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的雲辛籽三人,還在人群中間。
她累得氣喘籲籲,一張臉慘白,冬日寒霜,額上卻還是起了滴滴汗珠,還未來得及滴落,就凝成了霜,結在額上。
裏衣都有些濕了,穿在身上透心涼,雲辛籽這會感覺自己有些身子有些重了,頭也有些犯昏,應是著涼了,可能要發熱。
這具開局就賊棒的身體,現在孱弱得比不過人家閨閣裏嬌養的弱女子。
盡管這些時日她的身體在空間治愈力的加持下慢慢恢複,可畢竟無甚休養時間,機能還是差得要命,平日無影響,一到關鍵時刻就露了餡。
雲辛籽不敢露出絲毫不對勁,累得兄嫂擔心,隻能咬破舌尖,盡力維持著清醒,俏臉越大冷凝。
她悄悄吞了一枚補氣力的丹藥,咬牙拉起兄嫂跑向前頭。
“哎喲,我要摔了!”
不知何時,廖氏幾人就跟在雲辛籽的後頭,說話的是料哥兒。
他分明是在最邊上,卻偏偏撞在了雲辛籽旁邊,生生將雲辛籽撞了出去!
“哎喲,怎麽不好好走啊!”
“對啊,別累得我們啊!”
“哎哎哎,別往我身上撞啊!”
料哥兒撞過來的力氣不算很大,雲辛籽又在中間,若能及時穩住就不會有事,遭就遭在雲辛籽幾人身後跟著剛才搶物資的廖氏幾人,那些人這時候還一個鼻孔出氣呢,一個接一個地將雲辛籽生生推離了隊伍!
“籽兒!”
周涵絮和雲頌陵第一時間就要去將人拉回來,卻被廖氏幾人拽了回來。
“哎哎哎,你們幹什麽,不要活了別連累我們去死啊!”
“就是,好好走!”
除了廖氏等人,身後的人群更是為了自己活命拚命向前擠,周涵絮和雲頌陵就是想脫身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臉色白得嚇人的雲辛籽被人生生推向山腳。
雲辛籽難道真的這般認命不成?
自然不是!
她被推出去的第一時間就瞧見了最邊上的錢差頭。
定是錢差頭站在廖氏等人的附近,然後伺機將料哥兒推了過去,廖氏等人本就巴不得她死,肯定就此順水推舟。
嗬,她雲辛籽豈是那麽好算計的?
雲辛籽袖中驟然劃出一根銀針,揚手朝錢差頭的小腿肚而去。
銀針上抹了阻礙行動的藥物,藥效極快。
果然,沒有多會,錢差頭就直直朝前倒去。
那些流放犯們逃命都來不及,哪裏有功夫管差頭啊,這時候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他都得被人當做逃命路上的踏腳石。
很快,錢差頭就被那些人踩在腳下,不多會,便麵目全非了。
雲辛籽顧不上看錢差頭最後的表情是不是懊悔的,她現在嚴重偏離,得抓緊回去。
就在此時,一個網子不知從何而來,直接將她整個罩了起來,朝山腳而去。
“格老子的!誰在老子的眼皮底下逮人,不想要命了!”
王解差剛剛穿過來,就瞧見雲辛籽別人用繩網抓住了,還直直朝危險的方向拉,分明就是想要她的性命。
比起王解差的驚慌和氣急敗壞,雲辛籽反而更加鎮靜,她取出一把小刀,快速割著繩網。
繩網是由極粗的繩索打結而成,讓雲辛籽心驚的是,這個繩結,是時下所沒有的。
“阿禦,我教你打一個結好不好,可難解了,你瞧著哈!”
“好,我瞧著,等我學會了,就拿來綁你。”
他學得真好。
不僅自己學得好,還教得好,瞧瞧,這繩結而成的網多結實。
雲辛籽淒然一笑,隨後,眼神倏地犀利,望著兩邊拉扯繩索的人。
兩邊的半山腰上,有幾個身著白色鬥篷的人,這些人離危險更近,卻不惜犧牲自身性命也要將她困住。
真是忠心的好狗。
眼看著雪崩就要降臨,雲辛籽唇邊露出狠厲,直接將拴住網子的繩子割斷。
拉扯網的幾人驟然失力,站立不穩,直接摔了下去。
“雲伯,快走,你不能出事,王爺身邊還需要你呢!”
雲伯本想抓住那人的,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那頭的山坡雪崩,我們這邊也快了,快些走,不要管了,想想吳嬤嬤的話,我們都是為了王爺好,有這個妖女在一日,王爺就有可能會被蠱惑。”
“他們犧牲都是值得的。”
雲伯似是聽進去了,又親眼看見雲辛籽被鋪天蓋地的雪砸向山體,咬牙含淚離開了。
誰都沒瞧見雲辛籽到底如何,隻有王解差親眼瞧見她被雪掩埋,摔在山體之上,頓時目眥欲裂,若不是小四攔著,就跟著一起去了。
“轟!”
流放隊伍們最終還是來不及,落在最後頭的許多人甚至還有一個差頭幾個解差在內,都未能逃生。
那些人甚至都瞧不見屍首,一眼望見的隻有一片毫無生機的白色。
“我的籽兒!”
……
“王爺?身體可有不適?”
楚蕭禦已經離開了京城數十裏,宿在一處樹林,方才頓感一陣心慌,驚醒之時,發現額上盡是冷汗。
“無事。”
心慌沒得緣由,楚蕭禦扶著包袱裏的那塊硯台,有些不知所措。
有關於籽兒的隻剩下一塊硯台,他舍不得,就帶了出來。
他原本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陪著演了一場戲,他不會入戲,至多為了賠償她,給她安排個出路。
可究竟是什麽時候,他就入了心了?
這心慌是因為她出事嗎?
被為難?吃不飽?穿不暖?
應該不會的,有賢妃在,物資不缺,別人也不會輕易找麻煩。
至於賢妃,更不用怕,王家主母最近臥病在床,賢妃擔心生母,不會惹事。
至於為何臥病,不過是他使了一些小手段,不會死,也沒法好好活,就像兵部侍郎。
楚一撇撇嘴,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話。
折騰一大圈,調查出真相,又想著和王妃重修舊好,你想什麽呢?
在京城時,他提了幾次派人保護王妃,送些錢財給王妃,甚至半路偷偷劫了王妃都可以嘛,王爺就一直猶豫,覺得她是仇人之女她活該,一會又舍不得偷偷遣人打聽動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
“楚一,你前次說,在鄭家莊子看到她,她如何來著?”
“她身形消瘦,臉色慘白,衣裳都掛不住啦,看到屬下就恨不得咬上一口。”
“那你沒有與她動手吧。”
“沒有沒有,屬下哪裏敢。”
“那就好……瘦了,是不是吃得不好……她喜歡甜食來著……”
楚一忍了又忍,才忍住弑主的念頭。
這個對話這些日子已經重複了許多遍。
還有,都說了,雲世子夫人說過,王妃喜歡辣食,分明是你自己喜歡甜的,王妃遷就你的口味。
“楚一,你前次說,她在鄭家莊頭如何?”
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