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天晚上,威廉正在房裏待著,忽然有人來敲門。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莊園裏的兩個下人,他們告訴威廉,下午女仆清掃房間的時候,發現這間房裏的床腳養了白蟻,再睡下去恐怕不安全,所以他們過來準備把床鋸了搬出去。
聞言威廉讓開位置給他們進來,又苦惱地抓抓頭:";床沒有了,晚上我不是要打地鋪?不是吧,晚上很涼的。";
";你可以睡我房間。";一個聲音冷冷地說。
威廉轉頭一看,隻見塞繆爾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佇在了房門口。
";睡你那兒?";威廉有些猶豫,";不會打擾到你嗎?";
";怕打擾就算了。";說完轉身就走,性格得很。
威廉想了想,還是快步跟了上去,對塞繆爾咧嘴笑笑:";那我就不客氣啦。不過先講好,如果我真的打擾到你了你就直說,別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行不行?";
塞繆爾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很快來到他臥室門前,威廉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把門打開,腦子裏忽然一動,忍不住間了出來:";款,你剛才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該不會那兩個人其實是你安排的吧?";
聽到這句話,塞繆爾緩慢地回過頭去,表情不善地瞪了威廉一眼,然後跨進門裏,反手把門重重地摔上了。
威廉吃了個閉門羹,摸著鼻梁在外頭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厚著臉皮把門打開。
進了房間,兩個人先是不交談,塞繆爾隻管看他的書。直到威廉耐不住,湊過去讓他帶自己一塊兒看。
於是,兩個人並肩坐在床頭,閱讀著同一本書--那本克萊爾伯爵的自傳。不時威廉會針對書裏的描寫向塞繆爾問一些問題,畢竟兩個時代相隔了幾千年,文化差異相當之大。塞繆爾倒也一反常態地耐心十足,把他的問題都一一做了詳細解釋。
當夜色漸深,人的眼睛也看累了,直接躺下就能睡。當然睡前有些事要做一下,當然也就隻是一下而已。
盡管從這";下";的維持時間以及發展走向來看,威廉已經很難再把它隻當作一個晚安吻,但他又更難去拒絕或是討厭。
曾經有過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也在多來幾次之後就習慣了。
憑心而論,那感覺其實並不壞,甚至事後還讓人挺回味的。不止回味,還隱約有點期待著什麽。。。。。。可惜他講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麽。也或許他隻是暫時不願去正視。
總之現在這樣也不錯,他想不出有什麽可抱怨的,幹脆就用一貫的樂觀心態來接受了。
不過在當晚塞繆爾說了一句話,讓威廉印象非常深刻,同時更加堅定了安然接受現況的決心。
當時兩個人都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了,威廉忽然聽見身邊的人用困意極濃的聲音咕噥了一句:";真是有趣。。。。。。隻要躺你在旁邊就覺得特別好睡,你身上是不是養了瞌睡蟲。。。。。。";
威廉頓時清醒了大半,錯愕地看向對方。
燭火早已熄了,微弱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給那張無可挑剔的麵容鍍上了一層蒙朧的白暈,令原本很分明的棱角相應地柔和了,看上去十分沉靜安詳,甚至恍惚而有一種幸福般的錯覺。。。。。。是不是錯覺?
