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回過頭,怔怔的看著那個流氓拔出刀子落荒而逃,兩條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華先生,華先生!”耳邊是香禾子的聲音,焦急的望著他正渙散的瞳仁。

那一晚,他覺得自己睡的特別好,從來沒有這麽好過,因為他夢到了田甜,她在他夢中一直朝著他笑,她的眼神柔軟清澈,沒有一絲悲傷,更找不到一絲嫌棄。

他覺得眼皮有點點癢,好似是陽光灑在他臉上,暖融融的,他忍不住顫動自己的睫毛,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一張每晚必入他夢的臉就映入眼簾,此刻,田甜正趴在他床頭,睡得很踏實,挺翹的小鼻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長而濃密的睫毛如兩片小扇子乖巧的趴在眼瞼上,一動不動。

他是不是在做夢呢?華逸飛下意思的用手指去掐自己的臉,疼!難道是真的?

田甜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響,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溫柔的問,“你醒了?還疼嗎?”

華逸飛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緊張迫切的問,“田甜,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噗嗤”一聲,她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沒在做夢,是我!”

原來那天,她真要趕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香禾子的電話,說店裏出事了,有人受傷了,她立馬大驚,父親不在,要是香禾子和她腹中的胎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就是上吊都沒法向老爸交代。

田甜一刻不敢耽誤就趕往醫院,幸好受傷的人不是香禾子,她安然無恙的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可是一臉焦容。

“禾子阿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幾個箭步就奔到香禾子身邊,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撫她受驚的心髒。

香禾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原來受傷的人是店裏的一個客人,他是為了保護香禾子才受的傷,田甜立刻對這個人產生了敬意,可當她走進病房,看到動完手術還在昏迷中的華逸飛時,心髒驀地一沉,竟然是他。

“他可真是個好人,他說他是從Z國來找他女朋友的,言談之中,我可以感受到他真的很愛他的女朋友,也不知道他找到他女朋友沒有?就為了我受傷了,這讓我怎麽過意的去!”

耳邊是香禾子的愧疚,可心髒一寸寸的被思念吞噬的人是她。

她甚至都沒有聽到一聲說他的手術很成功,就被慕雪華趕出了醫院,如今再次相見,他竟然又受傷了,依舊是躺在雪白的病**,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醫生說,這一次,刀子插在他的腎髒上,導致腎髒破裂,還好送來及時,否則真的有可能無力回天。

看著血液一滴滴淌進他的血管裏,她忽然就釋懷了,如果他這次能安然渡過危險期,無論讓她做什麽,她都答應。

“你再掐掐我,我還是不相信!”華逸飛俊美無儔的臉龐上,竟然漾起一抹稚氣,傻得有些可愛。

田甜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隻是蜻蜓點水一般,卻讓華逸飛的瞳仁亮若星辰。

“好了吧!這下你總該信了吧?”她羞赧的站起身,打算去給他倒杯溫水,剛剛那才觸碰,她發現他的唇有些幹。

“你幹嘛去?不行!我還是不信!怎麽可能呢?你又在唬我!這分明是夢!如果是真的,你見了我不是打我就是罵我,還嫌棄我,這絕壁不是真的!”

他拉著她的手,執拗的像個孩子,死活不肯讓她走,弄得她哭笑不得。

她無奈,幹脆用雙手捧起他的臉,然後深深的吻了上去,這個吻蝕骨噬心的纏綿,一步步奪走了他的呼吸,這樣熱情的田甜,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他伸出舌來,然後與她深深的糾纏在一起,他聽到她的心髒同自己一起劇烈的跳動著,才終於相信這是真的,這不是夢境,她……真的回來了!

她終於依依不舍的放開他,兩片嬌唇紅豔欲滴,還有些微微的腫,“怎麽樣,這下總可以放開我了吧?”

