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莫不會是反悔要處死自己了吧?
朱瑩瑩嚇得魂不守舍,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度的恐慌之中,僵硬著轉身等待皇帝的發落。
東方夜黎撿起從朱瑩瑩身上掉落的香囊,上麵繡著精美的圖案,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楚月隻看一眼上麵的圖案,便認出了這是醉仙樓的姑娘們才會用的香囊,裏麵的花香似有似無,如絲如縷,卻有著輕微的催情助興之效。
東方夜黎劍眉一挑,聲色俱厲地問:“這是宮外的東西,是誰給你的?”
朱瑩瑩哆哆嗦嗦不敢說出背後的指示之人。
“朕的耐心有限。”東方夜黎說:“上次饒你一命,沒想到你這麽不知好歹,非要自尋死路,那就朕成全你……”
朱瑩瑩磕磕巴巴:“是,是一個剛入宮的丫鬟,說她以前在醉仙樓待過,都是她教我的。”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眼前人的目光,“陛下,您再原諒奴婢一次,我都是聽信奸人的讒言……”
東方夜黎和楚月都能想到,朱瑩瑩敢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定是有人在背後指點一二,而且她尚未成年,魅瞳的運用也不夠熟練。
她來宮裏這麽多天都沒主動透露過自己是魅族的身份,想必是她母親千叮萬囑讓她隱瞞自己是魅族的身份。所以,魅瞳肯定是別人臨時教給她的。
而能教授她使用魅瞳魅惑人的高人,想必也是個魅族。
東方夜黎親自帶人去查那個朱瑩瑩口中的高人。
然而,當他們趕到時,卻發現這位女子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她的屍體橫躺在房間中央,臉色蒼白,毫無生氣。
那個宮女的腳踝處果然也有三顆痣。
詭異的是,她躺著的地方用人血畫上了個奇怪的陣法,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真的是魅族!?”楚月震驚,“她身下的血跡,好像是某種圖案,以血為媒,以手畫就。難道她是自殺的?”
別人看不懂這神秘的圖案,但東方夜黎卻知道,這是引渡靈魂的法陣。
“是引魂陣,作用是把施咒之人死後的靈魂引渡到一個剛死之人的身上,借屍還魂。”
東方夜黎掃視了一下這間屋子的每個角落,繼續道:“而這個距離不能太遠,所以宮女一定是先殺了某人,再自殺而亡,然後如惡鬼一般附身在那個人身上,蒙混過關。”
楚月毛骨悚然,“那麽說,現在我們周圍就有一個冷冰冰的死人。”
東方夜黎笑道:“怎麽,怕了嗎?可別忘了你自己也是隻鬼。”
楚月:“……”
“我做鬼也是坦坦****,從不作惡。對方都殺人頂替了,是凶手,性質惡劣。怎麽能拿來比?”
“嗯,那我們就找凶手,不捉鬼。”東方夜黎下令召集了浣衣局的所有太監丫鬟,冷冽的審視目光讓眾人都不寒而栗。
楚月對探案找凶手有濃厚的興趣,自信地說:“陛下,我有辦法能馬上找出凶手,要不要我幫你啊。”
實際上,東方夜黎一眼便能認出混在人群中的死人臉。
不過見小鬼如此興致勃勃,便不想讓她灰心,畢竟自己剛剛已經同意了“找凶手,不捉鬼”。
於是他“嗯”了聲,“好啊,那就看看你的表現。”
東方夜黎把身體的控製權暫時讓給了楚月,以便她更好地下達命令。
屋內宮女的屍身尚有餘溫,除了隨東方夜黎前來的侍衛,旁人並不知曉屋內發生的變故。
眾人隻是好奇,皇帝緣何會突然駕臨這僻靜的浣衣局。
朱瑩瑩立於一群下等丫鬟之中,身軀戰栗不止,宛若風中殘葉。
部分宮女耳聞她前幾日在皇帝跟前的莽撞之舉,隻敢偷瞄一眼,心中暗自揣測皇帝今日破例前來,究竟是為召見朱瑩瑩還是問罪。
一時之間,眾人在立刻攀附抱她大腿與劃清界限之間猶豫不決。
然而皇帝的目光並未在朱瑩瑩身上做絲毫停留,仿若她不存在一般,直接令人取來紙墨筆,命在場的宮女太監都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眾人對皇帝此舉皆感困惑,他們中雖大多不識字,但自己的姓名還是會寫的。
東方夜黎暗自思忖,朱瑩瑩口中的宮女應是剛入宮不久,小鬼想必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看看誰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進而確定誰被凶手奪舍了。
然而,這隻需讓他們逐個報上名來即可,何須寫出來呢?
待到眾人都寫完,皇帝逐一審視寫有名字的那些紙張。
楚月的目光被一張字跡猶如蚯蚓般歪歪扭扭的紙吸引,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隨後輕聲念道:“謝婉瑩?”
丫鬟們的目光整齊劃一地落在隊伍末尾的一個丫鬟身上,那個丫鬟似乎才回過神來,如夢方醒般地跪了下來,“奴婢在。”
楚月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隻見她麵色蒼白,嘴唇發紫,宛如一個活死人。
然而,僅憑表麵證據是遠遠不夠直接確定她是凶手的,楚月責令她重新寫一遍名字。
那個丫鬟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左手拿起毛筆,小心翼翼地鋪開紙,又將筆換到右手準備寫。
楚月突然出聲打斷她,“不必寫了,你不是謝婉瑩。”
丫鬟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但她很快就恢複了鎮定,“陛下為何如此斷言?奴婢名喚謝婉瑩,若陛下不信,可以問問在場的其他人,她們與奴婢朝夕相處,自然清楚奴婢的名字。”
“別裝了,謝婉瑩慣用右手,而你卻是左撇子。即便換了身體,深藏於靈魂深處的某些習性也是難以改變的。你的這幅字,雖是強行用右手所寫,但筆鋒走勢,一眼便可看出與屋內血陣出自同一人之手。”
此語一出,眾人瞬間慌亂起來。
且不說他們難以理解的鬼神之說,僅是聽聞有人死在了他們每日安睡的屋內,便足以令這群未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宮女太監驚恐萬分。
東方夜黎卻眉眼彎彎,有些佩服小鬼這異於常人的觀察力。
楚月剛才的操作看似是在對比誰不知道自己名字,從而讓凶手露出破綻。
實則是她從畫在地上的法陣筆鋒走勢中看出了凶手是左撇子,再與宮女太監們所寫的名字一對比,便能輕而易舉地找出凶手。
“真正的謝婉瑩是如何死的?”
楚月去扯丫鬟的衣領,果然在她的脖子上發現了一道紅紅的勒痕。
這時,身份暴露的丫鬟突然暴起,張牙舞爪地撲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