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郝蔓說：";小玫你別哭，你回家來吧。你也好長時間沒回來了，你回來把事情跟爸媽說清楚。";
江小玫駕車駛出江南市電視台，半小時後，她到達琴湖苑。江小玫鑽出別克轎車，匆匆往家走去。郝蔓站在院子的台階上，江小玫看到母親，叫了一聲";媽——！";眼淚又滾了出來。
郝蔓說：";進屋去說。";
母女倆進屋。江維農從廚房洗了一大盤蘋果出來，江小玫喊了一聲：";爸！";江維農說：";你媽說你要跟葛懷忠離婚？他剛被罷了官，你這麽做不是給他雪上加霜嗎，人家也會說你勢利。你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來，吃蘋果，坐下來說。";
江小玫坐在沙發上，她伸手從茶幾上拿了一張抽紙，擤了一把鼻涕，淚汪汪地說：";爸、媽，其實我和葛懷忠已經分居兩年了。到目前為止，我們之間早沒有感情了！";
郝蔓、江維農幾乎同時說：";你們以前回家，都一副好好的樣子嘛。就是上個月你們看上去有點別扭，我們想小夫妻吵吵嘴是常有的事，我們也沒當回事。";
江小玫說：";我們那是做個樣子給你們看的，到他父母家裏也一樣，為的是不讓你們替我倆操心。";
郝蔓問：";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鬧別扭的？";
江小玫就吞吞吐吐地把她避孕的事說了出來。郝蔓立即截住話頭說：";小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嘛，我們兩家老人都盼著早點抱孫子呢！";
江維農歎了一口氣，說：";有其父必有其女。小玫是像我，脾氣跟我一模一樣！";
郝蔓伸手一點丈夫的腦門，說：";老不死的，你還得意呢。像你有什麽好，我這輩子跟著你哪享過一天福？";
江維農說：";你又來了，扯遠了！小玫你說後來你和懷忠到底怎麽樣了？";
江小玫說：";我知道自己錯了，但我這樣也是為了事業嘛。我想彌補，但葛懷忠不肯原諒我，提出跟我分居，又要我跟他在你們與他父母麵前演戲。他對我越來越冷，後來竟帶一個女人回家過夜，我跟他翻了臉。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他在外麵肯定有女人，但隻要不在我眼皮底下，我是眼不見為淨。再後來就發生了他被市長厲堅罷官的事，他卻把他的罷官怪到我的頭上。說我沒有提醒他，又給他拍了錄像為厲堅提供了證據。可這是我的工作，而且又是厲市長當場下令的。我就是不給他錄像，厲堅在台上也看得清清楚楚。
";事實是，我與他的婚姻已走到頭了，我跟他的感情已不可修複。我不是他罷官後才要跟他離婚。而且，他還是個大學生呢，卻粗俗不堪，他的行為和言語都不像是一個共產黨的幹部！他這種素質連一個普通百姓都不如，我怎麽還能對他有好感？有感情？";
";我提出跟他離婚，他卻像條爛死蛇似的拚命纏著我，說他罷官後我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不跟我離婚。而且，昨晚他偷偷開了我房門，半夜三更時強奸了我！這更增強了我要跟他離婚的決心，他不是人，他是個禽獸！";
";竟有這樣的事？";郝蔓跟江維農都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女兒與葛懷忠之間發生了這種事。江維農大聲說：";這小子也太不像話了，可惡！";
郝蔓也說：";懷忠這樣做太過份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還是你的丈夫啊。他有這個做丈夫的權利，但應該尊重你。";說著，她迅速地與丈夫交流了一下目光，又說，";小玫，照例說，爸媽該支持你。爸媽也不是老腦筋，你倆之間到了這一步，你提出要離婚這也很正常。可是，你想想看，你是個女人，一離婚吃虧的總是我們女人啊。再說了，如果你這個時候離婚，就會背上個落井下石的惡名，誰還敢要你？我們在葛家人麵前也不好交代呀！";
江小玫看看父親，問：";爸，您也是這個意思？";
江維農清清嗓子說：";這小子真可惡，但這個時候跟他離婚確實不合適。再說，你們還是有感情基礎的。你們矛盾的焦點是要不要孩子，懷忠對你不滿是因為你瞞著他采取了避孕措施，你對懷忠不滿是因為他的墮落。我看你不必這樣急，再等等。你看現今再婚的家庭，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懷忠說不定會官複原職，我跟他父母再好好勸勸他。讓他振作起來，也讓他今後好好地尊重你。";
江小玫執拗地說：";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反正我跟葛懷忠的婚是離定了！";
郝蔓說：";小玫，你怎麽這樣不聽話？你離了婚，不光你的名聲不好聽，連我與你爸的老臉都沒處放！";
江小玫聽了這話，淚水又一下湧了出來。她哭著朝父母喊：";爸、媽，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我問你們：到底是女兒的幸福重要還是你們的麵子重要？而且都已經是21世紀了，你們的思想怎麽還這麽封建？";
江維農說：";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話呢。我們隻是給你提個醒，聽不聽隨你！";
郝蔓白了丈夫一眼，說：";你這個人就是風吹楊柳頭，若在戰爭年代你肯定是個叛徒！";她把一張抽紙遞給女兒，說：";小玫，媽告訴你，媽不同意你離婚！";
";說得好！";葛懷忠推門而入，他後麵是他父母葛存禮和肖素琴。
江維農見女婿與親家來了，忙起身泡茶，三個男人在客廳裏抽煙喝茶。
