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陽光炙熱,空調的病房裏根本感覺不到,高級病房常年在二十六度的氣溫,米卡奇享受著這份舒適地休閑,聆聽著吊瓶滴答作響,盤算著自己地快樂時光還有多少。薑飛昨天突如其來的一手,讓米卡奇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在心裏痛恨著自己,為什麽一條路走到黑,就沒想到薑飛真地還有其他身份。
所有地努力結果都不容樂觀,無論是在警局還是情報九處,米卡奇似乎都走進了死胡同,當以前地猜測被證明是錯的時候,沉悶就像大石頭一樣,壓在米卡奇的胸前。米卡奇希望自己能夠樂觀,雖然網上的輿論劈頭蓋臉,說大部分人的時日已經不多,米卡奇卻打心眼裏倔強,車到山前必有路,壞消息也會變成好消息。
門外的走廊上傳來淡淡消毒水的氣味,小孩哭得不停,聽照顧自己的警員說,現在流感暢行,醫院裏人滿為患,不是還有幾句吵架的聲音。醫院果然是一個晦氣的地方,讓人絕望、悲傷、害怕,門口傳來的淩亂的腳步和刻意放輕的談話聲,讓米卡奇覺得空氣裏的成分不是那麽令人失望。
“對不起,米卡奇警官需要休息,不能見客人。”
不知道是第幾個被手下拒絕的媒體人,現在米卡奇有些理解那些網紅,看上去風光無比,實際上和自己做間諜一樣,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一旦被人揭穿了假麵具,留下的就是失敗與自己的淩亂。米卡奇看過方方麵麵對自己的評價,大部分都是很正麵的東西,所以越發不願意見到媒體人,免得言多失誤。
米卡奇的思路和警察局上層的想法不謀而合,薑飛身份的展現,讓警局吃盡了苦頭;微林電氣這樣的大公司總是在政府有幾個朋友的,昨天都在公開場合表態,會關注薑飛遇刺案的調查情況。媒體和市政廳更是對警方施加了壓力,警局的大佬們自然不希望米卡奇再說出什麽讓人利用的材料,所以不接受采訪是上上下下的共識。
但是門口的警員沒有擋住前來的訪客,病房的門推開,再帶著歉意的警員身後,阿奇爾穿著E國外交官員的服裝,帶著兩名隨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男的隨員拎著果籃,女的隨員捧著鮮花。阿奇爾風度翩翩地自我介紹說:“米卡奇先生,你受苦了,我是E國在元望市領事代理處的二等秘書,奉命來探望你,國內也希望能了解第一手資料。”
作為文職的官員阿奇爾都拋頭露麵了,可見情報九處對目前行事的緊張;米卡奇艱難地笑笑說:“沒什麽大不了,這是一個警員應該做的事,我相信換做任何一名警員,都會這樣做的。”
“我明白。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感覺需要做一個範例,鼓勵我國在聯合國各個機構裏任職的雇員,參讚先生讓我帶來一份口述的文件。”阿奇爾接過米卡奇的話,看看房間裏的其他三個人說:“這份文件關係重大,能不能給我一個與米卡奇單獨談話的時間,十五分鍾就可以。”
兩名隨員立即走了出去,那名警員想了想跟著出去,順手帶上了門;阿奇爾低聲說:“星級機器人的調查結束了,為我們設計芯片的兩位專家死在了寓所,是被對方幹掉的;如果我們的上次猜測被證明是有可能的,那將是一場人類的大災難,我們需要旁證。薑飛的行事方式,有點像知道機器人秘密的小心,總部希望你身體好了以後,找機會和薑飛討論真相。”
E國的十個星級機器人在一次行動中因為三名機器人背叛,報銷了六個;芯片專家的死說明問題就在芯片的編程中,說明編程中肯定有人事先安排好,為有心人留了後門。米卡奇明白其中的問題,星級機器人的芯片是由總部掌握的,保密級別最高,對方能讓星級機器人叛變,那就意味著情報九處就是一座不設防的檔案館,出點事,就會掀起渲染大波。
米卡奇笑著說:“危險來源於身後,果然是一句智理哲言,不過我估計薑飛也沒有好辦法,我昨天還原了前些日子的拚圖,發現薑飛的行為就是在一路躲避。說到底,血肉之軀還是害怕死亡的。”
“進展不錯。”阿奇爾稱讚了一句說:“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樣,薑飛帶著龍門山的身份出現,實際上已經自我證明了很多人的猜測,他是帶著目的回到這個社會的,很可能隻是為了快意江湖,要在大洪水來臨前,親手報了仇;當年落葉門的那個臥底,很可能就是薑飛的目標,包括九品和青瓷,自首和入獄的人中還有三個大人物,這五個人中一定有警方的臥底。”
阿奇爾的話充滿了睿智的光芒,雖然邏輯鏈根本不完整,但是米卡奇不得不承認,這種推論比自己原先的設想要高明很多,尤其是對九品和青瓷的看法,大膽地從兩人逃逸直接跳躍到就是臥底化名隱匿的思路。米卡奇抓住了阿奇爾的潛台詞:“紅葉?”
