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索菲醒來後都能看到開得正豔的粉玫瑰,小玫說的不錯,她的心情總是因為這美麗的玫瑰花而漸漸清朗。
早上,看著小玫在搭理前一天有些萎蔫的舊玫瑰時,有些詫異的問道,“小玫,你男朋友還在送嗎?每天一束?他好浪漫啊!”
小玫的臉蛋一紅,“是啊,他好浪漫,哎,要是真的是對我……”話到唇邊,她竟然語塞起來。
索菲心中頓時升起一絲狐疑,“什麽要真的是對你?小玫,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小玫立刻捂住嘴巴,“不不不!索菲姐,我剛剛什麽也沒說啊?你一定是聽錯了!對了,你看,今天他還給你……哦……不是,是給我寫了新的花語。”
索菲對小玫的話越來越疑惑,她接過那張小卡片凝眉看去,“以後的每個日出都會有我陪伴,無論風雨,我會一直在。”
她的心不禁怦然心動,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假借小玫的手每天送花給她?還有每天夜裏那個悄悄來看她的人是誰?屋裏很黑,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樣貌,可她卻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如同他的卡片所寫一樣,沒到日出時分,他就會自動消失,讓她找不到任何蹤跡。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月光皎皎,索菲靜靜的閉著眼眸。因為,她知道,隻有她睡下,他才會出現。
昏暗的醫院走廊裏,小玫悄悄打開大門,朝等在外麵的峻瑋招了招手,“費大哥,你快進來吧!索菲姐都睡下了。”
峻瑋快步走了進去,朝小玫微微頜首,“謝謝你,小玫,要不是你,我恐怕還真的見不到她了。”
“瞧你說的,費大哥幫我弟找的那份工作,幫他改邪歸正,要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小玫眼中流露出一絲嬌羞,又沁滿了感激。
“那些不過是舉手之勞,真不算什麽,關鍵還是你弟弟的本性不壞!”
峻瑋驀地看向索菲的病房,“她……白天還好吧?情緒怎麽樣?對那些花,她沒發現什麽吧?”
“沒有,索菲姐今天還好,就是她問起那些花,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我都給搪塞過去了。費大哥,你真是個癡情的人,為什麽不告訴她那是你送的呢?還要每晚偷偷來看她?”
“小玫,你不懂,她不願意見我,是我犯了錯,現在我活該受到懲罰,不說了,我進去看看她,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對我都很重要。”
他抬起眸來,大步朝索菲的病房走去,徒留下小玫一雙有些失落的眼神。
倏爾,索菲聽到一聲暗啞的開門聲,他的腳步很輕,輕得幾不可聞。
他輕輕走到她的病床前,一如既往的凝視她許久。這一次,他甚至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撫摸她的臉頰。
當粗糲的手指觸碰到她敏感的肌膚時,她不由得微微戰栗,好熟悉的觸感,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索菲悄悄睜開一條縫隙,偷偷看向那男人的臉,月光下,他逆著光站在窗前,那身形好熟悉,一瞬間讓她屏住呼吸,僵愕得不能動彈。
她啪的一聲,按開了床頭燈的開關,“真的是你!”一聲驚呼,劃破了子夜的孤寂。
峻瑋顯然沒有意識到她會開燈,並且蓄謀已久的等著抓住他的現行,他驚愕的望著她,眼眸中卻流出一絲悲傷與懺悔。
他驀地握住她的小手,將她拉扯入懷。索菲連忙掙脫,卻奈何她現在早已虛弱不堪。
“每天夜裏偷偷守著我到天亮的人是不是你?”她冷漠的趴在他懷裏,任由他抱著,卻沒有一絲雀躍,如水的眸裏隻有清冷漠然。
“索菲,求你,不要趕我走,求你!”他忽然就怕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不由將她抱的更緊。
“還有那些花?和花語卡片都是不是你送的?”她的聲音異常淒冷,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被他抱著的隻是一塊冰。
他沒有應聲,隻是一直死死的抱著她,再也不肯放手,仿佛一鬆手,她就會莫名的消失一般。
“費峻瑋,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你覺得我章索菲會稀罕你的憐憫和同情嗎?請你趕快滾出這裏,回到你的未婚妻身邊!以後……不要再來了!”