肖素琴跟郝蔓打了個招呼，就走到了江小玫的身邊坐下。她拉著江小玫的手說：";玫玫呀，媽不是怪你，你怎麽這樣糊塗？你受了懷忠的欺負怎麽不告訴媽一聲，還跟他一塊兒來騙我們。你看你，受了委屈還埋在心裏，人都瘦了！你早告訴我，也用不著吃這麽多的苦啊，我早打斷了懷忠的狗腿，看他還敢欺負你！其實呀，小玫你誤會了我們。我們年紀雖大，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為了事業，不想要孩子，媽理解你呀！媽也是從年輕時代走過來的人，誰沒有抱負？誰不對生活充滿著希望與信心？你隻要對媽說，媽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晚幾年生孩子有什麽要緊？等事業成功了再生孩子也不遲。你看看央視的節目主持人，哪個不都是先立業後成家的？玫玫，你有抱負、有事業心這是好事嘛，隻有目光短淺的懷忠才是不識好歹。懷忠，你還不過來？快給玫玫賠罪！";
葛懷忠忙走過來，對江小玫說：";小玫，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我把我們之間的事都告訴了爸媽，他們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我這才被他們罵醒了。我以前對你這樣做確實不對，我向你道歉！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請你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我一定會珍惜你，珍惜我們之間的愛情！";
江小玫盯了葛懷忠一眼，譏諷地問：";愛情？我們之間還會有愛情嗎？";
葛懷忠拚命點著頭，說：";有，有啊！";他又問郝蔓：";媽，我跟小玫當然有愛情。沒有愛情我們當初怎麽會走在一起，媽您說是不是？";
郝蔓說：";小玫，你婆婆已對你說了那麽多話了，懷忠又向你賠禮道歉了。你還要怎麽樣？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怎麽一點肚量都沒有？";
江小玫騰地一下站起身，大聲說：";我想怎麽樣，我想離婚！我沒肚量，我跟他這種人還可以講肚量嗎？";說完，她抓起包衝出了門外。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肖素琴對郝蔓說：";小玫心裏的積怨太深，要她一下子改變有困難。郝大姐，你也太性急了點！";
江小玫衝回家，立馬收拾自己的東西。幾個衣櫃的櫥門大開，春夏秋冬的衣服扔得滿地。她從櫥頂上拿下了一隻特大號黃帆布包，這包是她轉業回家時買的。回來後她好幾次都想扔掉這包，可看看這包隻用了一次就扔掉怪可惜的，便留了下來。沒想到它還會派上用場，想到這江小玫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時，門打開了。這個時候回來的隻會是葛懷忠，江小玫迅速擦了一把淚。她不想讓葛懷忠看到她流淚，她在他麵前已流不出淚來了！江小玫頭也不回，繼續往包裏放衣服。
江小玫的手被另一雙手從背後抓住了。她想掙脫這雙手，一看這是一雙女人的手。她驀然回頭，是她的婆婆肖素琴。
肖素琴輕輕地說：";小玫，你不要這樣做，你和懷忠的感情還是可以修複的！當然，你實在要這樣做，媽也不勉強你。但你答應媽一個要求，媽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等媽死了之後你再跟懷忠離婚好嗎？那時候隨你們怎麽樣，反正我什麽都不知道了！";說著，她朝江小玫跪了下去。
江小玫大驚，忙說：";媽，您這樣子幹啥，快起來！我和他的事您摻和什麽呀？";
肖素琴抖抖索索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江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診斷書遞給了江小玫。江小玫擼開**的衣服，扶肖素琴在床沿上坐下。她看了一眼診斷書，不由大吃一驚，";晚期胃癌";四個字像火球似的刺痛了她。旋即，江小玫便認為這是婆婆肖素琴做的圈套！這段時間她雖跟葛懷忠在打冷戰，也沒有去婆婆家。但婆婆真要是得了癌症，她父母也不會不知道。葛懷忠也不會這麽安逸，而且他也會告訴她的。婆婆肖素琴這麽做還不是為了讓她跟葛懷忠和好。
江小玫看看肖素琴說：";您別用這種方式來嚇唬我，我本來是挺尊重您的。您別用這種方式讓我瞧不起您。您想用這個來嚇唬我，阻擋我跟葛懷忠離婚，辦不到！我跟葛懷忠沒一點感情了，真的完了。";
肖素琴說：";我這種病豈是能瞎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我是個說謊的人嗎？你要不信，CT片子在我家呢。你可以拿了片子去別的醫院詢問，看我到底說的是不是實話。我前天體檢時才發現的，懷忠爸正準備要告訴懷忠時，他剛好被罷了官。我與懷忠爸商量暫時還不讓他知道我生了這種病，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懷忠他被擼掉了官，我又得了絕症，你又要跟他離婚，他雖然是個男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啊！";
江小玫這才知婆婆真的得了胃癌，為了不刺激婆婆，她想這離婚的事隻好暫時放一放了，便對肖素琴說：";媽，你別說了。我答應你，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肖素琴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說：";這就對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世上沒有解不開的結，你們是夫妻呀，老話講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會好起來的！";
江小玫有點自責，肖素琴一直拿她當做自己的女兒，而她卻不知道婆婆竟得了絕症。江小玫要送肖素琴去醫院，肖素琴說：";不用了，隻要你們不吵不鬧，比我吃什麽藥都管用。再說，我采用的是提高免疫功能的抗癌療法，我在吃美國進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