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壞小子的大喇叭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責任，趕緊衝著身後等待多時的同盟會接待人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人善意的點點頭，沒有說話，在剛進城的時候他就被外圍的人員認了出來，當然眼前的這個人是為了表示禮貌特意接待他的，從這年輕人的舉止來看似乎是個學生。他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小老弟，如果不算冒昧的話，我動問一句，你是不是學生啊？”對方嗬嗬笑了一下，回答道：“是的長官，我曾經是Ｂ大大一的學生，為了抗戰救國加入了同盟會，對了，長官，這裏的既然沒有事情了我們可以去總部了嗎？”
宏文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我剛才被記者招待會的精彩打動了，耽擱了你的時間。我們現在就去吧。”他不好再追問下去，免得被主人認為心懷不軌，尤其是現在在這樣一個尷尬的時刻。好在那個年輕人隻是笑了下沒有其他表示，沿途他不斷的張望著，這裏比最初他來的時候更加的熱鬧了，隻不過一些房子的空地上很多的士兵都在準備著一些陣地。以他的軍事修養來看似乎是防空用的，尤其是很多大口徑的機槍已經架設了起來。著讓他用盡了力氣才壓製了好奇心，估計待會兒直接問顏師長似乎更直接吧。
在宏文寬看來這個同盟會和他領導的抗日義勇軍擁有一種讓他猜不透的氣氛，那是一種朝氣蓬勃的精神，無論是陪同他的這個青年還是街上走過的士兵都是那樣的自信，是的，沒錯，就是自信。如果說還可以形容的話那就是他們似乎對自己的作為完全的自豪，不過這是可以理解地，一支軍隊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就縱橫無敵，打得鬼子大敗虧輸損兵折將，這應該足以讓他們自豪了。思慮及此他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妒忌。同樣的天空下四民黨的戰事要危難得多，這次雖說陪都保住了，可是卻也無力再反擊了。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鬼子從容的撤軍，作為一個征戰多年的軍隊政工來講可是非常的不舒服的。
“長官，已經到了。”身邊的青年好心的提醒他道，宏文寬從沉思中醒來發覺已經來到了抗日義勇軍的總部，當下打點精神轉頭微微笑道：“辛苦你了，能知道您的名字嗎？”那個青年露齒一笑說道：“是的長官。我叫李言平，您有事情可以在外事接待處找到我。”說完敬了個禮，向門口的衛兵打了個招呼轉身離去。宏文寬收回目光，暗自點頭看來這裏已經有完備的編製了居然還有了外事接待處這樣的機構，全然是地方勢力的格局了。
顏修武已經在屋子裏恭候多時了，他三日前收到四民黨總部拍發地電報之後就已經知道宏文寬回來，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和武工隊的張雲天同時到達。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頗有些微妙，好在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是主人，趕緊和兩個同時到了門口的人打著招呼：“宏特派員。張社長，居然一起到了。我這陋室可是蓬蓽生輝啊，來，來，趕快屋裏坐。”說著親熱地拉起兩個人的手向屋子裏走去。
旁邊的兩人不由得笑了起來，收回了彼此對視的目光。看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誰能想到兩個人居然同時到達了呢。現在他們暗自後悔為何不錯開兩日，現在碰到一起恐怕會有很多的波折了。罷了，既然來了就看看事情的進展吧。想來兩人的使命應該是差不多的，就看誰的條件讓眼前這個家夥滿意了。想到這裏兩人的目光在正招呼眾人上茶的顏修武身上迸射出了火花，顏修武暗自搖頭，這兩個仁兄從上一次遇到一起就仿佛前世的冤家一般，沒想到這次又碰到了一起。
“沒想到宏兄居然也到了，真是巧的很，不知道這次宏兄來此是不是也為了慶祝陪都保衛戰勝利的。”張雲天笑嘻嘻的接過茶水說道，顏修武正詫異這個老張怎們忽然急躁起來了，這可和他的性子不怎麽合啊。不過轉眼看到宏文寬一臉的笑意立刻就明白了。當下他不作聲的看著這兩人唇來舌往暗打機鋒，心中不住的好笑。
不多時兩人都罷了嘴一齊把目光投向顏修武，隻見他正閉目靜聽似的坐著，不免有些心焦。好在這次兩人來了也不急著走，反正附近的鬼子都被抗日義勇軍打得差不多的了連桐城裏那些大股的鬼子偽軍都在數著日子。自然二位不用擔心手下的部隊出狀況，而且如果能夠爭取到抗日義勇軍加入自己的一方也算是大功一件，即使部下全軍覆沒，比較起來估計上級也不會在乎地，這算盤兩人還是打得過來的。