“你要去哪?”他舔舔唇上屬於她的滋味,一瞬不瞬的望著她,仿佛生怕她又一次消失一般。

“我去給你倒杯水,你的嘴有點幹。”她赧然的轉身去倒水,卻聽他壞壞的說,“你多親幾次,它就不幹了。”

從那一天起,田甜一直守在他身邊,一場與死神的會麵能換回田甜,對於華逸飛來說,絕對是物超所值。

可田慕辰的突然出現,還是打破了二人的甜蜜。

店裏出了大事,田慕辰也急忙從東京趕了回來,田甜的反常更是引起他的疑慮,這個華逸飛絕對不隻是一個普通的旅客而已。

“爸!”當田慕辰突然而至,出現在華逸飛病房門外時,田甜還是有些心虛,以為田慕辰的臉色異常的糟糕,儼然一副要發怒的神色。

“田甜,你先出去,我想我要先和華先生談談。”

“爸!你這是幹什麽?他可是保護禾子阿姨才受的傷!”田甜不放心的阻攔田慕辰。

“他救了你阿姨,我當然要謝謝他,可這,並不妨礙我作為一個父親指責曾經傷害過我女兒的罪魁禍首!田甜,你給我出去,我也要和他談清楚再說!”

田慕辰聲色俱厲,讓她不容置疑,華逸飛朝田甜彎起唇角,擺了擺手,示意她聽話,那雙溫柔如水的笑眼仿佛在說,“寶貝,放心吧,這裏就交給我!”

她隻得乖乖轉身走出了病房。

華逸飛禮貌的朝田慕辰伸出手來,“伯父,您坐下說吧!”

“不必了!華先生,我想,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曾經讓田甜割腕自殺的那個家夥!是不是?”

提起往事,田慕辰就覺得氣血上湧,曾經,他愛如珍寶的女兒卻因眼前的這個男人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其實,這一切於田慕辰並不難猜,田甜從始至終就隻愛過一個男人,如今她突然對一個陌生的旅客如此熱情,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他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男人!

華逸飛嘴角的笑意頓時消失殆盡,那曾是他最深刻的悔恨與痛楚。

“是!伯父,我知道,這個答案足夠你把我打死幾回的,沒關係,您隨便打我,我活該!可我也要和您說清楚的是,我愛田甜,以前的錯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不可改變,但從我知道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對她好,一輩子都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他如墨如海的深眸裏閃著淡淡的水光,卻遭到田慕辰的一記冷哼。

“華先生,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信你,如果你可以讓她不受傷害,她又為什麽要從T大退學?你的家庭背景聽說很厲害,我想我的女兒配不起你的家族。”

關於華逸飛的一切,田慕辰又怎麽會不去做任何調查,這次田甜突然開口要來找他,他就已經猜到一些,便向蘇藥了解了關於華家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慕雪華說過的那些話。

田慕辰冰冷的眸光,還是讓華逸飛感受到如山的壓力,先別提他的母親,他首先要過的就是田慕辰這一關。

“伯父,我知道,想必您已經都知道我家裏的情況了,但這與我和田甜之間的感情沒有關係,我其實早就下定決心了,這次來日本,就是要向田甜求婚,隻要您能同意,我立刻就會和田甜完婚,這輩子,就算是再不回家,我也不在乎!”

無論如何,華逸飛的這番話還是讓田慕辰的心弦一顫,他真的能為了自己的女兒放棄顯赫的背景和富有的家庭嗎?

田慕辰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不過,你能有這番心意,還是不枉田甜對你的情意,你先休息吧!關於你們結婚的事,我還要好好考慮一下!”

田慕辰轉身離去,田甜立刻跑進屋來,一臉擔憂的追問道,“我爸他沒罵你吧?你別放在欣賞。”

華逸飛拉住田甜的小手,在掌心中反複摩挲著,“小傻瓜,我活該被罵啊,如果他罵我一頓能消消氣,我寧願他罵我。”

“你才是傻瓜,以前都已經過去了,他幹嘛還對你不依不饒的!”田甜撅起小嘴,有些心疼的依偎進他懷裏。

他輕輕揉搓著她的長發,嘴角勾起一彎新月,“都說女生外向,哈哈,我賺到了,還是媳婦心疼我!不過,你爸也沒說死,他說關於我們的婚事他會好好考慮的。”

“什麽?我們的婚事?誰說要嫁給你了!”田甜的身體一顫,她驀地從他懷裏彈坐起來,慕雪華的話如魔咒般依舊縈繞在腦海中。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他的唇畔噙起霸道而無恥的弧度,可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痛。

她幽幽的站起來,背著他,冷冷的回答,“對不起,逸飛,我是不會嫁給你的!我願意做你一輩子的情人,我們就這樣相處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