的撇著興善寺後麵那空置的宅子。
不多久,借著逐漸黯淡的夜色,有幾個黑衣人迅速地翻過高牆。
今夜的行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