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小姐與念珠

“張大爺!張大爺!人呢?”丁三在後廚四下張望。心說,平時這點張大爺都在啊,今兒是哪兒去了?

“甭找了,老爺子不在。”一個聲音在丁三身後響起,嚇得丁三“媽呀”一聲,看清楚是誰後,拍著胸口說道:“老王你要死啊,偷偷站人身背後嚇人!”

王朝沒理會她,隨手抄起旁邊籃子裏的黃瓜塞進嘴裏。

“張大爺今早做完早飯就回房補覺去了,說是昨晚上喝多了犯困。”王朝哢嚓哢嚓的啃著黃瓜說。

“這老漢,昨天告訴他少喝點他不聽,非說什麽皇上禦賜的狀元紅,一輩子也喝不上幾回,玩命的喝……”丁三嘟囔著,眼睛卻沒閑著,左右的撒麽,看看能不能再翻出個黃瓜啥的。

“不用看了,就這麽一根。”王朝得意的衝她搖了搖手中還剩下半根兒的黃瓜。

丁三有些泄氣,瞪了一眼王朝說:“我是沒吃早飯來這兒找吃的,你過來湊什麽熱鬧!”

“我早上送狀元出城,也沒來得及吃。”說著哢嚓的一聲啃完最後一口黃瓜。

“送狀元出城,小周走了?!”丁三驚訝的問道。

“是啊,你昨兒個不是還為小周踐行了麽,要不張大爺是怎麽喝多的。”王朝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怎麽不叫我!”丁三氣急敗壞的說道。

王朝偏著頭,掏了掏耳朵,說道:“小周見你睡的歡,死活不讓我們叫你,哦對了,還留了封信給你,這不看見你了就省得我特意去找你一趟……”說著從懷裏掏出個厚厚的信封,遞給了丁三,丁三美滋滋的接過了信封,這可是她第一次收到信!

背著王朝,她小心翼翼的拆信,王朝見狀笑道:“又不是銀票,還藏著掖著的。”

丁三扭頭衝王朝做了鬼臉,回頭接著拆信,別說,這信封糊得還真結實……廢了半天勁,可算是拆開了,她滿懷期待的抽出信紙,心裏琢磨著小周會寫些什麽給她,打開一看,丁三瞬間瞪大了雙眼——銀票,統統都是銀票!其中夾著一張紙條,上麵就有四個字:沒錢來信!她激動的渾身顫抖:果然,這個世界上隻有小周最懂她!

王朝疑惑的望著丁三抖動的背影心說,這是怎麽了?感動的哭了?

“老王啊,咱上街上逛逛,你自己找點吃的吧,我就不奉陪啦~哇哈哈哈哈!”話音還沒落地,人就消失了,隻留下一陣狂笑,笑的讓人心驚……

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此情此景讓丁三想到一幅畫——清明上墳圖!眼下雖不是清明時節,但繁榮的景象也是北宋城市經濟情況的真實寫照。她邁著四方大步,臉上是春風得意:想當初咱還一天三餐不飽風餐露宿的要飯呢,如今突然有了錢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怎麽花好了~這就是傳說中暴發戶的感覺啊!哈哈哈哈......

逛**了半天,一摸肚皮,想到自己還沒吃飯,便四下尋麽一個吃飯的地兒。正找著,就聽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嬌滴滴地喚道:“公子。”

丁三愣了一下,繼續撒麽,自己還自嘲道:“怎麽可能是叫咱呢。”

“公子。”見丁三沒反應,那人又喚了一聲。

丁三繼續找酒店。

“公子!”這回對方提高了音量。

丁三疑惑的回頭一看,這一看便驚呆了,喚她的是一個身著鵝黃套衫的小姐,長的那叫一個漂亮:麵如敷粉,唇若施脂,眼波流轉,顧盼生姿,眼角中帶著無盡的萬種風情,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即使是身為女性的丁三也不得不哈喇子直流。

“噗嗤”一聲,這小姐身後的一個小丫鬟笑了,對她主子小聲說道:“小姐,這公子看你看得都呆了。”

丁三臉上一紅,女子見狀連忙輕聲斥責道:“多嘴!”趕緊跟丁三賠罪道:“小女子管教下人無妨,讓公子見笑了。”說時,一抹紅暈染上雙頰。

丁三就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見眼前的女子嬌羞的樣子自己仿佛置身於雲端一般——更迷糊了,連忙陪著笑道:“沒關係,沒關係。”

這古代經常上演的小姐邂逅公子的戲碼在咱身上上演了!丁三是一陣激動,想到這兒,便整了整上衣,學著那些窮酸書生的腔調,來了一句:

“小生冒昧,可否請教小姐芳名?”

小姐身後的丫鬟笑的更歡了,對這個小姐說道:“小姐,這公子有趣的很,上來就直接問名字!”

這小姐瞪了一眼身後的丫鬟,丫鬟收了聲,但還是偷偷的低笑,小姐見丁三正不知所措的盯著自己,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臉卻是更紅了,

“額,那個不知小姐有何事。”丫鬟這一笑丁三倒是想起來了,她叫咱幹啥啊?

