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二章 矛盾

按道理來說,收複了又一座被日軍占領的城市應該是值得喜悅的。不過中國民眾的喜悅沒有持續幾天的,就被大公報的一則報道給衝淡了。總部已經遷往香港的大公報文筆一向犀利,連他的主要投資人——空軍經濟管理局也時長被批評,其他的有損公眾利益的行為就更是直言不諱了。

這則報道是大公報的記者采訪宜昌城中的貧民的內容。說起來最在亂世中最慘的人就是那些在城市中,沒有多少積蓄,也無法逃難到鄉間的人。他們不得不在幾股勢力中卑躬屈膝,以求謀得一處可以養家糊口的工作。

日軍自從1940年在棗宜會戰中攻克了宜昌後就占有了這座長江邊上的城市。宜昌位於湖北西部,在長江三峽西陵峽東口,它也是長江上、中遊分界處。宜昌守衛著重慶的門戶,所以地理位置異常重要。日軍占領這裏之後,瘋狂地修築起工事來。這個貧民因此被日軍抓取充當勞工,足足修築了兩年的防禦工事。家中幸好有一持家的主婦來侍候老人,撫養小孩,依靠給人家打零工和漿洗衣服勉強維持著。

雪上加霜的是,前一月中國空軍對宜昌的轟炸正好將他家所住的平房給炸毀,幸好家人無礙,收斂一番露宿了街頭。這好不容易日軍撤退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收刮一番,此戶家中唯一的一些值錢的物品也被收刮幹淨了。中隊來了,此戶貧民非但沒有因此擺脫命運的枷鎖,反而因為當初參與了修築防禦工事,而被給抓了起來。還要求拿出100個大洋贖回該人,而前去要債的排長看上了該戶婦人,強行在路邊將其奸汙,婦人事後上吊自殺,家中老人活活氣死,小也流落街頭當了乞丐。

這個故事被大公報報道後,引起了重慶在內各個國統區民眾的巨大反響。首先就是各個民主人士公開呼籲嚴懲第六戰區責任人,換淪陷區民眾一個公平。繼而引發了對淪陷區的民眾,甚至偽軍的對待問題。隨後大公報又報道了一係列類似的情況,甚至對國民軍中的骨幹人物——湯恩伯在河南所作的一係列事情進行了長篇的報道。

湯恩伯在河南搞得天怒人怨,其實湯恩伯原本是國民黨的一名驍將。從全麵抗戰以來參加了南口血戰、魯南會戰、台兒莊會戰等一係列艱苦卓絕的戰役。其中南口血戰中,中人打得勇猛、頑強、悲壯、機智,打掉了日本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創下了一次戰役日軍死傷萬人以上的記錄,延緩了日軍進攻山西的,使日軍“三個月內滅亡中國”的迷夢破滅了。當時《解放》周刊短評寫道不管南口陣地事實上的失卻,然而這一頁光榮的戰史,將永久與長城各口抗戰,淞滬兩次戰役鼎足而三,長久活在每一個中華兒女心中”。其後的台兒莊會戰中,湯恩伯的部隊更是功不可沒。1941年2月豫南會戰中,湯恩伯的第31集團軍跟日軍大戰於舞陽,日軍再度慘遭重擊,所以華北日軍對湯恩伯銜恨至深,以湯恩伯部為天字第一號大敵。

不過為了在河南維持一支重兵。湯恩伯在1940年兼任魯、蘇、豫、皖四省戰區的行政長官後,開始瘋狂地收刮起河南的民脂民膏來。從1940年開始,豫南陸續遭到了大災,湯恩伯不僅沒有振災,反而在河南征收起著名的“湯糧”來。湯恩伯部一度發展至四個集團軍,含大量遊雜部隊共30萬官兵,大半靠河南一省支持。河南的老百姓甚至將其並列為四害之一,名為“水、旱、蝗、湯”。

今年夏天,河南再度遭到旱災。這一次的天災來的氣勢洶洶,土地都被曬得裂開了大口,農作物更是顆粒無收。大批的難民逃離家園。《大公報》河南戰地記者張高峰的記錄文章是這樣的隴海路上河南災民成千成萬逃亡陝西……火車載著男男女女像人山一樣,沿途遺棄女者日有所聞,失足斃命,更為常事……”。

到了昔日繁華的洛陽街頭,到處都是“蒼老而無生氣的乞丐”,“他們伸出來的手,盡是一根根的血管;你再看他們全身,會誤以為是一張生理骨幹掛圖”,這些蒼老的乞丐“一個個邁著踉蹌步,叫不應,哭無淚,無聲無響的餓斃街頭”。

