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薑飛看到朱萬闕起身迎接的時候,我腦海裏突然冒出馬丁教授的聲音:“我有個專門做網絡安全地實驗室,我地助手康贇是個計算機的天才,為人正直,但是對那些爾虞我詐地事情十分感冒。我年紀也大了,這幾年一直在尋找合適地經理人,我感覺你就是我要找地對象……”
網絡安全,可是馬丁實驗室的形象不管在外麵人的眼裏,還是內部康贇等人定的計劃與網絡安全八竿子也打不到邊;我年紀也大了,這幾年一直在尋找合適的經理人,馬丁教授才多大,五十歲還不到,對於一個打工的人來說,因為技術的過時與精力下滑已經是人生的下坡路,但是對於一個老板,一個做技術的頂尖人才,正是黃金的時候。
我又想起與朱萬闕打交道的種種過程,頓時有種不祥的感覺,作為律師,朱萬闕實際上知道馬丁教授的每一個計劃,甚至能猜到馬丁教授的用心;後來朱萬闕能和楚迪文、格布船長成為朋友,難道僅僅是朱萬闕業務能力超強,兩人希望朱萬闕做律師,那麽原先這兩人的律師又是什麽人。
薑飛在會議室正中的位置坐下,頭發油亮朱萬闕微笑著頷首示意,坐下後說:“怎麽,業務中心的事還沒有搞定啊?”
薑飛淡淡地說:“搞定了,可湯姆才走,後事還有一大堆的事。”
朱萬闕明顯有些好奇,問:“需不需要幫忙,我在元望市比皮魯斯熟悉點?”
薑飛滿意地說:“我還沒想好,等總部的資料一到,做完計劃,炫匯和磐雲要開一個聯合會議,到時候肯定需要你過來,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空調房間,不但是薑飛,就是淵文笙都感覺到熱氣撲麵而來,朱萬闕身旁兩個人的汗水在額頭清晰可見,兩人眼神盯著薑飛,根本顧不上擦一把汗。薑飛的不祥之感越來越強烈,並且預感到,朱萬闕要告訴自己的事肯定很有內涵,但是絕對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安全。
朱萬闕沒有說話,而是讓身旁的一個年輕人把筆記本電腦遞給薑飛;薑飛一看,是在電影城拍的一個視頻,不過似乎是在拍一部古裝劇。街上的轎車都是日本產的,豐田車居多,還有一輛燒柴油的雙層巴士,巴士經過電影城的那個大街,拐向右邊的時候,兩輛摩托車橫衝出來,與巴士幾乎是貼著車身滑過,其中一輛單輪摩托甚至做了一個側倒行駛的動作,驚險而灑脫。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薑飛誇獎了一句:“拍的不錯。”
朱萬闕看了看薑飛說:“薑總,你看最後定格的那個院子,從外麵看高牆深築,樹木參天,歐式的別墅小樓和一棟五層主樓,電影城裏有這樣的地方嗎?”
顯然,朱萬闕的玄機就在這小院,薑飛與淵文笙對視一眼,搖搖頭說:“沒有,但是現在的電影特技精湛,會不會是拚接的畫麵,隻是處理畫麵的是一個高手,用了心,我們一般的人看不出來。”
朱萬闕一直在觀察薑飛,看薑飛表麵平靜,眼神中沒有一絲焦慮,朱萬闕反而感覺奇怪,難道自己收集來的消息不準確?朱萬闕既然來了,就隻能繼續試探,希望能和薑飛把話說明白:“電影城的圖紙其實是仿造的,一百多年前,這張圖紙原本是準備用在重山的電影城,隻不過造了一小半,重山的承包商出了點事,就耽擱了。後來重山的那塊地做了重新規劃,隻是已經造好的部分就沒有拆除,賣給了一家電影公司拍外景,你們看到的就是那個外景地。”
淵文笙從容地點頭說:“難怪沒看過這個場景,朱律師,你是不是認為其中還有故事?”
朱萬闕笑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說:“那家電影公司就是曹寶乙原先上班的電影公司,現在聽說被人包下來了,連電影公司的人都不給進,我查了協議,是青瓷包下的,就在於薇離開元望市的時候。”
薑飛納悶地問:“朱律師,於薇與我們公司沒有關係,再說重山太遠,我們操那個心幹什麽?”
朱萬闕身旁的兩個人顯得很生氣,朱萬闕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薑總,有人在電影城看到了青瓷與你的合影?”
