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靜靜的走著,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甜心抬起頭,看著他寧靜白皙的側顏,似乎也在想事情。

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吧?她才十八歲,結婚確實太早了,不是他不想結婚,一定是他想讓她再長大一些!

小心翼翼的揣測著他的心意,她的心情豁然開朗,她驀地跑上前,伸手就握住他的掌心,抬起小臉,望向夜空,他回過神,才發現她的臉上還嵌著無比幸福的笑。

“想什麽了?這麽開心?”他剛還有些沉重的心也跟著輕鬆起來,唇角噙起淡淡的弧度。

“你看,夜裏的天空有多美?就像一整塊藍寶石。”她笑眯眯的仰望著星空,臉上的肌膚泛著淡淡的光彩,美麗不可方物。

他終於會心一笑,這就是他的甜心,即便是他讓她失望了,她也總能很快原諒他,還總是想方設法的哄他開心,他的手心傳來她掌心的熱量,軟軟溫溫的,暖在他心尖上。

他正在怔忪之間,甜心突然掏出手機來,她將自己的頭湊過來,高高的舉起手機,他莫名的問,“做什麽?”

“拍照啊!你居然把我小學六年級和你的合影拿來放在辦公桌上,就不怕你同事笑你是老牛吃嫩草嗎?”她瞥了一眼,有些嫌棄的繼續調整pose,對著手機屏咧著嘴笑。

是啊,他是挺粗心的,根本沒想太多,就放在桌子上。

她還在自得的吐槽他,隻覺腰身一緊,他的長臂已經緊緊將她勾進懷裏,胸膛溫熱的氣息熨燙著她的後背。

“你的臉太大,這樣照才能照全!”他壞壞的咬著她耳垂,呼出一股熱氣,弄得她心神**漾的,隻聽“哢嚓”一聲,手機亮起一道閃光,她的嬌羞,他的帥氣就都全部記錄了下來。

“你好討厭!你剛才說什麽臉大呢!”她才意識到剛才他說的那句話,這家夥實在太惡劣了!竟敢取笑她臉大?

秦景添拔腿就跑,甜心舉起小拳頭就追,兩人奔跑在寂靜的午夜街頭,卻歡樂的不亦樂乎。

可那一夜,秦景添還是失眠了,他的腦海裏反反複複都在幻想著,他要是真的白血病複發,她該怎麽辦呢?小時候痛苦的記憶,媽媽的眼淚,都曾是他無盡的夢魘,本以為終於可以擺脫這場噩夢,重獲新生,可誰知他竟然又……

翌日一早,他就頂著黑眼圈跑到醫院化驗室去抽血化驗,做化驗的小姚是他的朋友,一見麵,就打趣他,“秦老大,你要查什麽?是不是腎功能啊?看你的黑眼圈,小心 精 盡人亡!”

“靠!滾!你才精 盡人亡呢!幫我查查白細胞和血巧板,要快點,最好,半小時後給我!”麵對老同學,他也不用客氣,直接把自己的血液樣本塞給小姚。

小姚做好化驗,卻不知這就是秦景添本人的,拿起電話就給他打過去,“喂?老大,你是懷疑你朋友得了血液病還是貧血?”

秦景添的心念一沉,墨瞳深斂,問道,“怎麽?他到底得沒得?”

“噗!瞧你緊張的!哈哈,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小姚嘴邊噙滿壞笑,完全不把他的嚴肅當成一回事。

“快點說!他到底有沒有事?”他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早沒心思聽小姚開玩笑。

他聲色俱厲的態度,嚇了小姚一跳,急忙斂色道,“放心,沒事!血巧板和白血球都在正常範圍呢!”

他提著的心終於沉了下去,太好了!太好了!他沒事!他沒事!

秦景添放下電話,開心的挽起唇角,可電話那端的小姚卻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我還沒說完呢!老大!”

他剛才給這血液樣本順手做了血流變測試,卻發現這血巧板電泳時間不太正常,正想問問秦景添這到底是誰的樣本,可誰知他已經先一步撂了電話。

此時,很多化驗標本被送來,早上的時間對於化驗室來說,是格外匆忙的,所以小姚一忙起來,就把剛才的事忘記了。

秦景添看了一眼手邊,九點五十,上午十點半,就是兩歲小病痛的心血管畸形矯正術了,秦景添做了一次深呼吸,斂了心神,終於全神貫注的走進手術準備間。

今天的手術,對他來說,並不是多大的挑戰,但卻需要絕對的精準,他站在手術台上,看著已經全身麻痹的孩子,心底是隱隱的同情,她還那麽小,如果這是他和甜心的孩子,此時的她一定也是痛徹心扉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小臉,才兩歲零三個月,白嫩嫩的小臉上沒有一般孩子的紅暈,這是由於心血管狹窄變形導致缺血形成的蒼白。

“很快就好了!你很快就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樣無憂無慮的長大了!”他朝睡夢中的孩子彎了彎眉眼。

他小心翼翼的切割開她的胸腔,孩子的身體太小,心髒血管組織複雜細小,很難準確辨認,所有人都在為他捏一把冷汗,可手術卻進展的異常順利。

大屏幕上顯示著被放大的手術局部視頻,所有助手和護士都能清楚的看到,他嫻熟的雙手準確而精準的找到每一根需要矯正的血管。

他開始縫合了,汗水從額間滑落,迷了他的眼,他眨了眨眼,護士急忙幫他擦拭額頭,他又說了一句,“幫我也擦擦眼睛。”

護士照做,可他眼前怎麽還是模糊的?他又忍不住搖了搖頭,用力眨了眨眼睫,“你再擦擦,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焦躁,這是手術的最後環節,怎麽偏偏就看不清了呢?

小護士委屈的扁了扁嘴巴,可還是換了一塊幹淨的清潔紗布,在他的雙眼上都輕輕擦了擦,這下他開始發火了,“你的手是豆腐做的嗎?用點力!”他是真的著急了,眼前依舊模糊一片。

“我……我挺用力的,應該不是汗水吧?”小護士拿著紗布不知所措的回答。

秦景添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炸裂開來,不是汗水迷進眼裏嗎?那他為什麽會看不清東西?

他隻好放下手下的手術刀,走到一邊,穩住,他一定要穩住!深呼吸!

眼前的模糊漸漸清晰起來,他的視力終於又恢複了清明,他急忙走回去,繼續未完成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