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利誘

翟勤站在操場上,看著他的獨立大隊在訓練。同樣駐守含山的第26集團軍部隊沒有接到命令,他們不知道這個開到含山的部隊是幹什麽的。第三戰區前敵指揮部直屬獨立大隊,這個番號十分特殊。

不管什麽作戰單位都知道,前敵指揮部是臨時指揮機關,為了解決後麵戰區對部隊直接指揮造成的困難,臨時指揮前線作戰部隊。雖然是一個戰區的部隊,不參戰或者駐守防禦的部隊不歸前敵指揮部指揮。

這樣一個臨時性的機構,怎麽會出現直屬獨立部隊?江北屬於第五戰區和第一戰區,這個第三戰區的部隊為什麽跑到江北來?還沒有任何命令。

第199師羅樹甲少將的師部在巢湖,駐守含山的是第35旅齊義元。他接到師部命令,不要管這個獨立大隊幹什麽,因為第五戰區既沒有接到軍事委員會的命令,也沒有接到戰區命令。這是一個爭議很大,在江南公然武力吞並滇軍部隊,惹來龍雲的不滿。但這個翟勤手眼通天,竟然什麽事也沒有。

齊義元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對這樣有背景的部隊當然是不招惹為好。別弄到最後,連自己的部隊也吞並了。所以對進入含山的獨立大隊采取不聞不問的態度。

翟勤發揚他的流氓品質,做什麽事都是我行我素。部隊進入含山之後,隻是讓趙凱和第35旅打聲招呼,然後把部隊住在清溪鎮。這裏距離含山縣城隻有十幾裏地遠。

部隊到達後就開始訓練,因為沒有輜重部隊,弄得含山保安團和第35旅的官兵都很奇怪,別的部隊都是後勤部隊攜帶輜重物質,這個獨立大隊根本就沒有後勤。他們的物資全是就地采購。

看來人家是帶錢來的。前麵鬼子正在向蚌埠地區進攻,荻洲立兵中將指揮他的師團,兵分三路向北進攻,引起後麵部隊的恐慌。

有劉虎這個副大隊長,趙凱這個參謀長,翟勤更加沒事可做。他接到程世忠的電報,在大隊部研究了一上午時間。是進攻全椒,還是在後衛襲擊第13師團,兩者之間各有利弊,翟勤一直拿不定主意。

荻洲立兵的部隊全部向北進攻,全椒空虛,可是麵臨的是攻占堅城。要是斷絕鬼子後路,戰鬥過後翟勤什麽也得不到。

翟勤不得不為獨立大隊的今後做準備。他們不屬於任何戰區,給養和彈藥補充一定不及時,李宗仁可沒有薛嶽好說話,這是一個廣西的軍閥。

既然過江了,翟勤想打一場漂亮仗,對得起薛嶽對自己的幫助。一時間不好拿主意的他來到操場,觀看他發明的訓練方式。

獨立大隊的訓練絕對有別於任何部隊的訓練。三個中隊分成三部分,一個是體能訓練,一個是打架訓練,一個是射擊訓練。體能就是跑,負重跑。

射擊訓練不是在那趴著瞄準,而是在跑動中上子彈,拉槍栓開槍。按著翟勤的要求,十幾米距離內必須達到上子彈射擊這幾個動作,還要射擊準確。一天時間訓練,然後給你子彈進行實彈射擊。

最可笑的就是打架訓練,人家都是戰鬥訓練,可翟勤這是打架訓練。說明白就是拚命,沒有什麽戰法,誰狠誰勝利,弄得參加打架訓練的士兵都鼻青臉腫。被打的都是一肚子火,一開始就誰也不讓誰,都跟仇敵似的。

翟勤有自己的想法,中國人過於柔弱了。什麽文明禮儀,那是平時。戰場上沒什麽文明,沒什麽正義和邪惡,打贏就是王道,殺死對手就是真理。

翟勤這樣思想帶動出來的士兵和軍官,可想而知是什麽樣的部隊。穿的是嶄新整齊的中央軍軍服,可就是一夥流氓。

“少爺,趙參謀長讓你回去”翟貴氣喘籲籲的跑來。看得出來跑的很急,翟勤愣一下。

翟勤不是很攏權的人,其實趙凱什麽事都有權處理,基本上不打仗是不找翟勤的。看著翟貴跑成這樣,一定是急事,難道戰場出現變化?

