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大局為重（一）
柘城以南的惠濟河岸邊，翟勤站在河邊，看著不寬的河水，臉上還是很不好的表情，已經離開開封兩天時間，翟勤到達柘城。在柘城看到的景象讓他更加鬱悶，混亂，就是混亂。
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群，還有一些後撤休整的士兵。更多的是傷兵。翟勤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句話：“主帥無能累死三軍”。
不管是百姓還是軍人，他們臉上都是喪氣，眼裏全是驚慌，這樣的軍心士氣如何能打勝戰爭。感到憋氣的翟勤沒有在柘城停留，直接離開，到達這個風景不錯得河邊。長途騎馬根本不是輕鬆的事，翟勤雙腿疼痛，兩個大腿的裏麵已經磨破了。
看著沒什麽事的翟貴他們，翟勤想的是什麽時候自己能有一台汽車，那樣就不會這樣遭罪，也能快速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休息一會，翟勤準備要離開，他要盡快趕回張八嶺。天穀直次郎少將，在張八嶺一個聯隊被殲滅大半，這一次還敢進攻，一定是有了萬全準備。趙凱劉虎他們能否應付，翟勤心裏沒底，他要盡快回去。
剛要喊翟貴牽馬過來，郭全跑過來：“大隊長，剛才我去打聽道，看到一夥退兵，知道一個消息。”
翟勤愣一下問道：“什麽消息？”
郭全說道：“徐州已經於昨天失守。李長官他們其實前幾天就已經撤出徐州，撤往宿縣方向。”
翟勤心裏顫抖一下問道：“今天是幾號？”
郭全看看翟勤說道：“今天是二十號。”
翟勤點點頭，看來曆史上徐州是十九號被占領的。一切都沒有改變，看來八年抗戰是不可避免的，那就不要想別的了，盡快返回張八嶺，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他說道：“牽馬，我們走，那不是我們能管的，獨立大隊的任務就是殺鬼子。”
林超和郭全一起上馬，也狠狠的說道：“是，殺光所有的鬼子。”
四個人翻身上馬，向毫州趕去。徐州既然失守，一切都不會改變，翟勤不再多想。這是鄉間土路，四匹馬趟起一溜灰塵，向毫縣快速奔跑。翟勤打算在毫縣弄到一輛馬車，他不再逞強，騎馬他確實很難長途趕路。這樣下去，不等到將軍台，他就完蛋了。
翟勤的戰馬隻是奔跑了一段的距離，就跑不起來了。因為道路上的人越來越多，都是逃難的百姓。翟勤把馬停下，對郭全說道：“打聽一下，這是哪的百姓，怎麽這樣多？”
郭全跳下馬，很快回來：“大隊長，不能往前走了，毫縣失守。”
翟勤一愣，毫縣失守，自己隻是知道徐州失守，毫縣也丟了，那商丘呢？蘭封呢？毫縣是商丘的南部屏障，這裏失守，那不是商丘十分危險。一旦商丘失守，那不是徐州後撤的大門被關上？
想到這翟勤跳下馬，說道：：“翟貴，把地圖給我。”
翟貴趕緊過來把地圖遞給翟勤。打開地圖，翟勤就在路邊觀看，毫縣、渦陽、歸德、蘭封。
翟勤已經離開司令部三四天時間，他也不知道什麽情況，看到百姓的人流中夾雜不少軍人，看來是前線潰退的士兵。翟勤對身邊的郭全和林超說道：“看看有沒有當官的，把這些士兵截住，找一個軍官過來。”
“是”翟勤在專心研究地圖。他感到自己很不負責任，怎麽說自己身上穿的也是軍服，要對得起軍人這個稱號。什麽都不關心，是不是太自私了，怎麽教育手下的官兵。
看著街道上三三兩兩潰退的士兵，想起在寧國的作為，要是把這些軍隊集中起來，是不是可以牽製鬼子向歸德進攻？要是有電台，可以通知徐參謀長，或許還能管點用。
