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約十幾米的銀球緩緩停在了舞廳門口,就在音樂聲停止的一霎那,突然開始自由組合,猶如一個魔塊,自動地拚出不經意地圖案;當第一層拚好,剩餘地銀球立即上了第二層,第三層。就在高度不斷疊加的時候,已經堆到第四層地銀球體,突然散開,隨著一層地銀球四散滾動,上麵三層地銀球自由落體,從視頻中就能看出,就是一個球體運動的軌跡。
這一場精心準備的表演從開始到結束太快,以至於都沒有驚動舞廳裏還在喧鬧的人群;慕翠彤興奮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把手:“漂亮。”
於嵪在心裏清楚,這是總部的人動的手腳,鏡頭中四輛推車過來,機器人清潔工有條不紊地把這些銀球拾起來,裝進了推車中推走,人群從拐角和舞廳出來,一切都恢複了正常;於嵪不想打埋伏,單刀直入地對慕翠彤說:“慕警官,現在能告訴我,那位即將上任的局長名字嗎?”
“於sir,你這麽客氣,真叫我不敢當。”慕翠彤曉得最多明天於嵪就能知道這個名字,笑著說:“靳福渠,一個很平常的人,到時候還希望於sir多多幫助,他這個人吧,業務還行,就是情商差了點。”
於嵪的臉色很尷尬,慕翠彤能這麽說靳福渠,那是關係親密,但是於嵪是沒有辦法這樣看待自己未來上司的;於嵪試圖截住慕翠彤的話,但是沒有成功,慕翠彤明確表示讓她把話說完:“他長期負責的是臥底,習慣於緘默和隱忍的狀態,多少次死裏求生,但是來元望,我不看好,我勸過他,他不聽。”
“我對他不了解,但是他能有辦法取得絕大部分上司的信任,無疑是有能力和經驗的,我們中間不可能有完人,其實我多少聽過這個名字,在他回到總部之前,據說他在新加坡負責行動,挖出了黃金幫一條從紐約到河內的走私線路,讓黃金幫的五名成員被起訴,其中一位還是知名人士,在非法走私方麵非常出名。”
世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秘密,更何況是記錄在案的審判,慕翠彤對於嵪知道一個海外的案子並不感覺奇怪;但是感到頭發根上汗流涔涔,勉強一笑道:“還知道什麽?”
“聽說審訊記錄和卷宗封存十年,所以在各地流傳著毫無價值的謠言,說五個人中,有一個是警方的臥底,最後五個人全部死在獄中。沒有發現具體的線索,沒有可以追蹤的對象,一句話,什麽也不知道。”於嵪在一瞬間頭腦似乎有些空白,把一些不該說的話都全部說了出來。
慕翠彤卻不能這樣認為,她聽懂了於嵪的暗示,喘了口氣說:“看來你清楚,我到元望市就是為了這個案子,到目前為止,都還沒發現什麽驚人的東西,沒有任何我感興趣的線索。你刨根問底,一定有事情要告訴我,你知道什麽,哪怕一些無關緊要的線索?”
慕翠彤說話的同時,於嵪已經關掉了車上與外麵的所有聯係的開關,淡淡地說:“兩年前,元望市的文物走私市場傳出消息說,有個人正在提供與黃金幫幾乎一模一樣的服務,隨後黃金幫的貨在東京出了事,兩個月後黃金幫的一個洗錢公司在元望市被查封,然後某一天黃金幫在走私三千年前的佛頭時,在元望市的成員和一艘運送船上的人全部被捕。每個案件背後,都有一個看不見的消息提供者。”
於嵪停下來審度慕翠彤的反應,慕翠彤毫無反應,於嵪繼續說:“黃金幫開始調查內部的人,直到新加坡的案情爆發,黃金幫那條線路經過十一個城市,差不多是連根拔起,這讓黃金幫在這個行業的聲譽大為降低,光是對客戶的賠償,就讓黃金幫元氣大傷。但是案件越多,就可以不用去求證細節,隻是在大局上就能劃分出大概的範圍,五個囚犯死在獄中,這明擺著是挑戰,靳福渠要是來毀滅黃金幫的,那他就來錯了地方。”
慕翠彤噴了一下香水,聲音低低傳出來,仿佛香水中迷惘的影子,在勾畫一個奇特的輪廓:“有些地方,總是會被人疏忽的,誰也不能說黃金幫就不會出錯;表麵上看,黃金幫在那兩年裏是慘遭重創,但是在文物走私的市場裏,他們依舊是舉足輕重的一份子。不同人的眼中不同的看法,黃金幫謹慎以後,他們的人就不是那麽容易被發現,盡管總部花了很大力氣,但是一無所獲,我隻好來元望市的檔案裏來找線索。”