出現變化又能怎麽樣?這是三八年的一月末,還有三個多月徐州就丟失了。自己一個大隊,根本改變不了戰局,唯一能做的就是見機消滅鬼子,多殺一個是一個。

在翟勤這個沒有戰略眼光和大局觀的人看來,怎麽努力也是沒用。自己可不是那些大神級的穿越者,他們都有改變曆史的能力,自己沒有,唯一有的是給鬼子更大的殺傷。

雖然這樣想,但是趙凱找他一定有事,立即和翟貴返回大隊部。翟勤一進來就覺得不對,因為劉虎也在,馬春和王彪也在。

趙凱臉色不好的遞給翟勤一封電報。翟勤接過電報看了一遍,電報還沒看完,他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把電報在手裏揉成一團,有些變腔地喊道:“傳令獨立大隊,停止訓練,立即集合。”

趙凱立即說道:“大隊長,不可衝動。鬼子兵鋒正盛,我們隻有一個大隊。”

翟勤眼神有些凶狠,盯著趙凱看了半天說道:“衝動?什麽是衝動?這是打仗,軍人要的是熱血,是勇敢。都怕死那是什麽軍隊?”

趙凱也是一樣憤怒,這是王進在界牌集拍回來的電報,報告了偵查小隊的情況。

程世忠犧牲,整個偵查小隊五十一人,退到界牌集的隻有十八個人,三十三人犧牲。他們成功摧毀日軍一個炮兵大隊,在炮彈殉爆中,鬼子一個炮兵大隊六百多人,傷亡達到百分之八十。

本來王進他們以為摧毀炮兵,河對岸的第412團能守住河岸陣地,可是當兩角作業大佐知道炮兵大隊被不知名小股部隊摧毀的時候,怒不可遏的他請求飛機助戰。

池河守軍第412團沒能堅守住陣地,團長以下隻是撤出不足二百人,其他全部陣亡,鬼子已經越過池河向定遠進攻。

第26旅團占領大溪河,向鳳陽進攻。中路荻洲立兵的師團主力已經占領練鋪,正在向黃泥鋪進攻。

翟勤憤怒不是因為鬼子越過池河,這是必然的情況。他憤怒是因為程世忠他們的犧牲,三十三人的犧牲,讓翟勤心裏火辣辣的刺痛。犧牲的原因竟然是沒有引爆炮彈的炸藥,這些自己都沒有想到。自責和憤怒加上傷心,讓翟勤想要發泄。

被翟勤這樣一說,趙凱也受不了了:“胡說八道。老子是怕死嗎?你說打哪?老子第一個帶隊衝上去。”

劉虎參加獨立大隊還沒有打過仗,這時候怎麽能落後。上前一步說道:“大隊長,你說怎麽打,我第一個衝上去。”

翟勤點點頭說:“這樣還他媽有點軍人的樣子。傳令獨立大隊準備幹糧,檢查武器彈藥,做好出發的準備。”

“是”在大隊部的這幾個人立即立正,他們沒有再問翟勤打哪。因為這些人習慣了,隻要翟勤說的,他們就執行,打哪,怎麽打?是翟勤的事。

讓這些人做準備,翟勤帶著翟貴趕往含山縣城。他是憤怒,但不是不冷靜。越是這樣的時刻越要冷靜,否則就要承受失敗。後世有句話:“衝動是魔鬼”。

憤怒傷心自責之後,翟勤終於進攻哪裏有了決定。他要去見第35旅旅長齊義元。

含山第35旅指揮部,齊義元站在地圖前和參謀長張昭在研究。

張昭說道:“旅長,其實這時候進攻全椒是最佳時間。鬼子第13師團全部北上,渡過池河,後方兵力空虛。”

齊義元搖搖頭:“時機確實不錯,可我們要防備江對岸的第18師團。再說荻洲立兵不是全部北上,他在全椒留下了一個大隊,在滁縣還有一個大隊。加上後勤部隊,兵力也有四五千人,我們一個旅根本攻不下來。合肥失守,26集團後撤,楊森的部隊退守大別山,給不了我們支援。”

張昭歎口氣,他也沒有辦法,進攻全椒他也沒有把握。要是司令有決心,一定能成。可是徐源泉沒有進攻的意思,他們一個旅隻有兩個團,是不敢亂動的。再說能不能攻下全椒也沒有多少把握。

“報告”勤務兵進來:“報告旅長,獨立大隊大隊長翟勤求見。”

齊義元一愣,前一天這個獨立大隊開進清溪鎮,並沒和他們有什麽聯係。師部命令不要管他們,齊義元當然不想過問。翟勤來這裏幹什麽?

