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孟力給了一個清楚的肯定:“滿分。我也不知道布洛克從哪裏弄來的,前天苔絲才派人送過來,和我們簽了協議;據說楚無南死地時候,楚迪文和黑龍地人看得很緊,一般人很難拿到這位委托書,但是布洛克卻成功了,不得不說,有實力的人就是不一樣,你看委托書和保險單原件上那個楚無南按地手印,我查過了,都是真地。”
虞孟力說地很難包括了兩層意思,一個是說在楚迪文和黑龍的人眼皮底下,把委托書帶出來很難,當時楚無南住的地方肯定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憑著黑龍的運算速度,想要瞞天過海根本不可能;另一個難度,就是要獲得楚無南的信任,楚無南和兒子楚迪文一樣,很少相信別人,尤其是在自己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楚無南不會不擔心兒子派人來詐自己。
但是委托書和保險單還是做成了,並且是與楚無南麵對麵的做成,還帶出來大量的資料與書麵憑證,應該還有優盤、鑰匙之類的東西,才能構成一個完整的鏈接,讓保險公司認可。不得不說,那個人的能量很大;布洛克能最後出麵代表楚無南運作,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布洛克自身的實力,不擔心有人找自己算賬。淵文笙看著保單的日期,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試探著問虞孟力:“是不是布洛克做了手腳,讓人以為是薑飛拿走了資料?”
虞孟力的表情有些嚴肅:“我和皮魯斯看到這些的時候,基本上就明白了一切,也明白布洛克為什麽對薑飛的生死那麽關注,不惜動用手中全部的力量來保護;因為當時楚迪文還沒有垮台,有查清楚真相的能力,一旦發現薑飛沒有做這件事,很可能就會直接麵對甄柏堅或者布洛克。布洛克不怕楚迪文,但是應該擔心黑龍,同樣說明,和青瓷一樣,布洛克比我們更清楚這台電腦。”
窗外有亮光一閃而過,不知道是哪裏的飛行器,在黑夜還是如此地忙碌;虞孟力看了一眼監視外牆的顯示器,淵文笙把文件放在了桌上說:“布洛克認為薑飛真的毀了黑龍,所以把這份文件送來,算是對我們的一個獎勵,畢竟這些賬戶和數據庫裏麵可能有價值不菲的東西,哪怕是一無所有,把這份文件交給警方,也算是一種示好。苔絲沒有說怎麽分成嗎?”
協議裏寫得清清楚楚,靈馬出版社應該獲得多少錢,但是淵文笙問的不是錢,而是關於有可能出現的秘密;房間裏足足沉默了五分鍾,淵文笙與靈馬出版社沒有一毫的關係,沒有資格問這些事。最終虞孟力打破了沉默,平和地說:“苔絲會和我們一起行動,然後根據找到的情報,我們各取所需,怎麽使用情報,不受對方的限製。”
淵文笙明白了,布洛克是因為自己不方便出現,包含著對薑飛的一點讚賞,讓靈馬出版社打頭陣;而虞孟力想的更加簡單,拿到這筆傭金,分享情報。靈馬出版社就是一個情報販子,這麽做絕對沒錯,真要有情報,也能賣不少的錢;淵文笙懷疑地看看虞孟力:“你的人好像都在休息。”
虞孟力微笑著說:“苔絲安排了一個敲門人,就是海森哥,他負責打頭陣;我們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等待大門打開的那一刻。”
薑飛換了一個病房,從窗口望下去,是醫院後麵的一座小教堂,一個上了年紀的牧師正沿著教堂外的花壇往前走,花白的頭發,帶著眼鏡,穿著一件牧師的衣服,手上抓著本聖經。薑飛感興趣地是,這個牧師走路的方式,走得很穩,與牧師的年紀似乎有些不相匹配,花壇的路彎彎曲曲,絲毫不能影響牧師的步距與速度。
牧師走到花壇南麵的長椅前,立刻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周圍坐了下去;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個年輕的姑娘出現在花壇的另一頭,沿著醫院外牆的小路走向長椅。姑娘的模樣看上去很酷,簡約修身的服飾給人以冷豔的印象,身材苗條,才側麵看過去,美感十足的側影,有點
驚豔桃李的味道,讓人看了很舒服。
薑飛的手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讓同樣在觀看這幅畫麵的米卡奇心中更加不安,這座教堂就是彼得當時的藏身之處,這裏平時也沒有什麽人來;米卡奇有理由相信,那個老年牧師,還有走過來的年輕姑娘都有可能是自己在E國情報九處的同事。但是沒有人通知自己,米卡奇心裏還是有點發酸的感覺,故意調侃薑飛:“看上那個姑娘了?”