顏修武聽了一會。見兩人都不再吵了望著自己，灑然笑道：“二位遠來辛苦，不如先到館舍住一下，反正咱們來日方長啊。”三人相視半晌突然笑了起來，當下兩人各自離去休息。顏修武也算鬆了一口氣，不免長噓短歎地看著旁邊樂不可支的壞小子：“舉凡，你的記者招待會辦得如何了，這事情可是你打了保票的。”看到父親問道，此人毫無覺悟地答道：“小事一件，我出馬還有辦不成的嗎，況且現在最重要的內容已經完了，過幾日估計全國各大報刊就會有咱們的消息了。咱們養出了那口肥豬也不算糟蹋了，恐怕他的上司到時候非要氣的自殺不可了，現在那個家夥可是真的很乖啊。”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笑壞了旁邊的秦思嬌。
秦琬君在一旁也不禁莞爾，她剛才已經得到消息，知道這個壞小子居然如此把那個橫山靜道擺到了台上。這下子可是大漲國人的誌氣，讓日軍不敗的神話破滅之外還讓他們變成了一個滑稽愚蠢的形象，恐怕對國人的恐戰心理是個很好的幫助。雖然做法有些不上台麵，可是畢竟還是可以達到效果的。更主要的是這個小子居然如此處心積慮地早就有了打算，倒是沒有想到的，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轉頭去看自己的侄女。看到那個自詡聰明的丫頭正偷眼看著顏舉凡，心中一動瞥了眼顏修武，看來自己這姑侄倆要落到這父子兩個手裏了，話雖如此可是還是一陣甜蜜。
顏修武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不住的暗自好笑。看來這個壞小子倒是頗有父風啊，“你這次的主意倒是蠻好的，剛才你也聽到了這兩個黨派開出的條件了，你覺得咱們該怎麽辦？”說著拿目光示意妻子不要插話。顏舉凡搔了下頭笑道：“嘿嘿，現在這狀況下，如果自己人再鬥起來未免會給鬼子以可乘之機，不如暫且先團結吧，畢竟現在雖然路線不同可還是共同抗日的，而且和他們之間還隔著很遠的敵占區。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說著看了幾人一眼。繼續說道：“而且現在我們的力量和日本比起來還差得太遠，在政治上更加需要盟友。”
看到眾人點頭，顏舉凡鬆了一口氣，畢竟他還是擔心如果現在阿爸就主張自立會給抗日的局麵造成不利的影響。通常人是很難麵對這種**的，不過現在他放下了心事，看來阿爸的眼界很開闊啊。至此同盟會達成了一致意見，問題就是具體的條件了，想來在這個大前提下應該可以有不錯的期待吧。
他這裏輕鬆了，可是張雲天在屋子裏可是焦躁不安。從他剛才一看到宏文寬就知道對方和他都打這一個主意。本來有的一絲把握也全然扔到溝裏了去了，好在這個顏修武還沒有當麵表態，看來對方也沒有取得優勢。隻要最後沒有一天確定他就打算努力下去，現在武工隊的工作可以說半停頓了。雖然現在的隊伍戰鬥力已經恢複了，可是麵對最近的鬼子不是龜縮進桐城就是在幾百公裏以外，他也不敢冒然行動。況且他已經接到了上級高級別的密電，上級已經一再要求他和顏修武加快接觸的過程，盡力讓他參加到自己的一方來，如果不行。那至少要參與進去，爭取得到他們的支持。不過即使是他這個老革命都是沒有多大把握的，麵對著鬼子的時候他還可以動動腦筋，可是這個已經讓他莫名其妙就吃了幾次苦頭的對手實在不是他希望遇到的，不過沒有辦法既然上級已經命令下來了，他還是盡力去做到。
好在陳劍還可以帶隊在原駐地訓練，免得給同盟會一個不好的印象。隻是自己這一方的條件真的可以吸引對方嗎？從這次路上看到的情景來看他已經越發的沒有信心了。尤其是他路過城外的時候那隆隆的槍炮聲居然是實彈訓練，這讓這個打了半生仗的老革命有些茫然，這乒乒乓乓的打下來要多少彈藥？太浪費了。而從他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恐怕這裏的訓練已經搞了至少半個月了。天哪，他都要瘋狂了，在這個他們平均戰士幹部隻有十發彈藥的時候，在他們不得不為了節省幾顆子彈兒和鬼子拚刺刀的時候，這裏居然在實彈訓練。而且那聲響裏明顯還有著炮聲，對，是炮，而且還是步兵最喜愛的迫擊炮。那一刻他簡直驚呆了，而直到此時遠遠的還可以聽到轟鳴。
現在他相信這裏的抗日義勇軍的實力了。即使憑借他們的訓練士兵都可以精銳起來，相信隻要不是傻瓜打上百發子彈也可以八九不離十了。更何況像他們這般日夜的操練。此時他隻好苦笑著盯著聲響傳來的方向，因為他忽然想到這些的彈藥武器一定不是買來的，絕沒有任何軍火商可以在這種時候提供出這樣大量的武器彈藥，也就是說他們的背後一定有一套完整的生產線。不過隨即他就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呆了，天哪，他們有完整軍火生產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今天的一天中他感受到的意外和震動甚至超過了一生。
