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如流水的馬路上,白色保時捷始終停在馬路中央,導致喇叭聲、罵聲迭起,交織著那些一片混亂,可車中人卻始終未曾啟動引擎。

車子們紛紛繞過保時捷,華逸飛看到一輛夏利車經過他時,車窗驟然下降,那個司機朝他豎了豎中指,口中似乎還罵了句髒字,才揚長而去,後麵的幾輛車也差不多的情形,可他根本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人的咒罵。

她去了日本,卻不隻是因為討厭他的欺騙,而是他的母親竟對她說出那些讓人難以接受的話,讓她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又一次遭受到傷害。

“逸飛啊,我還是那句話,你還是要想好了,你要是能擺平你媽,你再飛過去找她,否則,就把平靜的生活還給她!”

蘇藥的一席話言猶在耳,如果他母親堅決反對這起婚事,就意味著他的父親也會堅決反對,將來即便田甜原諒了他,他們的婚姻將不能得到父母的祝福,不!可能比這個更可怕!

父親華建霆更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更不可能讓他去娶一個曾經有過汙點的女人,蘇藥的憂慮沒有錯,如果他不能擺平家裏人,田甜就一定不會再過上開心的生活,這是他想要的嗎?

可一想到自己將永遠失去田甜,一想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她開心的笑臉,他就心如刀割一般。

那一夜,他整夜都未曾合眼,不!他發現這個事實是多麽的可怕!他不能沒有田甜,如果失去她,那將生不如死。

華逸飛還是訂了飛往大阪的機票,然後再轉機到箱根,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他會讓她幸福,如果在她與家庭中一定要做出選擇的話,那他一定會選擇她,哪怕的是放棄他的家庭,那……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形容詞,華建霆的兒子,慕雪華的兒子,他不稀罕。

飛機是於第二天傍晚才在箱根機場降落的,這隻是小型機場,在這裏落地的飛機不多,旅客也是少之又少,他沒有帶任何行李,也沒有刮過胡子,身上的襯衫都皺巴巴的,卻依舊有種頹廢的美感,引起一些當地少女的側目。

華逸飛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箱根當地人,隻會說日語,而他卻隻能用英語與對方交流,有種驢唇不對馬嘴的感覺,兩個人都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

華逸飛正在發愁之際,一個小腹隆起的少婦突然走了過來,她禮貌的朝華逸飛微微頜首,華逸飛轉過頭來,也朝她點頭示意,隻聽她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華語說,“先生,你是華裔嗎?”

華逸飛的眸子中頓時明亮起來,他連忙點點頭,“是啊,您能聽懂中文?”

“是的,我先生也是華裔,我的中文都是他教我的,你想去哪?我來幫你和他翻譯吧!”華逸飛看到,那個女人手裏還拎著一袋新鮮的芒果。

少婦的笑容很是溫婉,眸光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讓他不覺放鬆了警惕,“謝謝,我想去西番花拾町。”

“哦!那實在是太巧了,我家也在那附近,我剛好也要回家,不如我來打車,你和我一起走吧。”

女人的大方,讓華逸飛對她產生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笑著感謝後,便隨女人上了車。

“先生,是從哪裏來的?為何要來箱根?”她的聲音很柔美,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輕輕保護著她腹中的寶寶。

“我是從Z國來的,我來這裏是要找我的女朋友,我們鬧了一點誤會,我這次就是要向求婚的!”

“真的嗎?哦!那真是太好了!我祝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女朋友,並把她娶回家!”

一想到田甜有一天也會這樣小腹微隆,全身都閃耀著母愛的光輝,華逸飛的心頭就微微發熱,“嗯,借您的吉言!”

“對了,你有她的具體地址嗎?”女人又問。

可田甜走得匆忙,臨走前並未將具體地址告知蘇藥,而他又擔心蘇藥與田甜聯係會讓田甜再次逃走,就再沒有追問地址,反正箱根地方不大,而溫泉旅店應該也不會太多,他就算一家一家的找也能把她找到。

華逸飛搖了搖頭,內心卻是有些小小的澎湃,“目前還不清楚,不過,不要緊,我相信我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哦,這樣啊!好,那你打算住到哪呢?”