“不是看上。”薑飛搖搖頭說:“是熟人。”
米卡奇的第一反應,就是薑飛認識這個人,薑飛沒有接受過專業的培訓,想要認出一個精心化妝的人很難,但是如果對方沒有化妝,隻是簡單地改變裝束,想要瞞過薑飛那雙看文物的眼睛,應該很難。米卡奇也有些好奇,自己在薑飛的資料中可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裝作不信地問:“她是誰?”
薑飛饒有興趣地望著花壇說:“她叫Teresa,火九基金的投資經理,木婉妙的手下。”
米卡奇打量著Teresa,這個女人的模樣看起來很幹練,雖然是貌美如花,但是做起事來是應該那種冷酷無情的人;米卡奇相信,要是有什麽出其不意的事令這個女人感受到威脅,她一定會連問都不問就除掉隱患。米卡奇搖搖頭,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座城市究竟還剩多少日子,值得嗎?
米卡奇轉過頭,看見薑飛不舍的眼光,忍不住問:“你喜歡這一類的女孩?”
“不,欣賞。”薑飛很確定地說:“米卡奇,你感覺這個鏡頭有點像老電影,懷舊感人的場麵,風景如畫,充滿著風險,每一個細節都決定成敗,如果有人在執行任務時失手,牽連的將是一大片人,悲歡離合,慷慨赴義。”
米卡奇的中文水平很好,要不然也不會被情報九處派到元望這座城市,微笑著說:“是不是應該有這樣老掉牙的鏡頭,告解室裏,神父和告解人隔著小窗戶的的布幔,一片昏暗的燭光,雙方都不去猜測隔壁的那個人是誰,想到的就是交換情報。”
“太多的電影有這個情節。”薑飛一本正經地說:“可是,有的東西很老套,但是實用,不是嗎?”
“聶嘯林死了,是不是到最後一刻,你才知道隔壁的那個牧師是你曾經的同事?”米卡奇突然改變了話題,他不需要薑飛的答案,需要的是薑飛的表情;薑飛明顯被這個彎繞了一下,放低聲音說:“事情是有點怪異,我當時就是想看看井上櫻有沒有什麽照片,但是沒想到出了那麽多古怪的場麵,聶嘯林是怎麽進來的,你們查清楚了嗎?”
“沒有,可能聶嘯林還有一個同伴,在聶嘯林需要的時候,給他提供了幫助,也可能就是某個人收了點錢,但是沒有聶嘯林,你已經死了。好好想一想……有什麽需要跟警方說的。”米卡奇把手伸進口袋裏,薑飛注意到,病房裏開著空調,溫暖如春,米卡奇也很少有這個動作,薑飛搖搖頭,把頭靠回床背上靠枕說:“不好意思,我現在的腦子不靈光。”
米卡奇低聲說:“不是不靈光,是你腦子裏事情太多,我們多次查過你的電腦、郵箱,裏麵都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東西,你也不使用隨身芯片之類的玩意,你的做法更老套,銀行的保險櫃和你自己的大腦,還要不要我說下去?”
薑飛毫不在乎地說:“沒關係,沒關係,請繼續。”
薑飛不是不在乎米卡奇給的壓力,可是薑飛真的不知道從何說起,聶嘯林死了,老鬼死了,是從此自己和虞孟力不需要再考慮這件事,還是過幾天,自己一走出醫院的大門,就會遇到老鬼的朋友來聯係。薑飛必須等到與虞孟力見麵來理出頭緒,可是內心越著急,薑飛在表麵上就越不能顯示出來。
薑飛很清楚,警方到現在都不允許外人探視自己,就是為了給自己和外麵的人心理壓力,看看在警方的逼迫下,能不能找到薑飛等人的破綻;米卡奇深深地望了一眼薑飛說:“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是我第一次參加行動的時候,我們的人盯住了一家珠寶行,隔一個路口放了一個人。可是我們失敗了,最後隻抓住一個冒牌貨,別人雇傭的一個臨時演員,你很像那個臨時演員。”
薑飛輕聲地大笑,怕笑狠了,肌肉拉動傷口;笑了一分鍾後,薑飛說:“那是你在警局的第一次行動,還是在情報九處的第一次行動?不過結尾很精彩,一個精彩的冷笑話,我想知道,在你的眼裏,我冒充的是誰?”
米卡奇很嚴肅地說:“一個影子,一個不存在的影子,但是你演得很好,演出了真人的感覺,所以有人為你改寫了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