“公子,恕小女子冒昧,小女子幾夜都夢到自己和一名不認識公子吟詩作對,品茶賞月,我二人是誌趣相投,然而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夢醒之後往往暗自惆悵。”這個小姐一臉的寂寞與饑渴。

“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啊?”丁三嘴角一陣陣的抽搐,這是要找咱解夢麽......

“哎呀,我們小姐夢見的就是你!”丫鬟在一邊替她主子著急。

“荷花,多嘴......”小姐不敢看丁三,丫鬟見狀,知道自己家小姐不好意思說,便嘰嘰喳喳的開始跟丁三解釋道:“今早一上街,小姐遠遠的就看見了你,說你就是她夢中的男子,想來是緣分,便想請公子喝杯茶,嘶......”小丫頭被她家小姐擰了一把,那小姐雖然有些羞澀,但仍然期待的向丁三詢問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能得小姐垂青,實乃在下的榮幸,還冒昧請教小姐芳名。”丁三有模有樣的還學戲裏的書生作了個揖,沒想到咱這樣的也能招小姐,看來咱也不比那展昭差~

“小女子婉容,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婉容小姐款動金蓮到了丁三跟前,一陣香風襲來,丁三不受控製的臉紅了,結結巴巴的答道:“丁......丁三......”

“原來是三公子,婉容這廂有禮了。”婉容小姐飄飄下拜。

碧雲軒。

丁三和婉容小姐對坐,手裏捏著白瓷茶碗兒,盯著婉容小姐傻乎乎的笑,婉容小姐,此時此刻正細細品著茶碗兒裏的茶,見丁三許久不動便抬眼衝她莞爾一笑道:“公子,茶都涼了。”

“哦,哦......”丁三慌忙去喝自己碗裏的茶。

這是婉容小姐點的是如春茶,說是鮮爽味醇,丁三一口氣兒幹了之後,咂摸咂摸嘴兒,怎麽一股子六塊五一袋的茉莉花茶味兒呢......也許是古人的情趣咱不懂吧......

“公子再嚐嚐這芙蓉糕。”婉容小姐建議到。

丁三從碟子裏捏了一塊芙蓉糕,整個兒的塞進嘴裏,嚼了幾下皺了皺眉,這點心甜膩膩的有些糊嗓子,遂又喝了一口茶往下順。

茶也喝了,點心也吃了,兩人該聊的也都聊了,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丁三突然想到一件事兒,這小姐和公子哥的戲份,咱攙和什麽啊,也不知道怎麽了,鬼使神差的就來這“碧雲軒”喝茶來了,是姑娘太漂亮自己難過美人關了麽?自己是女的啊......想到這再重新打量這婉容小姐,是美人不假,但也沒那麽驚豔啊。

婉容見丁三盯著她看,臉上一紅,低聲問道:“三公子是在看什麽?”

丁三一陣尷尬,瞥見婉容手上的一串念珠,腦海裏突然閃過什麽,但聞到婉容身上濃鬱的香氣,又暈暈乎乎的忘了。隨口道:“小姐的念珠很別致。”

“三公子謬讚了,隻是普通的念珠而已。”婉容小姐羞澀道。

見二人尷尬,那個叫“荷花”的小丫鬟嘰嘰喳喳地建議道:“此時湖邊的景色正好,不如我們去湖畔看看?”

“三公子意下如何?”婉容小姐問道。

“也好。”在這兒僵著也沒什麽意思,丁三心中好笑,也真奇怪這婉容是怎麽能在夢裏夢到自己跟她吟詩作對的。

隨即一招手,召喚小二:“小二哥,結賬!”怎麽說也不能讓女孩兒結賬不是,雖然自己也是女孩兒,但如今身著男裝,隻好作出男人的樣子。

“好嘞,大爺,一共是一百零八兩。”小二肩上搭著條布巾微笑道。

“什麽!這麽貴,你怎麽不去打劫!”丁三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小二的領子。小周臨走的時候給咱一百兩,這一壺破茶,一碟破點心就要一百零八兩,這不扯淡麽!

小二仿佛早就知道丁三會有這樣的反應,拍下了丁三揪著自己脖領的手,整了整衣領,一臉鄙夷道:“你喝的是名茶,吃的是本店的招牌點心,自然是貴了。”

“什麽名茶,破點心,你這分明就是坑人,是黑店!”丁三氣憤的說道。

“我們明碼標價了,你自己點的,又沒人逼你,怎麽坑人了?”說著指了指牆角掛的價碼。

“你......”丁三氣得說不出話來。

婉容小姐十分抱歉道:“三公子,實在是對不起,我以為......”婉容小姐非常委婉的表達了丁三是窮人的意思。

丁三雖然不懂這北宋的貨幣製度,但也有著最基本的常識,皇上才賞小周這“安祥侯”五百兩銀子,這碧雲軒裝修簡陋,吃食粗俗卻要一百零八兩,這分明就是敲竹杠。

“婉容小姐,這錢我們不能給,這分明就是敲竹杠,咱們去衙門告他去!”丁三是說給婉容小姐聽的,然而卻一直斜眼兒瞪著小二,希望用“衙門”震懾他。

然而小二卻是一陣冷笑:“去衙門,不給錢你連這屋子都出不得!”說罷,一揮手,小二身後閃出了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衝著丁三把手關節捏的哢吧哢吧作響。

