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醉臥沙場(2)

遊擊隊離三座縣城不遠,人數少,可趁夜色偷襲汶城,但以遊擊隊區區幾百人想在大部隊增援前頂住整師的進攻顯然不易。

丁儒剛將信將疑:“不對,這麽燙手的任務你怎麽坐的這麽穩?”

“上邊發電報問咱們的意見,我就找你們商量。”

樸東明眼神一暗,心想陳大膽的獨斷專行出了名,他能找我們兩人商量,說明他心裏打鼓,是不是誅佛穀阻擊戰把他打怕了,也是,遊擊隊損失太嚴重,再也損失不起。陳大膽是個官迷,沒有部隊他再不能痛快淋漓地打仗,上級交給的任務也可能就此夭折。

樸東明和陳子忠是一起在東北槍口舔過血的老戰友,卻不如丁儒剛了解他。

丁儒剛爬上炕,說:“陳大膽,我知道你幹什麽來了,你可不是找我們商量,你是來找個踏實。”

樸東明拍拍腦袋,恍然大悟:“他娘的,差點讓你給唬了,你小子是不是怕擔責任,找墊背來啦?去,去,去,給首長回電報,以遊擊隊常委的名義回,就說這買賣咱接了。”

陳子忠咧嘴怪笑,捏捏樸東明鼻子,掐掐丁儒剛臉蛋,笑聲更巨。誰不知道他陳大膽天生張了副好牙口,專挑難啃的骨頭下嘴,收到上級電報他摸到兩人屋裏,正如丁儒剛說的,他要的是話,踏實的話最好,哪怕不同意也能刺激他,讓他磨磨門牙。

“齊啦,我給上麵回話。”

陳子忠洋洋得意,冷不防被丁儒剛一把拽住:“你得帶上我。”

“又不是娶媳婦,入洞房,急啥,你給我老老實實養傷。”

樸東明見過陳大膽發飆,就像醉得一塌糊塗的山大王,六親不認,大打出手,他沒想到丁儒剛發飆和陳子忠一個熊樣,像極了窮凶極惡的軍閥。

丁儒剛抓起桌上的藥瓶子當手榴彈仍,嗖嗖地不離陳子忠左右,砸在身上砸出青疙瘩,撞在牆上便是粉碎,藥片子丟滿地。

“狗東西,你敢砸我?”陳子忠紅了眼,從來隻有他耍橫,哪能容下別人撒野。

“砸是便宜了你!”丁儒剛抄起板凳就要劈:“我們哥倆天天關在這兒,你倒好又打槍又放炮,繳獲條褲腰帶都得來顯擺顯擺。今天更邪乎,有任務你上火著急,過來吃個定心丸,拍拍屁股就走。我今天就當孫猴子啦,帶也得帶,不帶也得帶,不然我就走著回大部隊,把天捅個窟窿!”

陳子忠住過野戰醫院,理解丁儒剛的心情,壓住火,把手一攤:“老丁,你有傷,再說你是隊副,咋跟個娘們似的耍潑嘞。”

“娘們就娘們,反正得帶我去,還得讓我打頭炮!”

陳子忠嘿嘿笑,想蒙混過關,丁儒剛鑽了牛角尖,死不讓步,兩人僵住了。

樸東明拽陳子忠衣袖:“老丁憋壞了,要不你就帶著他,你是急先鋒,需要個懂洋碼子的軍師幫你穩穩陣腳。”

能製服陳子忠的有兩半個人,他一怕團長的馬鞭,二怕政委的‘大喇叭’和緊箍咒,另外半個是徐凱,大事他對徐凱言聽計從,小事說也沒用,所以陳子忠曆來是個小毛病不斷的人。徐凱犧牲了,兩個半變成了兩個,現在看來又有了半個,丁儒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