薑飛和淵文笙原來什麽都不知道,但聽朱萬闕這麽一說,就基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同一家電影公司、差不多的場景、青瓷與薑飛的合影,怎麽看都在暗示薑飛與青瓷本來就有關係,電影城也是兩人的一個設計。薑飛其實在一瞬間就想明白那是曹寶乙的大手筆,老人家沒有閑著,把能夠利用的資源全部用上,在這裏等著自己。
淵文笙旁觀者清,立即懂了朱萬闕的意思,依照朱萬闕的智商,未必瞧不出其中有不對的地方,但是朱萬闕現在的態度就是故意忽視這些,一條道走到黑來詢問薑飛,目的就是製造新聞,在輿論上造成影響。淵文笙雖然猜不到朱萬闕最後的目的,但是明白,問題出在跟來的兩個人身上,因為兩個人太緊張了。
能夠與朱萬闕合作的不會是弱者,派出來的更應該是能幹事的主,兩個人緊張是因為這件事太大,可是薑飛這邊看不出有什麽高利潤的地方。淵文笙把握住這一個思路,不外乎是青瓷的珍藏與馬丁實驗室沒找到的工作間,難道朱萬闕曉得這些秘密,要薑飛割舍,分出去一塊蛋糕?
種種猜測在淵文笙的大腦裏閃來閃去,他已經意識到朱萬闕的目的何在,淵文笙對薑飛說:“薑總,不要著急,聽朱律師說下去。”
淵文笙很少稱呼薑飛為薑總,這麽一說就是提醒所有人今天是正事,他淵文笙是站在薑飛這邊的;朱萬闕頓時睜大了眼睛,心中免不了猜測,薑飛與淵文笙的關係是否又進了一步。會議室裏,一時詭異地沒有聲音,明明雙方都有一大堆話要說,可是誰都不知道從何說起,或是從何問起。
朱萬闕既然是主動來拜訪,一分鍾的靜默後,還是不得不開口:“馬丁教授其實還有一個研究團隊,負責的人我曾經見過,三年前,就在馬丁教授的那個博物館,我們三人開過一個會。那個人也是大學教授,數學係教授,叫戚關中,是愛爾蘭人,起了一個中文名字,戚關中早年曾在劍橋大學擔任過客座教授,他和馬丁教授合作的就是六十六階魔方,一種網絡安全的數據模式和係統;康贇的所謂解密,就是要打破這種安全係統。”
朱萬闕的話令薑飛一驚,因為長時間的調查關注,薑飛第一反應就是朱萬闕說得是真的,不過薑飛並不擔心,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接手後還是賣了幾個小項目,沒有對馬丁實驗室投下什麽錢,就算除了幺蛾子,大不了就是全身而退。問題是朱萬闕到現在也沒有介紹身邊兩個人的身份,薑飛此刻最為關心的是對方以什麽角色出現。
朱萬闕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筆記本電腦說:“薑飛,我們現在應該在看同樣的畫麵,你仔細看看,死去的那個青瓷在上麵,馬丁教授也在上麵,你們當時在重山做什麽?戚關中與馬丁教授有一個協作的合同,當發現馬丁教授有欺詐行為時,他可以完全擁有魔方的知識產權。”
薑飛笑笑說:“戚關中早已擁有獨家的知識產權,馬丁教授死後,留下了十幾個疑似的線索,現在都證明是假的,馬丁實驗室根本就沒有六十六階魔方。你說是模式也好,是係統也罷,其實都無所謂,馬丁教授一死,戚關中就是唯一的知情人。”
朱萬闕清楚實驗室的現狀,知道薑飛沒有胡說,苦笑著說:“戚關中在一年前就死了,現在說他兒子帶著協議找了過來,興許你覺得蹊蹺,他兒子早不出現遲不出現,恰好是是在這時候找到了我,可是沒辦法,我看過了那份協議有效。”
薑飛沒有對還沒看到的東西提出異議,而是跟朱萬闕扳起了指頭:“第一,戚關中的兒子需要證明自己的身份,我會安排律師與你協調;第二,如果你是作為對方的律師出現,你必須先解除與我們的一係列合同;第三,因為怕還有沒出現的人與文件,我希望是法院仲裁,這樣後麵要是還有人,就可以知道找誰。”
朱萬闕看看薑飛,又看看身邊的兩個人,欲言又止;薑飛看出朱萬闕似有疑慮,解釋說:“知識產權領域是我不擅長的,文件複雜得我都看不懂,所以我不可能自己麵對,朱律師,你以後可以直接與皮魯斯聯係。至於原先應該支付的酬勞,你放心,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
朱萬闕為難地說:“戚關中的兒子隻是找我證明這件事,並沒有委托我來處理,所以薑總,我無法給你答複。”
淵文笙很狗腿地問了一句:“戚關中的兒子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