總之,威廉從來沒有像當時那樣深刻的覺得,對於這個男人而言,什麽物質、什麽爵位其實都是無足輕重的。他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能夠讓心靈得到解脫的場所。
雖然他的外表是成熟的,心卻一直被困在狹小的籠子裏。隨著人漸漸長大,心也在長大,但是被堅硬的籠子勒得傷痕累累,重創了、扭曲了,無法正常生長。
所以有的時候他還是很孩子氣。他的殘忍不是出於心狠,他的冷酷也不是出於心淡。說到底,他就是太不善於表達情感,就像頑劣的孩子一次次傷害大人的心,其實並不能說明這個孩子很壞--一切都隻因為他還是個孩子。
但塞繆爾畢竟不是真的孩子,他身上存在的問題也不能用平常對待孩子的方式來解決。
孩子想要的大多是玩具,而他想要的隻是自由。如果自由已經是他注定得不到的東西,那麽最奸的對待方式,就是不要再讓他一次次的把心往籠子上撞,把他安撫下來。威廉開始相信老夫人的話,相信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了。確切地說,他已經做到了,雖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至少,一個讓塞繆爾能夠不再失眠地安穩睡上一覺的空間,他已經給他了。
之後幾天的同床共眠,過程和結果都跟之前差不多,就連早晨醒來的情景都是相似的。。。。。。有趣。
說起來也奇怪,從前的塞繆爾是失眠嚴重,但睡相絕對沒有問題。而威廉由於常年從事戶外工作,也早就培養出了規矩的睡眠習慣。
然而這幾天早上醒來,兩個人發現彼此的睡姿。。。。。。幾乎是全無睡姿可言。比如說,威廉趴在床的邊緣,一隻手吊在床下,而塞繆爾則趴在他背上,兩個人迭羅漢似的迭起來;或是塞繆爾睡得歪歪斜斜,兩隻腳還架著威廉的大腿。
更誇張的是,有一次威廉在一陣陣的不適當中醒過來,發現自己橫躺在對方腰上,頭和腳的位置都比較低,隻有腰部被頂起來,難怪睡得那麽不舒服。
而每當這時候,兩個人對彼此的想法就是--這樣還能睡得著,真是天才。
幾天後的晚上,老夫人把威廉召進房間,終於還是忍不住對他說了。
";再過六七十天左右就是薩米的生日,你能不能想辦法留到那時候?";
一句話讓威廉感到意外極了。
雖然他很想答應下來,但是中間還有那麽多天,實在是有點久了。他無法保證在那之前他會不會又一次突然消失,畢竟來去不由他控製。
正要說出自己的為難,他就感覺到腳下一冷--那見鬼的";北極寒流";又來了!
威廉知道有什麽狀況即將發生,抓緊時間對老夫人說:告訴塞繆爾,我會盡量趕回來幫他過生日,叫他務必等等我。";
情急之下他就語無倫次了,給對方布置了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任務--生日這種東西能等嗎?除非誰有辦法讓時間停頓不走。
而老夫人並沒有機會提醒他這一點,因為轉瞬間他就從她眼前、從那個時代當中完全消失了。
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地點還是在老夫人的房間,當然,也已經不再是老夫人的房間了。隻是一間廢棄多年的古屋而已。
威廉從房間裏離開,出來就看到安迪和那兩個隊員正在一樓大廳那兒,看樣子是考察告一段落,正準備出城堡去。
在那邊的八天,這裏的八小時。算起來該是他們去吃晚飯的時候了。
威廉不出聲,跟在他們身後出了城堡,等他們回到帳篷那兒了,再從另一個方向忽然出現。
那幾個人自然被他嚇了一跳,追問他一整個下午躲到哪兒去了,還有當時背走的黑包怎麽不見了。
威廉故作神秘地把這些問題含混了過去。
之所以隱瞞那邊的事,如果說以前他是怕講出來不會被相信,那麽現在,他則是明確地不希望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以免有更多的人蜂擁而至,非要跑去見識見識不可。
那座莊園不需要過多的人,它是一個家庭,有自己的成員就已經足夠了。它最需要的隻是一份寧靜,實在不應該被外來的各種企圖心所打擾。
隨便用了點晚飯,威廉就鑽進帳篷裏,從行囊裏取出手提電腦,查詢了一些網站。查到電話號碼之後,他用網路電話撥通過去,敲定貨物數量,並要求了最快速的運送方式。所有東西都談妥了,最後他從網路銀行匯款到對方的帳戶裏,一切就此完成。
這時候他可以安心睡覺了,但又睡不著,於是望著帳篷的圓頂發呆。
迄今為止一共去了那邊三次,隻有這一次他不是在塞繆爾麵前消失的。也就是說,塞繆爾沒有看到他";最後";一麵。
上次他回來的時候塞繆爾正在生氣,不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麽心情呢?是會更加生氣,或者幹脆冷酷一點,眼不見心不煩?