峻瑋終於緩緩的鬆開她的肩膀,將她拉開一段距離,隻為能看清楚她的瞳子。
“你以為我是在憐憫你?同情你?章索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告訴你,我費峻瑋不是聖人,我這一輩子從來都是為了自己而活,才不會因為憐憫和同情一個人,而對她好!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甚至有些氣憤,可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蛋,原本燦若星辰的瞳眸也變得晦暗虛弱,他的心房就軟的一塌糊塗,想生氣都難。
淚,不期然間,又一次洗滌著她的臉龐,峻瑋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痕,柔著聲音說,“小傻瓜,你為什麽要藏在心裏呢?如果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的話,終於在一瞬間,讓她潰不成軍,她委屈的撅起小嘴,淚水還在不受控製的滾落,“我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副鬼模樣啊!你走吧!你這樣對不起小軒的!你們還有幾天就該舉行婚禮了!”
她忽的收回理智,一把推開峻瑋,卻被他再一次摟入懷中,死死抱住,“小軒都出國了!我們沒有婚禮!索菲!你聽好了!我和小軒隻是假的,她要騙過她父母,所以找我幫忙,而我又因為你回來,而故意讓她幫忙,我們從始至終就沒有婚禮!我愛的人隻有你一個!章索菲,你聽明白了嗎?”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把重錘敲擊著她的心弦,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她驀地狠狠捶打他的後背,用盡了全身力氣,卻還是不夠解恨!
峻瑋也不反抗,一直任由她打!隻是在她耳邊吐氣如蘭,道,“寶貝,小點勁,我怕你累!”
“討厭!我好討厭你!你居然敢騙我!”索菲終於破涕而笑,氣呼呼的伸出手臂,也緊緊將他擁緊。
她趴在他肩膀上,喃喃的說,“可是,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你陪著這樣的我,會很痛苦,就像我爸爸那樣……”
他輕輕推開她的身體,用手指撫過她的臉龐,“知道嗎?現在的你,比任何時候都美,因為你再不用掩藏什麽,你就是你,真實無比的章索菲!”
她的淚又一次決堤,眼前一片迷離,他輕輕執起她的下頜,吻上她沒有血色的唇瓣,吻得那麽溫柔,仿佛是在朝聖一件稀世珍寶。
良久,她的臉蛋紅到了耳根,他終於肯放開她,生怕自己的魯莽傷了她,“對不起,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的?”
他的小心翼翼卻讓她的心髒一抽,羞赧的搖了搖頭,“傻瓜,你以為我是豆腐做的嗎?不過,我以後可能真的會承受不了,你……會不會欲求不滿?”
峻瑋被她忽然的豪放一怔,倏地又大笑起來,“如果是你,隻要讓我守著你,再別躲開我,即便以後都做不了了,我也不在乎!”
“呸!誰跟你做!”她紅著臉推開他,卻被他更無恥的鎖得更緊,他輕輕撫摸著她有些枯槁淩亂的短發,心底卻莫名的滿足。
大洋彼岸,新西蘭,淩晨三點半。
田甜神情恍惚的爬起身,穿好衣服,拿起行李箱,就往外走。
骨碌碌的輪子聲吵醒了傭人海倫娜,“小姐,這麽早,你去哪?”
“我……回學校去啊!今天開學了!”田甜若無其事的拉起行李箱,繼續下樓,那行李箱被她折騰的咚咚作響,不停撞擊著樓梯。
海倫娜一把抓住田甜的手腕,拉住她,“小姐,你不是半個月後才開學嗎?怎麽現在就回學校?老爺知道嗎?還有,你為什麽走的這麽早?司機還沒起床呢!”
田甜的眸光異常空洞,她輕輕揮開海倫娜的手臂,“不,我們明天就開學了,我要回學校去,我不用司機送,你幫我告訴我爸,不用擔心我,逸飛回來接我的,我會好好的。”
好好的?她怎麽會好好的?連海倫娜都開始糾結起來,急的直哭,“小姐,你別這樣!你這樣,老爺知道會傷心的!求你……清醒一點!你和華先生已經分手了!”
海倫娜終於說出幾天來不敢說的實情,田甜空洞無力的眼瞳驀然一轉,看向海倫娜,“你剛剛……說什麽?我和……逸飛怎麽了?”
“你和華先生已經分手快半個月了,小姐,你難道忘記了嗎?”
心口如同被人插進一把鋼刀,驀地劇痛起來。
田甜呆滯的眼神漸漸含了瀲灩水光,嘴角卻噙起一抹苦澀的笑,“對啊!你說的對,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竟然給忘記了。”
她提起行李箱,喃喃自語,“一會兒逸飛不會來接我了,他再也不會來了,我怎麽給忘記了?我的腦子還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呢!不對啊,那……沒有了逸飛,我該怎麽辦?海倫娜,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她倏然扔下箱子,抓住海倫娜的手腕,絕望得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