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翠彤已經在辦公室裏,薑飛的具體資料擺在案頭,這個可以定為天外來客的男人讓她突然有些神秘地陌生感覺,慕翠彤喝著咖啡,沒有和段嫣繼續聊下去,而是開始在電腦地文件夾中尋找資料。

那裏有司空南山留下來,對薑飛長期監視的成果,薑飛出現地那些奇跡之所以引起重視,是因為多個層次地人都認為是計算機把薑飛改掉了所有監控,薑飛和超智能計算機有關,但是黑龍地崩潰,讓司空南山產生了懷疑,又重新建立了一個新思路的檔案。慕翠彤突然又感到了一陣心酸……另一個被上麵懷疑的就是淵文笙,那種百分之百的破案率差不多就是神跡。

這兩個人自己保持了高度警惕,在嚴密監控下沒有露出一點不對勁,可惜證明不了他們的清白,反而讓很多小人物更關注他們。慕翠彤清楚,警方要尋找的超智能計算機其實就在諾亞方舟的船隊裏,但那是大鱷的地盤,像自己這樣的人根本插不進手;慕翠彤不清楚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出現什麽樣的局麵,她不願像司空南山一樣離去,就無法逃避也不能選擇。

慕翠彤看了半個多小時,關掉電腦,拔下優盤放好,然後從辦公室出來,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回來的段嫣;段嫣很奇怪地看了看慕翠彤來的方向,但是什麽都沒有說,慕翠彤是個神秘的人,有很多細節是不能打聽的。

慕翠彤和段嫣坐電梯上了五層,回到檔案室,慕翠彤掏出鑰匙開了門,房間裏的燈大亮著,朱佳音正坐在裏麵。慕翠彤走了幾步,就看見大批的文件亂放在沙發上,窗簾已經嚴嚴地拉上,朱佳音的電腦並沒有打開;朱佳音一看她們進來,並沒有站了起來,甚至眼睛裏淡淡的哀愁都沒有改變,看上去就是一個柔弱的美人。

段嫣眼裏的驚愕沒有逃過慕翠彤的眼睛,慕翠彤同樣沒有笑容地說:“怎麽樣?都不想回去,那我們就聊聊吧,長夜漫漫,段嫣,去衝一壺咖啡過來。”

段嫣去咖啡機上裝了一壺咖啡回來,慕翠彤已經把文件整理歸檔了,和朱佳音麵對麵坐著;慕翠彤示意段嫣坐下,然後小聲說:“朱佳音,你接到了那邊的消息?有沒有人特地叮囑你,有什麽事可以給他打手機。”

朱佳音臉色一變,欲言又止;段嫣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隨即急不可耐地問:“什麽消息?”

朱佳音還是不出聲,慕翠彤好整以暇地說:“朱佳音的一個朋友參與了敦克島的行動,原本今天下午回來,沒想到中途改變了下飛機的地方,傍晚五點的時候遇害了,沒有發現凶手,一棟房子炸掉了,隻有為首的貴賓被捕,其餘人全死了。現在的困難就是,沒有了人證,我們拿那位貴賓也沒有辦法。”

敦克島,段嫣哆嗦著說:“他是跟蹤薑飛去的,可是薑飛已經平安地到達了。”

朱佳音低低地說:“他說商務艙的票都賣完了,他們坐的是貴賓艙。可是慕姐,我不理解,我查過了,飛機不應該在那裏停,更不應該有人在那裏下飛機;況且薑飛沒有下,他們跟蹤的人憑什麽下去?”

慕翠彤苦悶地說:“他們是不得不下,在敦克島,他們接觸到了那位貴賓,上麵臨時改變了主意,反正薑飛肯定回來,準備另外安排一組,他們則改變了跟蹤的對象,但是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根據DNA檢驗,死了十一個人,三個是我們的夥計。”

朱佳音咬了咬嘴唇說:“通知我的人不是這麽說的,他說薑飛是忽然改變主意回到了飛機上,還給我看了薑飛出現在地麵的照片。”

段嫣很奇怪,問道:“照片呢?”

朱佳音無奈地說:“自動銷毀的那種。”

這是保密的措施,為了防止被跟蹤或者有人在電腦上還原資料,有一種閱後自毀的軟件裝置,保證傳閱的照片或文件不會出問題。慕翠彤手機的鈴聲已經響了三下,慕翠彤沒接,倔強地讓鈴聲一直響下去,直到五分鍾後對方放棄;慕翠彤平和地說:“小朱,把那個人的號碼給我。”

朱佳音略帶緊張地說:“慕姐,那個人說,要保密,隻可以和顧局說……”

慕翠彤疲憊地說:“今天早上,他們監視薑飛的任務已經取消,但是他們並沒有向警局裏備案,所以除了顧局,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如果他們是去參加交易的呢?被對方成誤認為是警局的行動……”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沉默了,慕翠彤的指責很嚴厲,讓朱佳音和段嫣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慕翠彤後麵的一句話徹底擊垮朱佳音:“通知你的人自稱漁夫,是那個小組的負責人,聲音年輕有力,他說因為貴賓認識他所以他隻是在暗中跟蹤,是不是。貴賓在飛機上,他在什麽地方跟蹤,駕駛員、保安,還是乘客,貴賓的手下認不出他來?”