這個時候翟勤才發現，自己做事太衝動了，怎麽總是改不了這個毛病。就是突然有這個想法，他讓郭全把這些士兵截住。
郭全和林超可不管那麽多，他們隻是執行大隊長的命令，兩人站在路中間，拔出槍等著。
百姓不知道這兩人幹什麽，都躲得遠遠的，在兩個人身邊繞過去。剛站立一會，一夥能有四五個士兵向這麵走來。他們可不怕兩個隻是士兵的人，根本沒有讓路直接走過來。
郭全喊道：“站住。”
一個上士小軍官看了郭全一眼：“兄弟，幹什麽，打劫啊？兄弟們可是身無分文，老子還想打劫呢。”
郭全是老兵，也是獨立大隊的老人。對獨立大隊收編這一套可是很熟悉。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他們的逃兵，站好了，立正。”
這個上士怎麽也是一個班長，被一個士兵打那還不來火，當時就想拿下挎在肩上的槍，可是郭全的盒子炮就在手裏，機頭已經張開，一下頂在他的腦門上：“你他媽想死。”
這個上士立馬被嚇得不敢動彈，林超也舉著槍對著其他幾個士兵。翟貴一看，他比郭全他們還知道呢，他可是一直跟著少爺的，立即把槍拔出來也指著幾個人。對方是五個人，郭全他們是三個，嚇得不敢動彈。槍被摘走，幾個人乖乖的站到路邊。
翟貴負責看著槍和這幾個人，郭全和林超繼續站在路中間劫道。很快就又截住十幾個人，還別說，沒有過去半個小時，就截住了三十多人。其中一個當官的也沒有，最大的就是那個上士班長。
對這一套輕車熟路的郭全回來，對著那個班長說道：“這裏你的軍銜最高，現在起，你就是他們的排長，把這些人整編成一個排，負責指揮他們，給我攔截散兵。要是不執行我先槍斃你。”
這個班長感到奇怪，這個士兵也隻是一個士兵，怎麽自己不當官，讓他當？不過這樣戰場收攏士兵他們見得多了，好好表現，說不上真的能當上排長。連忙立正：“是”。
這回他當官了，立即把自己一起撤退的四個人任命為班長，把這些人組織起來。
都是當兵的，不是老百姓，還是很好弄的。看看能有四十來人，郭全跑到路邊說道：“大隊長，已經截住四十人，一個當官的也沒有，最大的是班長。”
翟勤這麽長時間就在猶豫，他是在這裏整頓部隊，相機牽製鬼子，還是趕緊回將軍台。看著地圖上的幾個關鍵點，他也猶豫。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就算是收攏一部分軍隊，也難以解決問題，因為武器彈藥，都難以解決。
看來還是算了吧，自己很難改變這裏的結果。他想一走了之，可是想想千裏黃泛區，翟勤又抱著一絲希望，萬一要是商丘不失守，部隊可以安全撤退，是不是就會沒問題呢？
他正在猶豫，聽到郭全報告，站起來說道：“讓他們過來，我看看他們是哪支部隊的。”
翟勤一問，才知道，這四十多人竟然是好幾支部隊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國軍全麵崩潰？可他們隻是當兵的，什麽都不知道。大部隊主力撤到什麽地方去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大部分是被打散掉隊的散兵遊勇。
基本都是第五站區的部隊，他們都是在徐州撤出來的。隻有一個小班長提供一個重要情況，那就是他們的主力都是向周口柘城方向撤退，所以他們也向這個方向走，打算歸隊。
翟勤很是疑惑，難道徐州主力已經撤退完了？那是不是就不會有花園口事件了呢？翟勤正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公路上傳來叫聲和罵聲。
翟勤趕緊過去，看到郭全和林超正在狠狠的揍一個人。這個人在地上一邊叫一邊罵：“哎呦，你們敢打老子，我要殺了你們，王八蛋。”
