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禦那張金尊玉貴的臉,就這麽突兀地闖入了雲辛籽的視線。

目之所及是精貴的蟒袍,厚實的狐毛領鬥篷,眉目如畫,眸中泛著星辰,又似溢滿潺潺春水,他依舊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模樣,比之身旁的裴鈞逸較為攻擊性的長相,楚蕭禦的溫和似乎更能深入人心。

這張臉,依舊好看得令人發指,依舊令雲辛籽心馳神往,歡喜不已。

她的心跳得歡快,更可恥的是,竟生出了些許跌進他懷抱的衝動。

楚蕭禦身形微微有些顫抖,瞧見清減不少的雲辛籽,眸中漸漸漫起疼惜。

印象中雙眸總是漫著晶亮的星辰不見了,麵上總是溢著的歡樂笑容不見了,連那雙他最愛的雙手都滿是汙垢,不再潔白如斯。

不知怎地,他就有點不敢上前了,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失了以往的風度。

“籽兒,你,你如何了?我,我聽說,你被困在,困在這裏十幾日,我,我很擔心。”

聽了這話,雲辛籽竟有些隱秘的欣喜,她剛想開口,卻聽到王柔兒驚喜的聲音。

“蕭禦哥哥,是不是籽兒?”

王柔兒自光亮處跑來,帶來一陣風,冰涼徹骨。

她竟能出門了?

“真的是籽兒,你沒事就太好了,聽說你們失蹤了,我和蕭禦哥哥都很擔心。”

王柔兒來到楚蕭禦身旁,側身微微抬頭,望著楚蕭禦,帶著愛慕和眷戀。

“我就說籽兒一定會沒事的,蕭禦哥哥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她一身如雪的裝扮,不經意地扶了扶髻上的蓮花發簪,含情嬌羞的雙眸如水,時不時落在身旁的楚蕭禦身上,臉頰適時露出羞紅,一副小女兒陷入愛海的小女兒情態。

兩人飄起的衣角交纏在一處,站在光亮處,出奇地般配。

雲辛籽好不容易壘起的心牆,頓時土崩瓦解。

她緊抿嘴唇,一張臉繃著,雙拳緊握置於身後,掩於袖中,眼神落在一旁,盡量裝出一副漠然的模樣。

“籽兒,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楚蕭禦見雲辛籽一張臉慘白,心中酸疼至極,不顧場合地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

王柔兒幾不可聞地變了變臉色,很快便恢複常態,大方地上前。

“我們請了大夫,蕭禦哥哥,不如我們先離開這裏,盡快回到客棧,讓大夫瞧瞧?”

如此落落大方的姿態,處事有條有理,真像祈南王妃。

“多謝王爺王妃好意,我心領了。”

“籽兒,你誤會了,我和她不過是偶然遇上。”

“無甚誤會。”雲辛籽試圖將手扯出來,可楚蕭禦的力氣太大,她怎麽也扯不出來,“放手。”

“籽兒,你真的誤會了,我和王爺什麽都沒有的,你信我,好不好。”

王柔兒著急地解釋,露出脖頸上可疑的紫紅。

雲辛籽眼神一縮,嘴角的笑意似苦似澀,眼下的冷凝更甚。

“嗖”的一聲,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直直朝著楚蕭禦而去,楚蕭禦第一時間側身躲避,弩箭卻還是擦過他的臉,留下極細的一道血痕。

“哎,辛籽都讓你放手啦,你死攥著不放,問過我的意見沒有。”

裴鈞逸收起袖中的弓弩,取出一方精致絹帕,細細給雲辛籽擦拭。

“嘖,好好的一雙手,被豬蹄子給染髒了。”

楚蕭禦根本沒注意到雲辛籽身旁還有一個俊俏公子,籽兒還任由對方碰觸她,竟表現得如此親密。

這場麵太過礙眼。

“楚一,拿下。”

一直跟在身後的楚一倏地出手,抽刀劈向裴鈞逸。

裴鈞逸帶著雲辛籽側身一避,手肘擊過楚一的胳膊,楚一吃痛,刀險些落地。

他咬牙舉刀揮向裴鈞逸,這時,雲辛籽驟然出手,一排銀針就這麽穩穩落在楚一的身上,令他動彈不得。

“敢動手?”

雲辛籽冷厲地瞪了楚一一眼,視線轉到楚蕭禦被劃傷的側臉,心中微微一緊。

“蕭禦哥哥!你受傷了!你痛不痛?”

王柔兒急急來到楚蕭禦的身邊,用帕子輕輕擦拭傷口,哭得梨花帶雨。

“還好還好,傷口不深,沒事的,沒事的。”她白著一張小臉,抽噎著質問雲辛籽,“籽兒,你怎麽可以讓人傷害蕭禦哥哥呢,你不知道,蕭禦哥哥這些日子都不曾好好吃飯,都在尋你。”

“尋我?”

雲辛籽冰冷的眼神落在王柔兒的脖頸上的紫紅,笑得冷嘲。

尋她的路途中還和你滾了床單是吧。

“你別誤會,我們什麽也沒發生的……”

王柔兒欲語還休,那模樣,任誰都覺得發生了什麽。

楚蕭禦卻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因為他大半心神都在裴鈞逸身上。

這個男人,與籽兒關係很好。

這個認知讓他很不舒服。

“你是誰?”

“我是辛籽的……”裴鈞逸眼珠子轉了轉,溫柔的視線落在雲辛籽身上後,又回到楚蕭禦的身上,“我幹嘛告訴你。”

“楚一!”

楚一驟然發難,將一排銀針猛地逼出,迅疾朝裴鈞逸而來。

裴鈞逸下腰躲避,腿朝他的下路攻去。

沒多久,楚一就占了上風,裴鈞逸看著好像應對得宜,實則應付得十分吃力。

“裴鈞逸!”

裴鈞逸聽到雲辛籽的聲音,第一時間捂住鼻子離開。

雲辛籽捂著口鼻,將粉末朝楚一揮去,順帶上了一旁的楚蕭禦和王柔兒。

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不過多會,楚蕭禦一行人就渾身無力,倒在了地上。

“雲姑娘,這……”

陳差頭眼見事情越鬧越大,有些頭疼地上前。

本來他不想插手的,這多角關係他這種小人物插不進去,可若是傷了當今最寵的祈南王,他們這行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啊!

“不過是……”

雲辛籽剛想解釋,王柔兒就插嘴道:“籽兒,你竟為了旁的男人傷了蕭禦!”

“反反複複就兩句話,你煩不煩!”

雲辛籽的銀針乍然落在王柔兒麵前。

“籽兒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傷人嗎?我怎麽著都不要緊,可是萬一連累你罪罰加重可怎生是好。”

王柔兒抽噎著,柔柔弱弱地靠著楚蕭禦,微微咬著唇瓣,雙目含淚,分外楚楚可憐。

“籽兒。”

楚蕭禦勉力擋在王柔兒身前,滿目的不認同。

王柔兒說得對,眾目睽睽之下,怎可落下傷人的把柄。

“哎哎哎,沒得為了一對狗男女汙了自己的銀針。”裴鈞逸適時插嘴,“走了走了,別耽誤人家你儂我儂培養感情了,我們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