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文笙沒有隱瞞:“是受人委托。”

這句話堵住了米卡奇所有問話的途徑,事關商業秘密,除非米卡奇有正式的公函,否則淵文笙可以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米卡奇怒火中燒,正要說幾句狠話,淵文笙做了個噓地動作,朝別墅地方向指了指,就見薑飛在俱樂部四名保安的陪同下,走出了別墅上了一輛寶藍色小轎車;記者想上前采訪,被警察和保安攔住了外麵,薑飛一副疲憊地神情,在燈光下沒有絲毫地掩飾。

“上車。”淵文笙打開車門,兩人迅速鑽到車裏,淵文笙啟動吉普車說:“說不定最有趣地部分就是現在,但願你我能看到點線索。”

小轎車開到酒店門口停下了,薑飛還是在保安的簇擁下走進了酒店,傑克摩斯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酒店大廳裏,看見薑飛進去,立即一同行走。淵文笙輕手輕腳地打開車上的熱探測器,竟然直接與酒店的結構平麵圖相配,可以看見六個熱點不斷移動,進了一樓的某個房間,然後坐著電梯上了二樓。

米卡奇點了一個讚,火氣消失得無影無蹤,私人偵探的手段有時候更有效果,不像自己處處受著束縛;米卡奇順手打開一聽可樂,舒舒服服地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注視著熱點的動向。五個熱點停住了,隻有一個熱點在走動,在某個房間裏,與另外一個人見了麵。米卡奇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個早已等候在房間的人,那應該是一個真正的神秘人物。

“原來如此。”淵文笙鬆了口氣,仿佛看到屋內對話的兩個人說:“布洛克沒有出馬,看樣子是把事情交給了虞孟力,讓這個情報專家來處理這件事,不對,虞孟力還在一樓大廳,是另外一個人。米卡奇,你有絕對權限調看一樓的大廳,確認虞孟力在不在?”

米卡奇當然有這個權限,直接在自己的手機上就開始查看視頻,最後確認,虞孟力肯定在大廳,房間裏應該是另外一個人;就在米卡奇和淵文笙手忙腳亂地調看一樓的監控時,薑飛正在和格布船長交談,格布船長滿臉微笑:“薑先生,這就是一個意外,我無意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也不打算冒犯布洛克先生的權威。無人飛機隻是想嚇唬一下你,誰知道那個該死的機器人在無人飛機上安裝了弩箭;至於機器恐龍,那真不是我的傑作。”

薑飛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格布船長,你也認為那是傑作,我想你早就看過了監控,不需要我將把詳細情形講給你聽,我知道你有錢有勢,所以隻要你動一動手指頭,我就會發生意外。我明白布洛克先生的意思,不需要你懺悔,也不會報複你,需要的是你主動出麵向媒體解釋,你的《孔雀》是贗品,龜胄也是一個贗品。”

“你們放心好了。”格布船長想起四個身手不凡的女伴在一分鍾內倒下去的情景,心頭還在發寒:“我是一個信徒,隻想與人為善。薑先生,感謝你的大度,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朋友,我會把真相講出來,因為喜歡,我一直在騙自己,拿贗品充當文物收藏。”

薑飛讚同說:“我們是朋友,但是如果你欺騙了布洛克先生,我也幫不了你。”

“不會的,我怎麽敢。”格布船長急忙解釋,薑飛做了一個我明白的手勢說:“我答應你,等你宣布完,我當著傑克摩斯和布洛克先生的代表麵,說出我所知道關於龜胄的全部情況。”

薑飛看格布船長的情緒穩定一些,起身出來換傑克摩斯進去,房間裏的正式采訪開始的一刻,薑飛已經坐電梯回到一樓,在保安的護送下進入大廳,來到苔絲和虞孟力在喝咖啡的桌子前。桌邊的顯示屏已經打開,銀色的曲形屏幕正在直播傑克摩斯采訪格布船長的畫麵,格布船長疾心痛首,一再為自己身邊的機器人失靈而痛心。

當傑克摩斯問到《孔雀》畫和龜胄,格布船長顫巍巍地說:“我是一個癡迷文物的老人,對這兩件文物特別有興趣,所以千方百計弄了兩件贗品來安慰自己,沒想到被人誤會了;我是一個守法的人,決不可能去犯法,不存在殺人滅口的說法。”

娛樂圈的消息最靈通,於薇等人在危險逼近的時候,都在網上和圈子裏發布了消息,現在已經是轟動一時,格布船長、薑飛、金岸俱樂部是今夜點擊榜的前三名。殺人滅口已經是格布船長的標簽,兩次追殺已經與喪心病狂擺在一起,傑克摩斯的采訪,無意是在給他一個洗刷自己聲譽的機會,也是與布洛克和解的機會。

“薑飛見的人就是格布船長。”米卡奇看著采訪說:“傑克摩斯是當時人之一,他出麵采訪,讓格布船長話裏的真實性大為增加,薑飛是被傑克摩斯救的命,有些人情是不得不還的,如果格布船長再加上一些條件,應該更合理一些。”