幾個警衛員奇怪地看著他，張雲天清醒過來，這個情況決不能現在泄露，一定要繼續摸清楚情況，這可是一個有巨大的情報，如果報告給上級一定可以讓上峰明白最初的設想已經不行了，必須立刻調整自己的計劃了。因為他已經想到了，如果抗日義勇軍有後勤基地的話一定是隱藏在嵐山之中，隻有那裏的環境才可以掩藏這樣龐大的廠房和設備，否則早就傳得滿城風雨了。他甚至痛恨自己在看到他們的武器裝備的時候居然沒有想到可能是對方已經的具備了大批量的生產能力。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畢竟這個念頭太瘋狂了，一個村自衛隊的規模一年之後居然大量的生產軍火了。這些已經超越他的常識了，如果這次不是親耳聽到了槍炮的爆炸聲他一定不相信的。
因為如果是四民黨支援的，那麽要穿過這麽大段距離的鬼子控製區而不被發現，彈藥一定貴得很怎麽可能再搞實彈訓練呢。唉，他不免有些自艾自怨，他可以說是看著這支隊伍誕生的，可是這速度讓他這個老革命老江湖都為之瞠目結舌。如果早知道有今日打死他都不會離開嵐山的。可是現在回去恐怕就不這樣容易了，估計那裏已經是重兵防守的地區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淒厲的聲音響徹了縣城，張雲天立刻意識到了這是“警報”，隨著響徹縣城上空的警報聲，一個抗日義勇軍的戰士從小院外走了進來，向他敬了個禮報告道：“長官，現在是空襲警報，請長官立刻進防空洞。”張雲天雖然預料到了什麽可還是一驚。不過他還是帶著幾個人躲進了院子旁邊的一個建築裏，沒有想到裏麵通到了個巨大的地洞裏，而且還是整備完畢的建築，周圍是那水泥加固地，從深度來看已經在地下十幾米深了。本來張著嘴巴正打算問的張元天，看到了老冤家宏文寬居然也從另外的一個入口走了進來，立刻知機地閉上了。這麵子他還是要的，不過他看的到對方也一臉意外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快意。
隻聽得宏文寬已經在問旁邊的那個人了，“李老弟。你們抗日義勇軍不少名堂啊，這裏居然還有這麽完備的防空洞，真是了不起，我看這裏的堅固程度足夠比上原來首都戰備的程度了。”張雲天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他們的話，李言平笑笑說道：“長官，我們也是沒辦法，咱們沒有空軍打不過鬼子的飛機，隻好挖個地洞躲了起來，想起來真是窩囊啊。”眾人不由得一陣難過。這些人都經曆過或者聽說過當時的情況，本來自己的國家開始發展飛機的時候比日本可是早得多了，哪裏想到現在鬼子的飛機滿天飛了，自己的飛機卻還是沒有幾架，那還是別的國家進口來地。洞外響起了幾聲巨大的震動。似乎是鬼子投下了炸彈，隨即很多的砰砰的聲響了起來，眾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在李言平身上，希望聽到他的解釋，“各位長官。現在是我軍的防空部隊在用防空機槍向鬼子的飛機射擊，幹擾對方的投彈，避免更大的損失。”
張雲天和宏文寬無意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到了驚訝，這個部隊居然還有防空兵？兩人同一時刻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又一次交換了個眼神。
地麵上的隸縣一片戰火硝煙，不時有鬼子的飛機擊中了民房，騰起陣陣巨大的火光，夭空中三架飛機來回地盤旋著不時的扔下些炸彈，地麵上的防空兵用高射機槍拚命地射擊著，不過這活動的飛機可不比平時訓練時的固定靶子，好在不斷向天空噴射著的槍火讓日軍飛機有所顧忌，不敢直接的俯衝，這樣一來精度差了很多。街上已經沒有什麽人，居民們都在警報響起的時候躲進了早就挖好的防空洞裏。他們現在真正的感念著同盟會的好處，當時出工出力的時候很多人還抱怨辛苦，現在他們已經在拜祖先了。防空洞是在工兵指導下挖掘的，很多大型的防空洞還加固了嵐山出產的鋼渣水泥，堅固異常，即使重磅炸彈直接命中也沒有關係。
如果說防空洞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不被炸彈炸到的話，那麽五公裏外的聽音站才是真正的守護神，這是根據顏舉凡在一次電影中看到的記憶製造得，黃銅的殼體外形像一個巨大的喇叭花，幾隻並聯在一起，中心的位置用高純度的銀打造的薄膜是他們的心髒，這個裝置可以讓注意傾聽的士兵在距離二十多公裏處聽到飛行中飛機發動機的聲音，當然為了減少周圍的噪音幹擾對它的影響，這些巨大的大喇叭建在城外很遠得地方，由受過訓練的戰士值班傾聽，如果遇到情況立刻用電話把情況報告給司令部裏專門值班的人員。不成想這些戰士剛剛上崗三天就發出了警報，而且成功的預報了敵機的偷襲。足足給司令部爭取到了一分半鍾的時間，這些時間成功得讓大多數人都跑進了防空洞裏，避免了大的傷亡。看來這次日軍飛機的突然接近也檢驗了預警裝置的可靠性，為以後改進打下了基礎。這也是在實在沒有雷達的情況下可以想出來的最好辦法，隻是預警時間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