不管怎麽樣,現在的威廉已經了解到,無論那個人心裏麵是怎麽想,臉上表達出來的意思肯定都是後者。
兩天後,威廉網購的貨品如期送達,一大包一小包從直升機上搬下來。安迪他們看到這情形都一頭霧水,問那是什麽,威廉不肯說。他們想動手翻,也被威廉製止了。
憑這幾個人的好奇心,威廉知道要不了多久,東西肯定會被他們想盡辦法打開偷窺。況且時間剩下的已經不多,再不走就要趕不及了。
於是威廉等其他人開始著手午飯,沒空注意他了,才立刻拖著大包小包偷溜。正奸四周的環境便於隱蔽,他算是趕上了天時地利人和。
進入城堡後,威廉直接來到主人書房。在這兒能碰見塞繆爾的機率比較高。其他就是臥室和外麵的射箭場。威廉一不能待在外麵被人逮著,二不想在臥室這個地方";重逢";,所以選擇了書房。
當然,在書房裏他不可避免地又看見了那兩樣讓他不舒服的東西,它們亙古不變地在那兒,就像是已經在牆上紮根的生命體。
當威廉看著它們,總感到詭秘莫測--它們那麽深刻、那麽淒厲,仿佛急欲或者正在訴說些什麽,讓人疑雲重重。此外他也還是覺得非常不舒服,幹脆把心一橫,逼著自己不去看。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教訓,這次威廉索性蹲下來,低著頭閉上眼睛,心裏默念著";快來吧快來吧";。。。。。。還真的被他念來了,時空發生交錯的前兆。
直到現在他還是沒弄明白這是基於什麽原理,那群蝙蝠是哪兒來的、憑什麽每次出現都能引發時空的轉換。。。。。。那些真的是蝙蝠嗎?
胡思亂想中,嗡嗡聲在威廉頭頂上一下子消失了。他這才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連老天都有意幫他,總之他一眼就看見了正站在窗戶旁的那道碩長而挺拔的身影。
由於塞繆爾是背對著這邊,所以暫時還沒察覺後麵憑空冒出了一個人。他靜靜眺望著窗外,像是在看著哪兒出神,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見他沒發現自己,威廉起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他鬆開大包小包,躡手躡腳地走到塞繆爾背後,然後猛地一撲。
";哎喲!";一聲慘叫,威廉整個人撞在窗戶旁邊的牆壁上,當場一陣眼冒金星。
幸虧他在撲上來之前考慮到前麵就是窗戶,搞不好這一撞之下會雙雙墜樓,因此特意把方向改偏了一點,不然的話,這會兒他就倒在樓下的草地上呻吟了。
不過說來說去,他到底還是失策了。一激動,就忘記了這時的他還是碰不著對方的,更別提想抱一抱啦,或者玩一玩蒙上眼睛猜我是誰的遊戲。。。。。。等等之類。
而塞繆爾,忽然看到一個人從背後衝出來,並且是穿過了他的身體直接撞到牆上,當然也微微吃了一驚。
等他看清了那個冒失鬼是誰以後,所有的表情都在他臉上漸漸凝固,最終又變成了石膏般的麵無表情。就這麽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把人直直瞪著。
那人揉搓著被撞疼的額頭轉過身來,迎上對麵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呃。。。。。。嗨!";舉起手做了個打招呼的手勢。
塞繆爾沒做回應,仍然是執著地看著他,好像如果不這麽看著他,下一秒他就隨時可能從眼前消失不見似的。
對方的冷淡並沒有給威廉造成困擾,他聳了聳肩正要講些別的,臉色倏地一變:";勞駕勞駕,快接著我!";他喊著,兩隻手朝塞繆爾迫切地伸了出去。