齊義元知道,翟勤雖然隻是一個少校大隊長,自己可是堂堂上校。要不是合肥失守,他已經晉升少將了,要是中央軍嫡係,一個旅長怎麽可能是上校。

翟勤雖然隻是一個少校,對於關係盤根錯節的國軍係統內部,稍微具備點常識的都知道,軍銜並不能代表一切。

翟勤以前沒聽說過這個人,可在寧國搞出來的事直接驚動最高當局。這是一個有很深背景的人。他也不敢怠慢,立即說道:“有請。”

翟勤的臉色已經變好,一進來舉手敬禮:“齊旅長,冒昧來訪,請勿見怪。”

齊義元舉手回禮。翟勤隻是一個小小的少校大隊長,可是見到齊義元一點也沒有見上司的樣子,倒像是平級之間的說話口氣。

“狂妄”這就是齊義元對翟勤的評價:“翟大隊長前來,有什麽事我可以效勞的?”

齊義元的態度還算可以,隻是口氣中有些輕視的口吻。翟勤也不介意的坐下說道:“我有點好處想和齊旅長一起分享,不知齊旅長是否有興趣?”

翟勤的話打死齊義元都不相信,有好處主動分給別人,那是天方夜譚。齊義元又不是翟勤的大哥,他哈哈一笑:“十分感謝翟大隊長的好意,無功不受祿,齊某好像無福享受。”

翟勤在心裏罵一句:“都他媽的老奸巨猾的。”臉上還是沒有變化說道:“哪裏的話,我也是有事想請齊旅長幫忙。”

“哦?”齊義元實在搞不懂翟勤這是要幹什麽,打著哈哈說道:“請說。”

翟勤說道;“我部奉薛司令的命令開赴江北對日軍作戰,牽製日軍想北進攻,配合薛司令的江南作戰計劃。可是獨立大隊力量太小,想請齊旅長協助一二,不知可否?”

“這……”齊義元一愣。他以為是錢糧、物資和彈藥什麽事呢。作戰問題哪有私自找人幫忙的?有什麽作戰計劃也要和上級指揮部聯係。需要友軍協同作戰,必須是上一級共同指揮的機構協調,哪有這樣和做生意一些樣私下商量的?搖搖頭說:“翟大隊長,關於作戰問題,還請聯係師部或者軍部。最高還有軍事委員會。本人隻是一個旅長,是不能做主的。”

一竿子把翟勤支出八百丈遠,齊義元也不是一般的人。這回翟勤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說道:“原來這樣,我本來以為齊旅長一心抗戰,有守土抗戰之心,打算占領全椒之後把那裏交給你來駐守,可是齊旅長無權決定,那就算了。”

“什麽?”齊義元吃了一驚:“翟大隊長打算占領全椒,還有什麽部隊配合?本人沒有接到任何命令。”

翟勤一笑:“不用什麽配合部隊,兩千鬼子而已,獨立大隊足夠用了。我們是直屬獨立作戰第三戰區的部隊,接受薛司令指揮。隻是占領全椒後要想截斷津浦路,後方無人堅守怎麽行。聽說齊旅長也是一心抗戰的部隊,這才前來協商,可是……”

翟勤停下話語,齊義元懷疑的問道:“翟大隊長有把握收複全椒?”

“當然”翟勤自信的說道:“全椒好像還不如宣城堅固。”

齊義元想起來了,就是這個翟勤的獨立大隊兩次攻進宣城,看來他真的有把握奪回全椒。有些心動的問道:“需要我做什麽呢?”

看到齊義元的表現,翟勤心裏是一陣冷笑,老子不信你不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