淵文笙搖頭說:“那不是薑飛的性格,他是一個心裏驕傲的人,表麵上是為了錢,實際上很難用錢收買。今天對布洛克是一個機會,很可能是布洛克把一切交給了靈馬出版社,薑飛才有可能退一步,畢竟靈馬在幫他出書,傑克摩斯一直在寫他的專欄。米卡奇,你後麵會遇到很多困難,薑飛的力量在於他知道的秘密,一旦被虞孟力挖掘,一個小細節會變成長篇小說。”

米卡奇忍不住伸手拿了前麵的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說:“最先恐懼的應該是黃金幫,布洛克、虞孟力,還有薑飛那個老板甄柏堅都和黃金幫有交接,薑飛無形中成了一個最好的支點。有些人生來就是在漩渦中,薑飛本想悄悄地回到這個社會,前來元望島的設計至今無人能解,但是天不遂人願。劉玲娜!”

著名記者劉玲娜小姐出現在監視的九宮格中,一身合體的漂亮時裝,脖子上漂亮的珍珠項鏈,做派絲毫不亞於任何明星。虞孟力等人的桌子正好空了一麵,劉玲娜毫不猶豫地坐了過去,一群工作人員和媒體記者立即圍住了四個人。淵文笙笑了笑,強中自有強中手,劉小姐的魅力和氣場無處不在,但是薑飛三人的反應也足以讓人刮目相看。

苔絲小姐燦爛一笑,就象蘭花初放,那種清新不言而喻,讓無數觀眾感歎劉玲娜芳華不再;虞孟力還是麵無表情,要是從視頻回放,人們會發覺這位主編從進入酒店到現在,表情都沒變過。薑飛勉強地微笑,那種艱辛的苦澀,包含著一種掙紮的決心;劉玲娜因此遲疑了一分鍾才問:“薑先生,我真的不忍心打擾你,但是聽說龜胄是一張藏寶圖?”

薑飛堅定地搖著頭說:“我沒見過真品,但是知道龜胄這個名字並不是公開的說法,所以說什麽藏寶圖完全是無稽之談,格布船長的龜胄是贗品,這就是有些人編故事的根據,說穿了就是無法查證。”

劉玲娜柔聲說:“薑先生,能說說你知道的龜胄情況嗎?”

淵文笙拍了下扶手,這才是重頭戲,幾個文物界的朋友都說,格布船長有一樣珍藏,很多人都看見過,但是知道龜胄這個名字,卻是今天才聽薑飛提起。現在哪怕是薑飛隻知道一句多餘的話,那也是無價之寶,劉玲娜的采訪就是不給薑飛清醒以後一個編造謊話的機會;劉玲娜不知道薑飛與格布船長已經見過麵,興許謊話已經編好。

薑飛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說:“沒想到一天要講兩次悲傷的故事,鬼僧是一個盜墓賊,一個大師級的文物專家,龜胄的名字就是鬼僧起的,鬼僧把龜胄從一座古墓盜出來的當天就死了,隨後的擁有者陸續死亡,龜胄失蹤。”

言簡意亥,有情節有遺憾,給人無窮的遐想空間,象一篇短小說;劉玲娜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薑先生知不知道,為什麽會傳出鬼僧起名這件事,還有薑先生雖然沒有見過龜胄,但是應該見過龜胄的圖紙,否則不會一眼就認出來。”

薑飛淡淡地笑道:“果真是財帛動人心,劉小姐和我都不能例外,當年我師父隨手畫了一個圖形給我看,我後來就記住了;其實我很感激格布先生,讓我眼界大開,就算是贗品,也是最符合原說的贗品。”

劉玲娜沒有被薑飛激怒,笑得更加雍容:“薑先生,能說說你的師父嗎?”

“不行。”薑飛的臉立即嚴肅起來:“我是一個不準備在文物圈混的人,還要標榜自己是某某人的弟子,那就是沒有底線。劉小姐,關於龜胄的事我全部說了,采訪到此結束,現在我隻想坐在這裏,安安靜靜地喝一杯咖啡。”

薑飛的回答雖然不合情理,但是回絕得堂堂正正,讓劉玲娜說不出話來,幾個準備繼續上去的記者都有些猶豫,這是有監控的地方,如果被人認為強人所難,很可能讓自己的羽毛受損。但還是有人希望搏個萬人眼球,一名男記者出頭發問:“薑先生,難道你連師門的名字都不願說嗎,還是不敢說?”

“不敢說。”薑飛坦然承認:“我師父是個不願入世的人,而我羨慕花花世界,希望過現代社會的生活,不管如何被人刁難都不願回去,實在是心中有愧。這位先生,換作你,你敢說嗎?”

男記者氣勢一泄,作為媒體人,其實就是在媒體中打滾,盯著別人的時候也被別人盯著,話真的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