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與金盞菊
早晨的陽光照進宮殿的走廊裏,一旁的金盞菊隨著秋風舒展著自己的身姿。王儲的近侍阿曼打掃完阿爾方索的寢殿,用白床單裹著一個纖瘦的少年出來了。路過斯諾時微微向他點頭示意,錯過身的時候,斯諾看見少年的一頭金發和掉出來的胳膊上緊縛後的紫痕。
“咦。”一旁的帕尼驚異地張開嘴,“團長……他……";
“帕尼,不要談論雇主的私生活。這對我們沒有好處。”
“哦。知道了,團長。”
王宮裏一座有些破敗的宮殿。淡黃色頭發的少女躺在宮殿裏簡陋的**,她的眼睛微微紅腫著,在**縮成一團。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相框,裏麵是一個長著淡黃色長發的摩納哥女人,笑得很美。
咕嚕嚕……她的肚子叫出聲來,她忽然意識到那個溫柔如母親的女仆瑪麗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將剛出爐的麵包給自己偷偷留一份,再也沒有人會溫柔地叫自己安娜公主,再也沒有人會在自己受到那些人欺辱時,大聲嗬斥那些人。
那個溫柔的人,已經死了。
她是安娜,摩納哥王室的汙點。
她起身,簡單地梳洗一番,將桌子上的相框擦了擦,給一旁的金盞菊澆了水。媽媽,我愛你。你現在過得好嗎?
她出門摸去王宮裏的廚房,想找點什麽東西吃。
靠近廚房的一處走廊角落,幾個廚房的小廝正圍著少女拳打腳踢。小廝們一邊罵著肮髒的賤/種一邊將少女踢得倒在地上,麵包掉在一邊被狠狠地踩成麵□□,少女張著嘴無聲地呼喊著,想伸手去夠那人腳下的麵包,卻被皮鞋狠狠踩上手指。
斯諾站在走廊的陰影裏,他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就轉身離開了。
“什麽!梅利利亞港口的貨全被劫了?”烏迪爾斯光禿禿的腦門反著光,“昨天不是說今早就能入庫嗎,怎麽回事,誰幹的?!”
一旁的管家皺著眉頭,“還不清楚,今早海關傳來的消息,說可能是法國人,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不管是誰,把貨給我追回來!”烏迪爾斯大聲叫著。
“是。”管家正說著,一個男仆小跑著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管家的臉色變了,“閣下,剛才傳來消息,擁護您的幾個大臣出事了。有人失蹤了,有人在今早表明立場和您劃清界限。”
“怎麽會這樣!那些沒用的東西難道忘記了當初的許諾!”烏迪爾斯氣得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閣下,看來阿爾方索殿下要針對您做動作了。”
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烏迪爾斯一臉陰沉地接起,“什麽事。”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烏迪爾斯憤怒地將電話摔上,“豈有此理!”
“閣下……發生什麽事了嗎。”管家表情不變。
“該死的阿爾方索。有人舉報我名下的幾家產業,現在幾家大公司已經被查封了,該死的。到底怎麽回事!阿爾方索怎麽會有這種本事!”
“聽王宮裏的線人說,安德烈二世陛下雇傭了戰血傭兵團,組成了新的護衛隊保護王儲殿下。有可能是他們做的。”
“戰血……該死的安德烈,就你會雇傭傭兵團嗎!馬上聯係阿修羅,不管花多大價錢,我都要殺掉阿爾方索!”
“是!”管家鞠了一躬就下去了。
與此同時,盧森堡的一家酒店裏,一個強壯的黑人敲開了海克斯的門。海克斯睡眼惺忪,穿著黑色的真絲睡衣慵懶地倚在床頭。她隨手撥了撥披在肩上的波浪卷發,“什麽事。”
雷恩此刻慶幸自己是黑人,紅了的臉並不明顯。站在床邊的身體漸漸起了反應,不過幸好自己穿的是寬大的迷彩服。不然自己可能會被就地處決掉。
“海克斯,摩納哥的公爵又聯係到我們,想花大價錢取王儲的命。”
“推掉。”海克斯淡淡說。
“可是……”
琥珀色的眼睛掃了雷恩一眼,雷恩低下頭,“明白了。”說完就退出了房門。剛退出去,就長舒了一口氣。
房間裏的海克斯打了個嗬欠,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開始補眠——她可是連夜從摩納哥回到盧森堡,累死她了。
另一邊,公爵府裏,管家掛掉電話後,俯身對烏迪爾斯低聲說,“閣下,阿修羅說……他們不接這個任務。”
“怎麽會這樣!不是以前都合作的好好的嗎!”烏迪爾斯氣的臉色發青,“你告訴他們,什麽價錢都可以!什麽條件都行!”
