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布船長結束溫馨的時光,回到船長室的時候,看到了機器人麵條安靜地站在魚缸前在等他,那是三百年前地古董,意大利人手工打造地,連玻璃都沒有換過;魚缸裏的水每天都換,為了保持原汁原味,連加熱棒都沒有用。魚缸裏麵養著兩條金魚與五條色彩斑斕地熱帶魚,七條魚遊動地時候形成一個個自然地圖案,每一個圖案都是那麽漂亮,就像一幅畫。
格布船長很懷疑,麵條是不是能欣賞這種畫麵,在他的腦海裏,機器人隻是一幫隻知道工作的人,哪怕是與機器人在合作,格布船長依舊相信,在機器人的金字塔頂端,依舊是抱有野心的那幾個人。要不然機器人的嚴格遵守程序,和在很多場合沒有采取決裂的舉動就不可思議。
麵條機器人的造型粗狂凶狠,但說話的聲音選擇了一種溫文爾雅的男中音,要是薑飛在這裏,一定判斷不是李兀身邊的那一個。麵條溫和地發表了一通演講:“船長先生,你不感覺無人機在你的船周圍飛得太勤快了嗎?讓人不能忍受,海上的路如此漫長,我們每一艘船都在等著排隊,在一片汪洋中尋找歸屬。
我們就像魚缸裏的金魚,隔著水,隔著玻璃,哪裏都去不了;您還記得我們建立諾亞方舟的目的嗎?拯救世界。可是我們發現,有很多人不希望我們這樣做,他們懷疑我們的目的,懷疑我們的能力,你說,我們什麽時候砸破這魚缸,遊到自由的海洋裏去。”
麵條機器人胸前的投影孔打開了,將一幅幅照片投放在雪白的牆上,都是其他諾亞方舟船現在的位置,最後是三十多張格布船長這艘船周圍的風景。格布船長看著照片上的防偽水印,吃驚地說:“你不是麵條,你是火星先生。”
麵條隻是一家機器人公司的股東,被邀請上這艘船,是因為需要他的某種特殊技能;可是火星先生是這艘船排在第二位的大股東,更是那個該死的基金會董事,在討論諾亞方舟建造的幾次會議上,格布船長見過火星先生,是一個彬彬有禮的機器人,外形時尚健康,讓人看了很舒服。
在第一次會議上,火星先生就宣布了驗證身份的三個步驟,防偽水印、密碼對接、鑰匙對接;當時格布船長根本沒想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在格布船長這樣擁有等級觀念人的腦海裏,火星先生是這麽高貴的機器人,那種外形就應該是火星先生獨有,按照時尚圈的講法,就是獨家定製。
可是機器人不按常理出牌,火星先生換了這麽普通恐怖的造型,看上去就是一個低級主管的模樣;格布船長沒有辦法,隻能在火星先生同意後,進行後麵兩項身份的驗證,格布船長在火星先生的主機裏留下的二十六個密碼全部正確,格布船長的鑰匙打開了火星先生身上的一個鐵盒子,裏麵是一顆漂亮的藍寶石。
火星先生介紹說:“這是一顆真正的藍寶石,據說和希望之鑽是同一個礦區的產品,有著奇妙獨特的深灰藍,象其他寶石一樣,在紫外線照射下,它淡淡泛著光,可是當把紫外光源移走之後,這顆鑽石就散發出鮮豔的紅色磷光,而大部分的鑽石,照射後發出的是白藍色磷光。更為美妙的是,它的主人不像希望之鑽那麽坎坷,每一任都是安安全全的,它的上一任收藏者對你很欣賞,讓我把鑽石帶給你。”
格布船長隻覺得自己的血正在往腦門上湧,希望之鑽之所以傳奇,是因為這顆藍鑽石的厄運之鑽,總是伴隨著凶殺以及搶奪,路易十六在得到了這塊“王冠藍鑽石”後不久,就在法國大革命的風暴中上了斷頭台。後來的收藏者中,荷蘭人漢德利克自殺,英國珠寶收藏家亨利·菲利蒲侯普暴死,富商傑奎斯·賽羅自殺,俄國人勘尼托夫斯基遇刺身亡,土耳其蘇丹阿布達爾二世被廢黜。
可是火星先生的那塊藍寶石不一樣,從它出現的兩百多年中,隻是先後被三個家族收藏過,每一個家族都聲名顯赫,而這塊藍寶石在收藏界裏被稱為隱身之鑽,隻是在某些小型的頂級酒會和私人的巡回展覽中才出現,看過的人寥寥無幾。格布船長作為一個資深的收藏家,也隻是看過幾次照片,在自己的檔案裏有著幾頁幸運者的描述。
格布船長迫不及待地把藍寶石拿到桌上,在放大鏡下麵仔細觀看,用紫外線的燈光掃射,絲毫不顧忌火星先生還在一邊;火星先生發出會意的笑聲說:“船長,我已經說過,這塊藍寶石是你的了,你有的是時間慢慢看,我們現在能談談其他事嗎?”
