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城諜影（小改）
赫伯特·亞德利的桌子麵前擺著幾張電報紙，上麵零零散散標注了一些數字和符號，都是亞德利畫上去的。這位美國軍事情報處（今日美國國家安全局的前身）和“美國黑室”（專門負責破譯情報部門獲得的密碼信息）的創建人到中國來已經兩年，兢兢業業，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到了中國後，亞德利更加深刻的體會到日軍鐵蹄下的痛苦，身臨其境的感受遠遠不是看看情報，讀讀報紙所能比擬的，這也越發讓他覺得當初的決定無比正確。顯然中國人非常需要建立自己的密碼破譯隊伍，而自己研究日軍密碼已經十幾年了，並多次成功破譯日軍關鍵密碼。美國保守派人士**生接任國務卿上任後，對“美國黑室”計劃大發雷霆，並言辭非常嚴厲的予以了抨擊，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向駐華盛頓使館軍事副武官肖勃表達了願意為中國人民“盡綿薄之力”的意願，中國政府很愉快地接受了。
原先軍統安排的三十多名留日學生，已經能很好承擔起自己的助手工作。特別是其中一名叫陸涯的年輕小夥子在密碼破譯方麵特別有天賦，進步非常神速，已經具備獨擋一麵的能力，甚至最近破譯的密碼，一部分就是由他獨立完成的。
1939年以來，日軍開始多次轟炸重慶。每次轟炸之前，自己的破譯小組總會截獲到一些奇怪的電報信息。從1月12日到15日，亞德利小組分別在早上6時、正午以及傍晚6時連續截獲八份密碼電報，其中第一、二組數字的規律和先前一樣，但大部分電報的第三組密碼均為“459”，唯獨第六份電報中的第三組密碼為“401”。這到底表示什麽呢？突然間，“401”下方的密碼截獲日期映入亞德利的眼簾。這份密碼是當天中午截獲的，那時，連霧多日的重慶市區突然晴空萬裏。下午，日軍派出27架轟炸機，炸死炸傷百姓200餘人。雅德利豁然開朗，是的，“459”一定是代表著天氣不佳，“401”則是通知對方：可以轟炸。密碼終於解開了！
密碼雖然被破譯了，但亞德利並沒有覺得鬆了一口氣，如果不將日偽間諜抓住，日軍很有可能再次換用密碼，破譯花費的時間不知道又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亞德利小組先後三次截獲密碼電報，並利用早已準備好的測向儀，發現了發送密碼電報的具體發射源。很快，搜索人員在重慶南岸區抓獲了偽裝成當地人的日本間諜。此人前不久才由偵察機偷送至渝，負責向位於漢口的日本海軍航空隊基地發送氣象密碼電報。亞德利本想讓這個間諜繼續在每天的固定時間向日軍發送電報，以避免日方發現間諜被俘，從而改換新的密碼。但日本間諜很快便被國民黨情報部門秘密槍決，在這種情況下，亞德利和他的小組隻好親自向日軍發送電報，用假情報來拖延日軍的轟炸。
但是隨後發現，氣象情報隻是日軍轟炸的依據之一，轟炸還在繼續。破譯小組截獲了以更為複雜難解的新密碼編寫的電報。亞德利據此斷定“大魚還沒有被釣出來”，日軍可能會展開新一輪的空襲。但還未等他將這一情報上報，1939年5月3日上午9時，日本海軍航空戰隊的45架九六式陸上攻擊機便從漢口機場起飛，直撲重慶。據調查統計，5月3日，日機共投下了100多枚炸彈，炸死炸傷民眾超過千人。更讓亞德利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日軍的20多架轟炸機再次襲擊了重慶市區，這一次轟炸死傷超過了5000人。這就是重慶曆史上著名的“五三”、“五四”大轟炸。“五三”、“五四”轟炸慘案吞噬了重慶6000民眾鮮活的生命。日軍飛機連續兩天地毯式空襲重慶，在殘垣瓦礫中，死屍枕藉，許多人都是全家罹難，整個重慶城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之前破譯小組已經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日軍編碼規律。亞德利通過對截獲的日軍密碼電報分析發現，日軍為提高發報速度，以日文48個字母中的10個字母代替10個數字進行電報編碼。經過反複推敲論證，亞德利破譯出電報中出現頻率非常高的相同數字的含義，如“027”代表重慶，“248”代表正午，“231”則是清晨6時。
但是這些規律似乎在新密碼中行不通，這讓譯碼工作陷入了困境。截獲的密碼全是4個數字為一組，如：1349，5727，7234，而且沒有太大的變化。不僅如此，截獲的密碼電報還有另外的特點：每份電報第一組都是由5個英語字母組成的：miftolofed，接著才是數字。這5個不同的字母究竟代表著什麽呢？亞德利相信，如果能破譯這些字母，就能夠找到破譯正文的辦法。雅德利將破譯的字母按單音依次寫下去，又重新排列，結果讓他大吃一驚，竟然出現了her、light、grain3個單詞。可是這些單詞從何而來，又有什麽意義呢？一份密碼中出現的“hesaid（他說）”引起了亞德利的思考：這樣引起對話的詞組最常見的地方就是在小說中。在陸涯的提醒下，亞德利認為密碼的底本或許是一本英文小說，在它的前100頁中必定會連續有三頁的第一個詞分別是her、light、grain。可如何才能找到這本小說呢？如果能夠找出這本小說，或許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隱藏在幕後的間諜。