阿奇爾微笑著說:“紅葉的死亡沒有問題,應該是紅葉留下的人。如果那樣,薑飛應該還有其他公司的股票,隻是看需不要拿出來;同樣,薑飛很可能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在其他城市應該還有同黨。有人比我們預先知道這一切,馬丁教授和汪伽憲的死,都是在查詢薑飛的身份,所以你需要對馬丁教授和汪伽憲的案子重新調查,直麵薑飛,已經不可能查到秘密。”
米卡奇懂得,現在薑飛身邊有虞孟力,背後有布洛克,確實是在重重保護中,但是阿奇爾指出了一條明道,在汪伽憲的死上尋找線索,興許對薑飛和那個想幹掉薑飛的人都能有所突破。米卡奇點點頭說:“我明白,過幾天我出院後,立即會重新調查;你這段時間都在元望市嗎?後麵怎麽聯係?”
阿奇爾拍拍米卡奇說:“我會一直在元望市等到最後的結果,你不需要聯係我,也不要去找彼得,刺蝟來了,你有事就直接去找他,還是按照你們預定的聯絡方式和暗號進行。如果有人問起今天的談話,就說是討論你與國際刑警組織合同到期以後回去的工作安排。”
阿奇爾說完,站起來就走,到了門口,正好遇見準備進來催促的警員;警員看阿奇爾已經走到麵前,不好意思地笑笑,讓開路,客客氣氣地送阿奇爾離開。米卡奇躺在**,感覺到壓力山大,刺蝟是九處的傳奇人物,曾經是米卡奇的教官,六十多歲被上司派來,說明上麵現在實際上已經束手無策,在拿死馬當做活馬醫。
下午顧指火到的時候,米卡奇很有技巧地說到對薑飛不錯的幾個人,當聽到汪伽憲的名字,顧指火如同被毒蛇咬了一樣,從椅子上蹦起來。汪伽憲的死是被自己的機器人保鏢誤傷的,和布洛克手下機器人保安反水是何等的相似,隻是汪伽憲的案子是KM港警方辦的,元望市隻是一直沒有把兩者聯係起來。
顧指火立即給國際刑警總部打電話聯係,請求他們安排協調,不到一個小時就和KM港警方達成了共同破案的協議。隻是KM港那邊出了意外,行凶的機器人保鏢的芯片已經被廠家拿回去重做,那具機器人屍體分解後也被送進了廢品站。
顧指火和米卡奇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芯片作為呈堂證物怎麽能拿回去重做,一塊芯片,論成本不過五十方舟幣;對於廠家來說,弄清楚其中關鍵比什麽都強,經過這麽長時間,那塊芯片很可能被做了手腳,失去了以前的意義。新成立的案情小組,加上還不能自由活動的米卡奇就三個人,在米卡奇的病房裏開了個碰頭會。
兩名警員一個叫彭強,二十多歲,一個月前才從大學畢業;另一個叫巴克斯,是警局後勤的一個副科長,顧指火現在也是隨手亂點,有人總部沒人強。米卡奇的作用就顯得很重要,顧指火也是直接明確分工,米卡奇就是這個專案組的組長,躺在**養病的時候,可以指導巴克斯兩人去調查。巴克斯趕緊點頭說:“我們明白,一定完成任務。”
巴克斯帶了個頭,彭強自然不能影響三位領導的情緒,跟著答應下來,讓米卡奇有那種一種欣慰;晚飯是顧指火陪著在米卡奇的病房裏吃的,才要很豐富,有魚,有蝦,有螃蟹,就是沒有酒;警方規定辦事的時候,警察不允許喝酒,違者重罰。顧指火清楚米卡奇的另一種身份,曉得米卡奇是引火燒身,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用餐快結束的時候,巴克斯提了一個問題:“汪伽憲的案子和薑飛的案子會不會是兩個案子,有一群我們不知道的人,專門來進行這樣的操作,遠程控製機器人芯片?”
顧指火和米卡奇麵麵相覷,集思廣益確實有道理,巴克斯從片警到後勤科,雖然二十多年沒破過什麽大案子,但是經驗實在老到;顧指火咳嗽了一聲說:“這就是你們的任務,要甄別出案子,將一條條懷疑消除掉,消除不了的很可能就是破案的方向;如果對一個問題不確定,就要反複求證,一直到有了事實證明。破案成功是個大概率的事情,你們就不要考慮小概率事件。”
都知道所謂小概率事件,就是事件發生的可能在百分之五以下,巴克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勸說顧指火,警局的宗旨應該是沒有懸案,不管大概率小概率,都要破案。巴克斯不知道,顧指火通過案情的深入,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信心,認為手下警員的氣勢需要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