塞繆爾不明就裏,反正看到他伸手就去接。一瞬間腦中掠過";我碰不到他";這個想法,但隨即就有實在的觸感傳到了手心裏,還帶著暖暖的溫度。
雙手雖然被托住了,不過腳下失去知覺的威廉實在站不穩,趔趄兩步跌進了對方胸前。等到知覺慢慢恢複了,他才抬起頭給了對方一個久違的笑容:";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嗯。";
等了半天等來這一聲";嗯";,威廉先是不滿,旋即又不介懷了。同樣是一個字的回應,從以前最常用的";哼";,再到現在的";嗯";,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轉變了。
想到這裏,威廉笑了起來,用雙臂環過塞繆爾的後頸,湊了上去。不知為什麽他的心情特別好,好到想給對方一個吻來把自己的好心情共同分享。
兩雙唇重合在一起,起初塞繆爾隻是靜靜地讓它發生,直到對方的舌頭鑽進了嘴裏,同時還有一種熟悉的、曾讓他感到寧靜也讓他在失去後夜夜不能寐的氣息流進了他身體深處。一直潛伏在那裏的情感漸漸無法壓抑,開始蠢動起來。
威廉第一時間察覺到對方的轉變。從剛才的被動接受到現在的主動索取,威廉幾乎有種塞繆爾是想把他給吞掉的錯覺,連舌根都被糾纏得隱隱發痛了。
直到一股明確的刺痛傳過來,威廉吃了一驚,立即捂著嘴退開。
見鬼。上次他的舌頭險些被咬斷,之後更腫了好幾天。這人把他害那麽慘還不夠,居然還想再來一次?就算是懲罰好了,可他明明沒講什麽敏感的話題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問塞繆爾突然這樣是幹什麽,卻又問不出口。
他看著塞繆爾的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瞳眸裏射出的目光異常灼熱,讓他感到極大壓力,話語還不能上到喉嚨眼就被壓了下去。
那種像是要把他生吞下去似的目光,幾乎使人顫栗。
實在無法再與這樣的目光對視下去,威廉逃避地移開視線,走到來時的位置,拎起地上的大小包,才轉身問:";對了,你的生曰過了嗎?";
";不清楚。";塞繆爾的狀態看上去有所緩和,不再那麽咄咄逼人,然而他的回答還是讓威廉無力極了。
";這也能不清楚?";
威廉歎了口氣:";算了,既然你這麽說,應該就是還沒過。那就先這樣了,我去找老夫人,回頭見。";
說完他拖著沉重的行李,有點蹣跚地走過去打開房門離開。
塞繆爾目送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那一刻塞繆爾甚至想過,把這個人用釘子釘起來,或者幹脆封裝進牆裏,讓他哪兒都沒法去。
腐爛也隻能腐爛在這個地方。。。。。。
問過老夫人之後,威廉確定了塞繆爾的生日不早也不晚,就在今天。
這個意想不到的巧合讓威廉的心情大好,他招呼了幾個莊園裏的下人,讓他們幫忙取出大包裏麵的東西,並按照他的指一不,在草地上把那數以十位計的東西依次排開。
下人們依威廉的吩咐辦了,因為實在好奇這一筒一筒的東西是什麽,忍不住問了威廉。後者告訴他們這些是";煙火";,當然他們還是聽不懂。威廉從中抽了一根細煙火棒稍作演示,他們先是嚇了一跳,之後才說還滿有趣的。
接著威廉跟他們講了一下操作方法,因為如果由他獨自一個一個的來,速度實在太慢了,根本不過癮。煙火本來就是要看個氣氛,場麵如果不熱鬧不壯觀,那還不如大家坐成一圈烤篝火。
威廉的講解,其他人大概聽了個一知半解。具體怎麽操作,當然還是要等到晚上威廉親自示範了才能完全明白。而在看了剛才的煙火棒之後,他們也都開始越發地期待夜晚的來臨了。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