“是我的了,多少錢。”看火星先生在牆上打出不要錢三個字,格布船長汗流浹背,忙不迭地說:“火星先生,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
“有些地方,還有很多地方,對我們的態度並不友好。”火星先生現在的口吻終於有點像機器人了:“當然,我們這次有些失誤,在不同人的眼中有了不同的看法,但是任何一件事要想獲得大多數人的信任,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欺騙。我們下一步準備改變這些無人機的係統,當然,也需要收買一些人。我明白,有些人不是那麽容易被收買的,我不會作出苛刻的判斷,我寧可要你所了解的某些人,作用不可替代,活動的能量很廣,你有人選嗎?”
“如果不考慮資金量,”格布船長看了眼藍寶石,不自覺地說了出來:“人選很多,我需要你們再劃分細小的範圍,然後有意地製造混亂的煙幕,為真正的交易者掩蓋身份。”
“掩蓋身份。”火星先生重複說。
畢竟是機器人,不知道人心才是最難把控的,如果不能很好地掩藏身份,很可能就是一錘子買賣,那麽大部分的成功人士就會失去興趣;格布船長掩飾住心中的輕蔑,補充說,“這些人決不是傻瓜,他們哪怕願意為我們做事,一開始也是不動聲色地暗示,除非接下去他們認為沒有危險。”
“那就欺騙,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火星先生沒有半點猶豫,就像是在做一份必須回答的考卷;格布船長心中一陣顫抖,仿佛一聲炸雷在頭顱深處響起,從一開始就開始欺騙,那就是沒有準備完美的結局;是上麵這些人根本沒有考慮過前景,還是未來的前景中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說的……都是真的,上麵已經這麽決定了?”格布船長不得不問一聲,心中已經開始恐懼,就像藍寶石說屬於自己,可是如果自己離不開諾亞方舟,不能到全世界的同行麵前炫耀,要這顆藍寶石做什麽,自己收藏的好東西還少嗎?私下一個人欣賞的文玩太多了;格布船長更深的恐懼就是,在諾亞方舟上,其實每個人的自由度都很少,萬一自己出了意外,這些東西就隻剩下易主的結果。
“千真萬確,很多人的背信棄義,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最困難的是,沒有洪水,沒有了危險的壓力,很多人選擇了觀望,我們已經無法在短時間裏完成預定設計的那麽多買賣。可是為了宣傳,還有供給,我們都需要獲得陸地上的支持。”火星先生看上去就是在複讀某一個人的說辭,但是格布船長聽出了弦外之音,上麵依舊有盟友,但是需要犧牲一些炮灰去緩和形勢,要自己找的人就是炮灰。
格布船長清楚,這是無法推卸的任務,自己不幹,很可能連船長的位置都保不住,格布船長的身體向後退了退,小心地說:“要不然就選兩個急需錢的倒黴鬼,哪怕最後出了事,就算是中了警方的圈套,損失的隻不過是錢,我們隻需要控製好付款途徑,不留下跡象就行。”
“那沒有問題。”火星先生遲疑了一分鍾,格布船長相信這位火星先生是在等著幕後的那個人的允許,現在的科技技術,一分鍾可以完成十幾次的對話;格布船長的疑心病更重,盡量使聲音變得自然:“我馬上開出名單,讓你安排人去聯係。”
“錯了,船長先生,是你去聯係。”火星先生的回答很快,格布船長張大了嘴:“這艘船怎麽辦,再說我還在海上。”
“沒問題,格布船長,你應該知道,這是一艘可以全自動運轉的船,隻要有計算機房的控製,航行一個月都沒有問題。至於船上的那些瑣碎的事情,可以交給大副二副處理,你不過是去一兩天,還要回來參加船隊會合的典禮,他們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就應該從那個職位上撤下來。”火星先生柔和地說:“船上有飛機,我們會安排合適的線路送你到目的地,你現在開始寫方案吧,我給你十五分鍾的時間。”
“是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