正在這個時候，空軍總司令部的情報處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間諜是某高射炮團的一位營長，綽號“獨臂大盜”。而密碼本則是美國女作家賽珍珠那本著名小說《大地》。見鬼！空軍的情報處怎麽會知道我們正在破譯的電報？又怎麽會知道是“獨臂大盜”？關鍵是這個“獨臂大盜”還跟亞德利相當的對路，兩人前不久才在一家外國人開的茶舍結為了好友。獨臂大盜不僅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而且和亞德利無話不談，有時還在空襲時把亞德利帶到他的炮兵部隊去參觀。怪不得當亞德利詢問高射炮為什麽從來打不中目標時，“獨臂大盜”隻是很神秘地笑了笑。
亞德利當然沒有放過這個線索，而且似乎要驗證也很簡單，他很快找到一本《大地》，很快就驗證了這本書正是密碼的底本，因為在他的第17、18、19頁第一個詞正是her、light、grain。賽珍珠以中國社會生活為背景，寫成了《大地》，並因此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自此享譽全球。不過賽珍珠做夢也不會想到，竟會有人盜用這部小說設計出轟炸重慶的詭異密碼。
根據這個密碼，亞德利很快破譯出前麵截獲的一些信息，譯碼小組大吃一驚。通過電文的分析，“獨臂大盜”是汪精衛安插在重慶的耳目，他每天通過暗藏在上海的聯絡員向汪精衛匯報。更讓破譯人員震驚的是，有的密碼電報是發給蔣介石的炮兵顧問韋伯的，而這位炮兵顧問幾年前已被日軍收買為間諜。韋伯接到“獨臂大盜”的密碼後，他再轉發給日軍的空襲部隊，密碼電報的主要內容是，讓日本轟炸機保持在12000英尺以上的高度，因為國民黨高射炮最高的射程也就是10000英尺，這就是高射炮在日軍飛機轟炸時不能擊中的主要原因。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譯碼小組參與了，軍統的行動組說服了“獨臂大盜”的女友徐貞，在她的幫助下將“獨臂大盜”秘密誘捕了，同時誘捕的還有蔣介石的德國籍顧問赫爾·韋納。在軍統的刑訊下，兩人陸續供出間諜網的其他成員，這下子，日本人在重慶的間諜網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正在亞德利的譯碼小組慶祝勝利的時候，軍統密電組組長魏大銘轉達了軍統負責人戴笠的命令，要求譯碼小組與空軍總司令部情報處聯合成立“中國密室”。對於自己而言，亞德利覺得在那裏工作都無所謂，隻要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就行，要是覺得不開心，就回國去，反正自己已經50歲了，也攢夠了錢度過餘生。
可是何俊才是不會放過這位密碼界的奇才的，當他得知亞德利的情況後，迅速將他與後世的那本《中國密室：諜海奇遇》聯係了起來，並親自將這位老先生和他在中國的得意門生陸涯接到了浮空基地上，他們兩人被定為中國密室的正副負責人。
當亞德利見識了浮空基地那驚人的外表，見識了中央計算機那快速的譯碼能力後，立即作出決定，答應了在浮空基地上待滿五年的要求，正式成為浮空基地的一員。何俊才交給他們兩個任務：一是解密所捕獲的密碼，目前主要針對日軍的密碼，後續還將包括蘇聯、德國等其他國家的密碼；二是製定空軍自己的密碼，要求有很強的保密性，最好能使用機械計算的手段，加快編碼和譯碼速度。
於是，後世曆史上中國最神秘的一個部門——“中國密室”成立了，後世很多經典的戰役正是在它的協助下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它所建立的密碼體係從未被破譯。“中國密室”成為了世界頂尖的密碼破譯和設計團隊。
目前就有一個擺在他們麵前的任務，“獨臂大盜”等日軍的間諜會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但是在這之外，何俊才希望能充分利用目前已經掌握的編碼規則，向日軍發送一套假密電，誘引日軍出擊，利用優勢兵力將其圍殲。
亞德利很好地完成了中國密室的第一項任務，他模擬日軍間諜發出了“17日夜中國空軍戰力大損，隻有5架飛機能複戰，彈藥、油料和人員均缺乏，建議重點轟炸。”的電文。隨後幾天日軍果然派出偵察機前來重慶各機場偵查。何俊才命令第四大隊和蘇聯誌願航空隊將飛機隱藏起來，並緊急製作了一些模擬受損的飛機模型以及部分真正的飛機殘骸在機場上。有了浮空基地的雷達探測優勢，現在他們有足夠的預警時間，不用擔心日軍的突襲。
日軍偵察機高空偵察了幾次後，試探著進入低空偵查，發現果然幾個機場都沒有戰鬥機起飛來驅逐，遂將此情報匯報給了漢口的山口多聞少將。
“喲西，看來17日出擊的九六式攻擊機編隊空中指揮官並沒有撒謊，雖然我們損失了30多架轟炸機，但是支那空軍的戰鬥機也幾乎損失殆盡，支那的空中已經沒有能力設防，正是重創重慶的好機會，我們有望提前完成‘101號作戰’任務”。間諜的情報、偵察機的偵察結果以及轟炸機指揮官為自己失職而撒謊誇大的戰果交相映證到一起，完全誤導了山口多聞少將的判斷。山口多聞立即要求海軍第一、二聯合航空戰隊的所有攻擊機做好戰鬥準備，並通過木下敏將軍嚴令運城的陸軍航空兵做好戰鬥準備，務必在明日一同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