丁三見狀想拉著婉容小姐跑,可回頭一瞧,婉容小姐早就不見了蹤影,見大漢越逼越近,丁三猛推了一把小二,竄到門外,小二被這一下推的不輕,揉著腰從地上站起來急急忙忙的指揮著大漢:“給我追!”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條街了,丁三的速度是越來越慢,跑的氣兒都快斷了,幾個大漢眼見就要追上了,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一個竹筐絆了她一跤,緊接著就被一個追上來的大漢一把揪起!

“小子,看你長的挺瘦小,居然還敢吃霸王餐,你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大漢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很是嚇人。

“好漢饒命!小人也不是故意的,這不今天沒帶錢麽,不如您先放了小人,小人這就回去取來再雙手奉上,怎樣?”丁三討好道。

刀疤臉冷哼:“別以為爺爺不知道你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還回去,回去你還能回來麽?你當爺爺這麽多年的飯都是白吃的?!小子你不把錢交出來,爺爺就對你不客氣了!”說著一記鐵拳就要向丁三的臉上砸來,丁三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媽呀!”叫疼的不是丁三,反而是那個壯漢。

丁三驚訝的看這壯漢滿地打滾,忽然腰間一緊,一股勁力將她帶向一人的懷裏,回頭一看,這人居然是一襲藍衣的展昭!

展昭挑眉看著丁三:“怎麽我每次遇見你,你都是在逃跑?”

丁三也很無語,她也不想啊!

“誰,誰打的爺爺!”刀疤臉就地滾起,捂著胸口,那衣襟上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一個灰色的腳印。丁三見刀疤臉起來了,趕緊扯著展昭的袖子指著刀疤臉大聲說:“他們店是黑店,一壺茶,一碟破點心居然要一百零八兩,有意見還要打人!”展昭皺著眉,嫌棄的從她手中抽出了衣袖。

“你個小白臉,敢欺負到爺爺頭上!找死是不是!”刀疤臉雙眼通紅仿佛要吃人一般,而他周圍的小夥伴早已經驚呆了。

“我看你這麽多年的飯確實是白吃了。”展昭冷笑道。

“讓爺爺好好教訓教訓你!”刀疤臉說著就撲了上來。

丁三搖搖頭,替刀疤臉祈禱展大人能夠手下留情。

眨眼之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一幹人等已在展昭的腳下連聲哼哼,起都起不來了,看著他們滿地找牙的樣子丁三實在是解氣,剛想衝過去再補上兩腳,卻發覺自己的腰仍然被展昭攬著。回頭疑惑的提醒展昭:“展大人,可以放開......”話還沒說完,就見展昭的臉湊了過來,緊緊的盯著丁三的臉。

丁三麵色酡紅,雙眼迷離,望著他的眼睛喃喃道:

“展大人,你的睫毛好長......”

“嘩!”一瓢涼水潑在了丁三的臉上,丁三瞬間清醒過來,尖叫道:

“死貓你有病啊!”

展昭一愣,同樣愣住的還有旁邊被奪走水瓢的小哥。

突然之間局部的氣溫就降了下來......展昭眯著眼,眼中射出濃濃的殺意。旁邊的小哥見情況不妙,連水瓢都不要了,趕緊跑路。

丁三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著,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濕身”的自己問道:“展大人,這是......”

“哼,你中了*散,讓你清醒清醒!”展昭冷哼,眼中殺意不減。

“迷,*散......”自己什麽時候中的?丁三困惑的望向展昭。

展昭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丁三說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小姐,說跟你很有緣分,要和你一起品茶暢談?”

“是啊,你怎麽知道?對啊,那小姐呢?小姐沒事兒吧!”丁三突然想到了婉容小姐。

“她能有什麽事兒,她就是個托兒,你是不是聞到她身上很香?那就是*散,她們自己服下解藥,將*散灑在身上,讓人更容易被她們擺布。”展昭麵露不屑。

“千算萬算啊,沒想到自古以來就有托兒這個職業啊......”丁三拍著大腿後悔道。想起那個“婉容小姐”還帶著念珠,便憤憤的接著說:“還信佛呢,就不怕會有報......?”她突然想起剛看到“婉容小姐”手上的念珠時腦海之中曾經閃過一個念頭,但是很快的就忘了,而且這個事情貌似很重要,丁三用手指按著太陽穴,使勁的回想......到底是什麽呢......

“你在這兒發呆吧,法海大師的案子還沒頭緒,我回開封府了,你好自為之吧。”展昭轉身就要走,卻被丁三一把拉住了衣袖。

“法海大師,法海大師的念珠哪兒去了?”丁三終於想起自己腦海中閃過的是什麽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