“我來的匆忙,還有訂酒店。”

“現在是旅遊旺季,很多遊客專程在這個季節來我們這裏泡溫泉,酒店房間恐怕都沒有了,你要是不嫌棄傳統旅社的設施簡陋,倒是可以來我家的小旅店住下,這裏雖然簡陋,房間還是很幹淨整潔的,而且這裏的溫泉也是箱根最正宗的,你可以嚐試一下。”

女人娓娓介紹著她家的溫泉旅社,華逸飛不勝美意,而且田甜的父親也是開旅社的,也許還能向她多打聽一下田甜的下落,便點頭答應。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她家的溫泉旅社,經過一路的攀談,華逸飛才知道,這個女人名叫田香禾子,她的旅社就叫禾田之家。

正如田香禾子所說,她的旅社不大,隻有十來間房間,但每一間都很幹淨整潔,旅社中還設有一間溫泉浴室,是露天的,客人可以躺在溫暖的浴水中欣賞夜間漫天的繁星。

華逸飛被安排小旅社最裏麵的一間房間裏,禾子說的不錯,這個季節正是旅遊旺季,就連禾田之家這種小旅社也都已經飽滿,而他住的房間並不是旅社對外出租的房間,而是她家裏專供親朋臨時居住的客房。

華逸飛躺在榻榻米上,透過沒有拉上窗簾的窗子看向窗外,這裏寧靜的夜晚竟然與新西蘭特卡波小鎮的夜晚有一拚,深藍似海的夜空,浩瀚飄渺,布滿了閃閃爍爍的星鬥,煩躁的心境頓時平靜了不少。

田甜,你在哪呢?是不是也和我欣賞著同一片星空?也和我一樣回憶著我們美好的往事?

此時此刻,田甜真的躺在與他完全相同的榻榻米上,看著滿天的星辰,眼眶就真的漸漸濕潤起來。

“篤篤篤!”有人敲門,田甜胡亂擦了擦眼底,坐起身來,輕聲回答,“進來吧。”

香禾子端著一盤芒果走了進來,“田甜,吃點芒果吧,今天我送你爸爸上飛機,在機場附近的小店買的,看起來蠻新鮮的。”

芒果是她的最愛,她咬了一口,朝香禾子甜甜的一笑,“謝謝你,禾子阿姨,很甜。”

香禾子立刻笑彎了眉眼,很是開心。

田甜不自覺摸了摸她的肚子,“我的小弟弟什麽時候出生呢?名字有沒有取?”

香禾子的臉上頓時染上兩片粉色的彩霞,有些羞赧的回答,“預產期是明年三月,剛好是櫻花盛開的時候,你爸爸說,就叫櫻開,田櫻開。”

“嗯,很好聽的名字,爸爸什麽時候能從東京回來?”

“大概還要一周吧,你在這裏悶不悶?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香禾子很喜歡田甜,隻是她看起來實在是太憂鬱了,失去了少女該有的活潑與天真。

田甜搖了搖頭,“不用啦,現在正是旅遊旺季,店裏的生意這麽忙,你還是留在店裏吧,我明天自己出去走走,其實,這附近的景色都很不錯。”

香禾子笑著點頭,店裏忙碌,她還確實是走不開。

第二天一大早,田甜就拉開房門,伸了一個懶腰,她拿起一隻雙肩背包,就上了路。

在箱根的大街小巷,華逸飛走遍了這裏的旅社,都沒有見到田甜,可每一次又都與田甜擦肩而過。

華逸飛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禾田之家時,幾個外表彪悍囂張的男人正在和田香禾子說著什麽,似乎語氣不善。

田香禾子的臉色慘白,華逸飛幾步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道,“這些人是做什麽的?你沒事吧?”

田香禾子用中文低聲答道,“這些人是這裏的地痞流氓,每年的旅遊旺季,他們都會到各家旅社裏討要保護費,否則就會騷擾這裏的客人,我們沒辦法,總是要給錢買個安穩,可是我老公不同意我這麽做,現在他又不在家,我有些害怕。”

華逸飛又說,“禾子,你幫我做翻譯,我來這幫流氓講!”

這些流氓當然不是善類,豈是能講道理的,沒說兩句就朝華逸飛揮過來一巴掌,華逸飛敏捷的閃開,他一把抓住那個流氓的手腕,小時候跟著汪振東沒少練擒拿術,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個流氓弄得嗷嗷直叫。

其他幾個人見了很是不爽,一起圍上來,和華逸飛廝打起來,華逸飛雖然有些武術功底,卻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不是對手,很快處於弱勢。

香禾子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報了警,一個流氓看到香禾子打電話報警,從懷裏掏出一把水果刀,就要朝她肚子捅過去,說時遲那時快,華逸飛猛地衝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香禾子身前,他聽到刀子刺破骨肉的聲音,還有血水汩汩湧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