他這一罵郭全更來氣了：“你他媽逃兵，還敢囂張，有這能耐上前線和鬼子拚命，揍他個王八蛋。”
嘴裏說著就是一陣很踹。翟勤過去攔住郭全說道：“怎麽回事？”
郭全停下腳說道：“他媽的這是77軍的部隊，是個排長，問他情況還很狂。欠揍的貨，打鬼子沒見他這樣猛。”
看到這個倒在地上的排長，翟勤喊道：：“站起來回話。”
郭全他們打人也是很有分寸的，這家夥鼻青臉腫的，傷的不是多嚴重。聽到這聲很有威嚴的話，爬起來看到站在麵前的是一個中校，他不敢再狂妄。不服郭全也就是因為郭全隻是一個士兵。看到翟勤的軍銜，有些發愣。
翟勤喝道：“你不知道見到長官該幹什麽嗎？”
翟勤身上的威嚴不是裝出來的，這個排長立即立正，舉手敬禮：“參見長官。”
翟勤說道：“報告你的番號好職務。”
“報告長官，第77軍179師第38旅86團第三營八連四排排長少尉鄭小山。”這個鄭小山回答的到是挺痛快。
翟勤一愣，第77軍是駐守在毫縣，周口到阜陽一線。當初自己指揮的第33旅是第37師的部隊，他們如今在哪？想到這問道：“第37師在什麽位置。”
他隻是一個排長，翟勤還真沒指望他能知道，可是這個鄭小山立正說道：“報告長官，我們師駐防毫縣，第37師駐防渦陽，據說他們還在戰鬥。”
郭全當然知道，當初他們可是和第33旅並肩作戰來的。聽到這句話，張嘴罵道：“操你媽的，第37師在戰鬥，你們逃跑。”
鄭小山看來也不是好餅，回頭罵道：“去你媽的，你們還不是在後麵說嘴。老子是179師的，管得了嗎？”
翟勤止住郭全，確實不怨鄭小山他們，一個小排長而已。看著他帶的士兵一個個不服氣躍躍欲試的樣，身上武器還算是整齊，也算不錯了。看到翟勤止住郭全，鄭小山說道：“老子是斷後部隊，他媽的大部隊都撤退了，老子有什麽辦法。”
翟勤說道:“那好，你現在起就是這些士兵的頭，這些人能有一個連，你就是連長。以後收攏的部隊越多，你的官職越高。把他們組織起來，我們增援第37師。”
“這……”鄭小山也不傻，隻有這一百多人去增援，那不是送死去嗎?他一猶豫，郭全說道：“怎麽？怕死了？”
“放屁，你敢去老子就敢去”鄭小山被郭全打一頓，心裏這個恨。可是人家有準備，他毫無防備，被繳械狠狠揍一頓。立即還嘴說道。
翟勤說道：“郭全，你擔任這個連的副連長，協助鄭小山，把部隊臨時編一下，我們去渦陽。”
“是”郭全立正答應。回頭看著鄭小山說道：“看到沒有，老子看著你，要是臨陣退縮，貪生怕死，老子第一個槍斃你。”
“去你媽的，老子跟著你，看看誰怕死。說不上我槍斃你呢。”
翟勤不再管這些，他展開地圖，決定在哪個路線到渦陽。既然第37師還在戰鬥，那就是渦陽還沒有失守。要是找到周紹遠他們，也許可以扭轉戰局，暫時保住後路。再說那裏有電台，能聯係上劉虎、趙凱他們，也能和徐素普參謀長連係上。畢竟自己還是熟悉33旅的。
有了這個決定，翟勤隻好暫時放下回張八嶺，相比花園口，畢竟獨立大隊是小事，趙凱他們不一定堅持不住。這裏可是關係到幾萬部隊，幾百萬百姓的生死存亡。雖然自己沒什麽大局觀，但輕重緩急還是應該明白的。
時間不長，這個臨時整編的連整編完畢。共計編成三個排一百二十多人。隻是武器少的可憐，隻有七八十人有武器，機槍一挺沒有，全都是步槍，子彈更是少的可憐。也是，這些人是被打散的士兵，能保留武器已經不錯了，還有些人連武器都沒有，更別提子彈了。
黃昏的時候，翟勤又收攏一些人，林超挑選十幾個人，組成一個偵察班。翟勤他們上路了，這是翟勤決定的路線。這個時候，農村更不可能有鬼子，穿過鄉村小路，應該沒有問題。翟勤隻有先到渦陽才能聯係上第37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