“檔案隻要是真的,就不會騙人。”於嵪不自覺地說了出來,好象自言自語:“一直都不會證實!如果人死了,我是說參與行動的機器人死了,拿有意製造混亂的煙幕本身就是虛構的故事,純粹的謊言。”
“謊話。”慕翠彤重複一遍,輕蔑地補充說:“真相其實離謊言並不遠,隻是黃金幫的真相想避開大眾,他們躲了起來。可是那麽多買賣還在繼續,為了保持黃金幫在市場的地位,他們做了一些調整,甚至把部分重要的人員主動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之下,比如凡鎬……”
這個名字從慕翠彤鮮紅的嘴唇出來,對於於嵪來說不再是影子,而是形象和現實的融合,有著本能上的熟悉;那個案子是接觸到黑龍的開始,雖然在黃金幫這方麵毫無進展,但是對於智能機器人那塊,卻是發現了一個接著一個的線索。於嵪忽然明白了,元望這邊沒有發現線索,興許是因為信息的匱乏,而總部有臥底提供的大量資料,或許就能發現這邊忽視的線索,能把慕翠彤派過來,其實已經說明了問題。
於嵪笑笑轉頭望向慕翠彤,慕翠彤微笑地點頭,於嵪恢複了與外界的通訊,發動了轎車,慕翠彤理了理安全帶說:“於sir,能說說你們在機器人方麵到底調查出什麽了嗎?我不是薑飛,不要拿那些糊弄人的話出來敷衍我。”
於嵪望著前麵的車輛說:“其實我們已經能確定,原先李兀的那個機器人工廠是怎麽建起來的,也可以確認一次襲擊薑飛的機器人就是出自那個機器人工廠。但是顧局希望看到薑飛的真實麵目,他是一個相信自己直覺的人,很可惜,薑飛在置換的最後一步停下來,弄得不上不下。”
於嵪說完了卻聽到一聲輕輕地歎息,慕翠彤有意無意地向窗外望了望說:“你們的大前提就可能是錯的,隻能說機械廠確定了,地點和設備沒錯;但機器人工廠看的是軟件和功能設計,淵文笙那邊的分析可以看出來,現在的那個廠水平隻是個一般的小廠,薑飛要是沒有馬丁實驗室,拿到那個廠就是廢鐵一堆。”
於嵪饒有興趣地聽著,輕聲道:“我們檢查過所有的設備和軟件,沒有發現更新或者格式化的過程。”
慕翠彤笑道:“如果原來的一切都是在黑龍身上呢?那裏就是黑龍的基地,沒有了大腦,剩下的就是軀體,並且薑飛見過一個叫麵條的機器人,你們似乎沒有找到,我在你們送來的檔案裏沒有看見對麵條的檢查。”
慕翠彤笑得很燦爛,於嵪內心波翻浪湧,想想還是沒有說出來麵條機器人的事;晚上車輛不多,差不多一路暢通,兩人不久就看見燈火通明的機場了,但於嵪沒有把車開進機場,而是繼續沿路前行,跨過人工橋,停到了東街的停車場旁,看見兩名警員已經坐在一輛白色的微型車裏等待。
於嵪把車並排,在對講機裏問:“客人怎樣?”
“客人還有十五分鍾到達機場,我們在行李處安排了一個人。”警員並不清楚這個錢傑克是何方神聖,於嵪提醒說:“這個人有可能是布洛克的人,需要當做老手對待,不要跟的太近,護送到目的地就可以返回。”
等了二十分鍾,班機準時著陸,錢傑克拖著行李出了D號航站門,搭上從停車場到機場的免費穿梭巴士,作為一名財務人員,錢傑克表現出了挖空心思算計,機場外的停車費無論如何都要比機場裏的停車區便宜,錢傑克建議苔絲預先讓人把轎車就停在那裏,大不了自己多耽誤一點時間。
轎車的鑰匙在停車場的儲物櫃,錢傑克用發來的條形碼打開儲物櫃取出鑰匙,隨著人流步入停車區,走了好一陣才找到藍色的轎車。錢傑克打開手機上的網頁,查看了一番新郵件,才放下一切,駕駛著轎車離開停車場。
於嵪也沒想到錢傑克的轎車會停在這裏,通知警員的兩輛車與自己配合,交叉跟上錢傑克的轎車,錢傑克的轎車很快就走上一條昏暗的街道,隔著一輛警員的車,於嵪隻能看見車頂微弱的燈火;汽車突然間一拐彎,警員的車隻有向前,於嵪不慌不忙地跟上去,沒有陷阱,錢傑克的轎車最後緩緩地停在了炫匯辦公室所在的那棟樓前麵。
於嵪和慕翠彤相視苦笑,通知五百米外的另一輛警員的車跟上來監視一個小時,於嵪的車直接從錢傑克身旁一逝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