朱佳音聽完,問道,“你怎麽知道?”

慕翠彤咬著牙說:“那個小組原來是我負責,到敦克島,漁夫接過了指揮權,漁夫原來是我的搭檔非常時期的搭檔,他一直很冷靜,每次都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他是顧局的兒子,從小就被拋棄的私生子。”

房間裏一片安靜,朱佳音和段嫣能清楚地聽見對方的呼吸聲,朱佳音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慕翠彤沒有說出名字;段嫣轉過身去,她明白,雙方的看法如此迥異,回不回答問題其實沒用多大關係。朱佳音喊了段嫣一聲,把自己搜集來的資料推給段嫣看;段嫣這才明白慕翠彤會在無人的辦公室方向過來,肯定是發現朱佳音在動手,故意回避給朱佳音一個機會。

段嫣隻能慶幸自己今天還吃了一頓豐富的晚餐,朱佳音和慕翠彤恐怕行動回來到現在在,最多隻吃了幾塊抽屜裏的餅幹;不過段嫣還是被好奇心支配,一行行看那些資料,越看段嫣就越感到驚恐。雖然一些名字給劃掉了,雖然有些事情上說明了原因,甚至還有上司們的種種評語,和慕翠彤做的種種記號。

這一係列的案件放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連貫性,如此大跨度的積累,壓根不需要任何證據;段嫣忽然明白慕翠彤調來的原因,就是要在這個房間裏找道那個名字,段嫣一份一份看下去,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此刻就算有機器人殺進來,段嫣也感覺不足為奇。

段嫣抬起頭,狐疑地問:“朱佳音,你想證明什麽,或者說明什麽?”

朱佳音鬆開了纏在一起的雙手說:“等一等。我想先聽聽慕姐的,慕姐,你是否能肯定漁夫有問題?”

慕翠彤很輕鬆地說:“漁夫肯定有問題,他做事好大喜功,並且喜歡推卸責任。”

兩人說的問題完全不一樣,朱佳音手按住桌麵說:“為什麽?我討厭你們每一個決定中都包含人生的嘲諷,我是愚蠢無能,但我不傻,為什麽不查查薑飛和靈馬出版社那些人的DNA,看看他們以現在的麵目出現之前是什麽人?”

“你怎麽知道沒查,問題是沒查出結果,有人以為遇上一條大魚,”慕翠彤端起咖啡說:“虞孟力等人的DNA證明了他們公開的經曆是可信的,薑飛,是一個沒有DNA記錄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小時候一直流浪,沒有哪個醫療機構給他做過記錄;在薑飛受傷住院的時候,不止一個醫生檢查過薑飛的身體,沒有做過任何的整形手術,對了,他身上的牛痘那些疫苗注射是很古老的一種,現在隻有少數的山區和貧困地區還在用。”

“可是我在檔案中沒看見?”朱佳音懷疑地說,慕翠彤淡淡地回答:“你的級別不夠,事關鉗元素這樣的大殺器,每一個相關的人都設置了多少重的手續,你應該也沒有看到龔蔻的很多記錄。”

朱佳音陰森森地問:“那麽這個人是誰?我相信在那些更高級的資料裏,你們恐怕早就鎖定了那麽兩三個人,隻是等著有誰露出馬腳?”

慕翠彤看了一眼朱佳音說:“懷疑可以是充滿想象力的,針對任何一個人,但是立案是要講證據的,我年紀打了,有受過傷,很多時候都記不起來了。你們都知道我調來的原因,前途無關緊要,關鍵的調養身體。”

“調養身體,我是在看電影嗎,我們接觸了那麽多的案子,哪一件不是你挑的頭?”朱佳音若有所思地說:““我們原本經驗和情報來源始終有限,是你打開了我們的眼界,看到了從塵封的檔案裏獲取線索的路徑,你和顧局不同的是,你從來的時候就信任薑飛,認為是我們弄錯了,或許你就是那個人。”

“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我有必要賊喊捉賊嗎?把一切隱藏起來豈不是更安全,朱佳音,這就是漁夫打電話給你的目的,離天亮還早,繼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