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紅衣的裴鈞逸並沒有表現出多麽驚訝的模樣,眸光裏除了一絲往日的嬉笑外,更多的卻是不可忽視的,對雲辛籽的敬意,其中更是夾雜了分隱隱要冒出頭的異樣情愫。

他搖著一把繪著山水圖的這小,笑容真心了許多,眼神卻依舊晶亮,就這麽灼灼盯著麵前一步之遙的屋頂上的雲辛籽。

此時的雲辛籽,直直站在屋頂,一身破舊的棉布襖子,卻在月光的映襯下,泛著一絲流光,就這麽突兀地撞進了裴鈞逸的心裏。

雲辛籽難得覺得有些尷尬,不知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

不論是她出現在此處的目的,還是廟中突然出現的米糧藥材,她都沒法解釋。

裴鈞逸似是不需要她解釋般,隻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先離開。

“哇,快些醒醒,我們有米吃了!還有藥吃了!”

那人原本是要起夜的,卻突然看到空地中如小山丘般的米糧,一旁還有不少藥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反複揉搓了好幾下眼睛,才徹底反應過來,驚喜地在廟中大喊大叫,跌倒在地也不在意。

“嗚嗚,有救了,有救了!”

雲辛籽騎上馬上,就聽到了廟中此起彼伏的慶賀聲,有大哭的,有大笑的,還有唱吟的。

她忽然覺著,就算被裴鈞逸發現異常也沒有什麽了,那些人此刻的歡愉,足夠讓她記著一輩子了。

可是,裴鈞逸這一路上,竟什麽都沒有問,反倒讓雲辛籽不自在起來。

踏入大車店的前腳,雲辛籽還未來得及開口,兩人卻迎麵撞上了楚蕭禦。

楚蕭禦帶著楚一,神色匆匆,一張溫潤的臉上此時滿是焦急。

“籽兒?”他的神情忽然放鬆,忙不迭上前,瞥見雲辛籽身邊令他怎麽也無法忽視的裴鈞逸時,卻驟然黑了臉,“你和他在一起?”

說話的同時,楚蕭禦的手直接控住了雲辛籽的手腕,攥得人生疼。

雲辛籽不禁皺眉,卻沒有吭聲。

“哎哎哎,憐香惜玉呀,我們的祈南王,你弄痛雲姑娘了。”

裴鈞逸一改前幾日的親熱稱呼,甚至與雲辛籽的距離也是遙遙,前些日子眉眼裏的故作熟稔也不再,隻是望見雲辛籽被為難時,忍不住上前用折扇拍了拍祈南王的手背。

午後的那番腹瀉經曆,再加今晚的震驚事件使得他不願再輕浮地對待雲辛籽。

再者,自己在人前對著雲辛籽如此做派,極不合適,他自以為是的幫助隻會讓她陷入輿論風波。

但是,裴鈞逸的變化並沒有惹得楚蕭禦關注,他隻知道,籽兒夜半與他極厭煩的男子晚歸。

楚蕭禦並不覺得依照兩人的為人,會做出什麽事,不過是覺著,兩人踏月而來時,他竟覺著有些相配。

這個認知讓他很窒息。

“王爺,你弄痛王……雲姑娘了。”

楚一上前咬著耳朵,提及王妃一詞時,明顯感覺自己身上涼涼的,便急急改口。這才覺著這絲涼意退去。

他打眼瞥見雲辛籽袖中閃著光的銀針,眼皮一跳。

娘啊!

“王爺!”

楚一難得在人前以下犯上將楚蕭禦扯了回來。

“籽兒……”

雲辛籽原本以為他會想說王柔兒的事情,她還尋思著,就算他不說實話,若是能解釋兩句,她也能勉強聽一句。

誰知,楚蕭禦卻問:“你晚間是不是去過沈家,沈家被人搬空了。”

雲辛籽驟然抬眸,犀利的眼神射向楚蕭禦,嘴角掛著譏諷。

“怎的,沈家空了王爺懷疑是我所為,我身上可有一件它沈家的東西?若是有,您大可以將我治罪。”

“籽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

“王爺若是有證據就來抓我,若是沒有就滾開,您一個有了孩子的人,不陪著嬌妻,豈不辜負了您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人設。”

“籽兒,那些我晚點都可以解釋。”

“現在解釋吧,我聽著。”

楚蕭禦乍然無聲。

雲辛籽輕笑著搖頭,腳步加快就要離去。

楚蕭禦還想上前攔住她,雲辛籽卻順手甩下一堆藥粉,冷笑著提醒:“祈南王,建議你快些回去,免得失禮於人前,我的毒可不好受。”

雲辛籽說完,頭也不回。

楚蕭禦突然有些怕。

他沒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子對著自己的眷戀。

怎麽會沒有了呢?

明明前幾日剛見麵時,她的眼中還有著對他的情意,現在怎麽可能一點兒沒有了呢?

“裴鈞逸,你離她遠一些!”

楚蕭禦壓下心中噴薄而出的苦澀,冷著臉警告著。

裴鈞逸聳聳肩,抱臂站在一側。

“我和雲姑娘還有生意要合作,這一時半會怕是不好遠著了,若是我沒記錯,這大勝可從不幹涉女子行為處事吧,雲姑娘,注定不是您手中拴著的風箏。”

直到裴鈞逸的身影走遠,楚蕭禦都沒能回過神來。

他有些呐呐地開口:“楚一,你說,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將她控在身邊嗎?”

楚蕭禦有些不解。

勝明帝一直都告訴他,想要一個東西都要牢牢控在手心。

楚一有些頭疼。

他家王爺都學了些什麽啊。

“當然不是,愛一個人肯定要尊重她啊,王妃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事要做,王爺你隻要支持就好。”楚一又忍不住提醒,“王妃剛才都痛得皺眉了,王爺您倒是低下您高貴的頭顱瞧一瞧啊!”

嗯?

她有皺眉嗎?

他一向習慣了她的熱情主動,她的表情總是十年如一日的依戀,他很少注意到她其他的表情。

楚一有些頭疼。

“王爺,您回去盡快找個大夫吧,屬下懷疑您腦子有問題。”

因著空間解綁,毒量又大許多,楚蕭禦好幾日都沒能出得了屋子,直把王柔兒急出燎泡。

因著擔心楚蕭禦的身體,王柔兒幾日沒有安睡,楚蕭禦又說擔心她的身子不讓近身照顧,她一個人待在客棧的屋子內,絞爛了好幾條絹帕。

這一日,王柔兒帶著丫鬟出了門,來到客棧的廂房,像是在等著誰。

不多會後,一著藏藍色的而立男子推開廂房進入。

那男子眉眼與三老爺有些相似,正是所謂的沈縣丞。

“姑娘要怎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