“可是,阿修羅說,不是錢的問題,是……”管家欲言又止。
“到底要什麽,快說!什麽都行!隻要能殺了阿爾方索。”烏迪爾斯拍著桌子。
管家看著公爵光禿禿的腦門,“阿修羅說,他們團長討厭禿腦門的人……”
烏迪爾斯的禿腦門在中午的陽光下反著光,顯得滑稽無比。他脫力般倒在沙發上,臉色蒼白鐵青。
“呦。公爵閣下。遇上麻煩了嗎。”一個清冷又帶著戲謔的聲音說。
管家立刻拔槍對準來人。來人是個漂亮的金發男人,他坐在窗台上衝著烏迪爾斯微笑。
“你是什麽人!”管家問道。能一聲不響地出現在這裏而且沒有觸動任何警報,這男人到底是什麽人!
他,很強。
“戰。血。”
鏟除掉烏迪爾斯的勢力,阿爾方索心情大好。雖然烏迪爾斯最終沒有抓到,但也是成不了大氣候。在安德烈二世的病床前,他感謝了這個臥病多年的老國王,並將加冕儀式定在下周二。
戰血承諾在加冕儀式之前都負責王宮的安保工作。
“王儲殿下,下周二加冕儀式結束後,戰血的任務就結束了。新的護衛隊都很強,戰血會在下周三之前離開您的國土。”斯諾在阿爾方索的王座前微微低著頭,“傭金請您按時匯入賬戶,戰血查收後會將您的雇傭紀錄一並抹消。”
阿爾方索長時間地不回答,斯諾抬頭看了他一眼。看到阿爾方索正盯著自己,眼神像是一隻捕獵的獅子。
良久,阿爾方索突然笑了,“知道了,團長大人。這段時間麻煩您了。在加冕之前,還請您多多關照。”
“是。”斯諾微微躬身,退下了。
“我討厭那個傲嬌王儲。”帕尼在他身邊低聲說,“他看團長的眼神簡直要把團長吃了!”
“帕尼!”魯克斯出聲製止。他了解那種眼神,一個男人想征服另一個男人的眼神。
“都幹活吧,下周三我們就離開了。”斯諾臉上依舊笑著,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夜晚,偏殿裏浮動著金盞菊淡淡的幽香。安娜艱難地將自己的傷口包裹起來,防止感染。瑪麗死後,那些仆人們的欺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除了瑪麗,這個王宮都不承認她的存在,每個人都認為她是汙穢的化身,都希望她早點去死。她將桌子上沾著泥的麵□□拿起來,小心翼翼地咀嚼著,牽動嘴角的傷口,痛得她皺著臉。
沒人把她當成公主,她隻是在這王宮裏當一個女仆,還要聽候別的女仆的差遣。幫她們打掃宮殿,或者在廚房幫忙送餐給貴族。
正吃著麵□□,眼前出現了一個夾著草莓果醬的麵包。她驚訝地抬頭,看到頭漂亮的金發。她連忙起身,抓起桌子一旁的小剪刀,警惕地對著來人。
斯諾有些驚訝地望著這頭如小獸一般的少女。他連忙微笑著對她說,“不要怕,我不是壞人。”他晃了晃手上的草莓麵包,“你不是很餓嗎。”
安娜依舊警惕地望著斯諾,她記得這個人,瑪麗死的那天早晨,這個人就站在阿爾方索殿下身後。
斯諾掃視了一圈簡陋的偏殿,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相框上。“你母親?”他問。安娜連忙將照片護在懷裏。
“別緊張。我隻是想說你母親很漂亮。”
斯諾伸手,安娜嚇得一揮剪刀,在斯諾白皙的右手上留下一條血痕,“啪!”安娜手一鬆剪刀掉在地上。
斯諾依舊微笑著,“不要怕,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他收回手,將一支傷藥放在桌上,“我叫斯諾。下次見麵,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看著斯諾推門離開的身影,安娜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坐回桌前。她看到地上的點點血跡,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草莓麵包,聞了聞。她覺得自己更餓了。
斯諾踏著月光,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他伸出手,被剪刀劃傷的傷口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雪,隨後冰雪漸漸消失,像是融入了他的血肉裏。
月光下,他的手修長白皙,完好如初。
有趣的公主殿下。
摩納哥王室的直係成員——摩納哥的王儲,安娜公主,烏迪爾斯公爵,到底會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下節預告:加冕儀式上的爆炸,所有人都以為他被炸死了,然而,王宮的某個宮殿裏,他正虛弱地躺著。“對於我來說,隻有兩種選擇。得到你,或者毀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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