離開洛陽繼續南行,“一路上的村莊,十室九空了”,餓狗畏縮著尾巴,“在村口繞來繞去找不到食物……吃起了主人的餓殍”。

在葉縣,當地老百姓吃的是花生皮、榆樹皮、一種毒性很強的野草“黴花”、甚至是幹柴……所有人的臉都是浮腫的,鼻孔與眼角發黑,手腳麻痛。物價已經漲到不可理喻的程度,許多人被迫賣掉的年輕妻或女兒去做娼ji,而賣一口人,還換不回四鬥糧食……

而在這種情況下,湯恩伯居然還沒有忘記征收他的“湯糧”。這篇名為《饑餓的河南》的6000字的文章以及來自河南災區的一張張照片讓在大後方享受短暫和平時光的民眾感到一陣陣揪心,而對國民政府的不作為和國民軍的種種惡心行經感到非常震怒。次日,大公報社長王芸生親自撰寫社評《看重慶,念中原》,將矛頭直指當政者。他將逼災民納糧的官員比作“石壕吏”,更提出質問:中央宣稱的賑災款項為何遲遲未能到位?政府既然可以“無條件征發一切物資來分配分售”,為何不征發既得利益集團資產用於救災,卻對災民敲骨吸髓“照納國課”?王芸生還引援了一條政府喉舌中央社發自河南的消息:“豫省三十一年度之征實征購,雖在災情嚴重下,進行亦頗順利……征購情形極為良好,各地人民均罄其所有,貢獻國家。”對這冠冕堂皇的欺世之言,王芸生評論到:“罄其所有”四個字,實出諸血淚之筆

就連一些國際通信社都轉發了大公報的報道,一由於戰場上的勝利和外交上的突破而變得越來越像大國領導人的蔣介石的光芒消退了一些。

蔣介石第一反應就是對大公報這種行為感到非常的憤怒,他下令《大公報》停刊三天。不僅如此,尚在河南的張高峰被國民黨豫西警備司令部逮捕,並遭刑訊。不過紙是抱不住火的,隨後一些外國記者的深入調查讓這個漏洞越來越大。原來不但是政府不作為,而且變本加厲盤剝災民。軍隊征走了農民的所有糧食,倉庫裏堆滿了吃空額剩餘的糧食,軍官們便通過黑市倒賣這些糧食中飽私囊。教會和清廉的官員,卻要花高價從黑市上買來糧食用於賑災。這一係列的情況被報道出來,直接將國民政府推到了風口浪尖。

空軍很快行動了起來,首先對宜昌城中遭到空軍誤炸的市民進行了補償,不但為其修起了房屋,而且還援助了其部分口糧。其次直接通過洛陽機場對河南進行賑災,浮空基地冒險從美洲基地將數千噸糧食直接由美國運送到洛陽,這些糧食都是付峰在美國以糧食加工廠的名義購買的小麥、大米、玉米、紅薯和土豆。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賑災並沒有通過國民政府,而是空軍出麵在河南的數個城市設立了賑災點。一些土匪和軍隊企圖襲擊賑災點,搶奪糧食,被嚴陣以待的空軍陸戰隊擊退了。空軍還動用的運輸機團將逃難的農民運送到陝西、甘肅和新疆等地,特別是新疆,那裏有大量的土地等著他們耕種,而且沒有那麽沉重的稅負。

空軍的行動更加顯示出國民政府和國民軍的無能。蔣介石好不容易積攢地一些人氣也消散掉不少,他有一些生氣地將何俊才招到官邸中,抱怨其拆台的行為。

“委座。河南的情況我去看過,隻比大公報所描述的要更糟。我實在是無法忍心不去救助那些人。”何俊才嚴肅地說,“委座,我在河南聽到了一種說法,‘盼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實際上正是由於在抗戰中的這些‘劣跡’,才使得民眾最終放棄了國民軍。在1944年,河南的民眾甚至幫助日本人擊退了湯恩伯軍,大量的武器流落民間。”

何俊才一席話讓蔣介石感到異常沉重,他已經得知曆史上抗戰後退縮東南一隅的事情,潛意識他並不認為那是真實的,一直躲在構築的虛幻的世界中聊以自。

思考了良久,蔣介石才歎了一口氣,他意識到以前對手下的放縱的確是不應該的,他轉而問到那鵬飛你認為應該如何呢?”

“委座,論政治,誰都比不上您。之前是因為穩定的需要,現在您手中已經緊握了大全,而且沒有空軍的支持,任何陸軍的行動都會受到限製,為現在還不強硬起來呢?”何俊才反問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