到了晚餐時,因為這個時代不存在生日蛋糕的概念,而塞繆爾本人又不在意這些,因此在整個用餐過程中並沒有什麽慶生的氣氛。除了食物比平時略微豐盛一些,威廉也在湯裏多下了點功夫。
不過相較於大家的積極,今天的主角就始終不冷不熱,感覺相當消極,或者說是心不在此。看著他臉上麵具般的淡漠,威廉堅信,這張麵具再晚一點就會被敲碎了。
盼來盼去,終於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
威廉一個招呼,讓大家都聚到草地那邊去。他自己則跟老夫人一左一右,軟硬兼施,總算把塞繆爾勸動了一塊兒出去,出去的時候塞繆爾的臉上還是那副";你們很煩";的表情。
煙火點起來,人們的讚歎聲也跟著此起彼落。雖然這種事物原本不屬於他們的時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去欣賞和喜愛。
色彩繽紛的煙火競相綻放,就像在天上盛開的花,使得附近一帶的夜空都隨之絢爛起來。
在威廉連續示範了幾次之後,其他人很快也差不多掌握到要領。威廉提醒他們要注意自身安全,然後他從崗位上撤了下來。
他先是跑回城堡,從房間裏拿出小包,重新跑到城堡外頭,在人群裏找了一圈,看到塞繆爾正和老夫人以及約瑟夫在一起。
威廉跑過去把塞繆爾拉到一邊,把小包往他手裏塞進去:";拿去,送給你的。";
塞繆爾的目光深邃起來,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包翻了翻。裏麵是幾本很厚的畫冊,內容都是世界各地的優秀攝影作品,附帶有相關介紹。除此之外還有一條白色的豐毛圍巾。
塞繆爾把圍巾取出來,看著威廉。後者幹咳一聲:";冬天到了,你總是穿這麽少,我看著就覺得冷。這條圍巾是我很喜歡的牌子,當然你這邊不存在什麽牌子不牌子的問題。。。。。。反正品質挺不錯的,沒事的話你就戴戴吧,暖和一點總是比較舒服。";
塞繆爾低頭望著手裏的東西不作聲,威廉以為他是不僅怎麽戴圍巾,就伸手把圍巾拿過來,在他脖子上簡單地圍了一圈。之後托著下巴端詳了一會兒,嘖了嘖嘴:";嗯,好看,不過你能不能稍微笑一下?不然讓人覺得有點像是黑手黨教父。。。。。。";
什麽黑手黨什麽教父,塞繆爾當然都是聽不懂的,所以這句調侃聽在他耳朵裏完全起不了玩笑的效果。
所以他還是一臉沒有表情的樣子,環住威廉的肩膀把人攬過來,低聲說:";如果這些都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那麽我能不能再要一個?";
";想要什麽?";威廉側頭看著他。
他卻又不講話了,就這麽緊抿著唇,凝視著眼裏的人。
這時兩張臉的距離已經非常近,威廉猛然想到他該不會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吻過來,心髒頓時漏跳了幾拍。
這可不行!威廉身體一偏就要逃開,頭頂上轟隆炸開的巨響引起了塞繆爾的注意,轉頭往上方的天空中看去。
那是這批煙火當中視覺效果最震撼的,同時也是聲響最大的一種。受其影響,剛才還稍微靜了些的人聲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威廉見塞繆爾不再盯著自己虎視眈眈,這才鬆了一口氣。和他並肩站在一起,欣賞了一陣子煙火,威廉又忍不住地繼續看他。
煙火固然好看,反正花錢就可以買到了。而這個男人,沒什麽特別原因,就是想多看看他,好像怎麽都看不膩似的。
不知道將在哪一天,也許就會再也看不見了。